樊易天的目光微微朝著旁邊瞥了一眼。
魏晨已經站了起來，站在自己身后，默不作聲的聽著。
還算是個男人。
樊易天什么都沒說，也沒看魏晨一眼，只是和宇文軒等人繼續討論著。
“老大的手還是有點不利索……”
樊易天皺起眉頭，看了程群浩一眼。
“我沒什么問題。”
程群浩揮了揮左手，笑道：“我的左手還能用。”
宇文軒皺了皺眉：“老大，你那個手，能不能……”
“還在修復。”程群浩揮了揮右手：“現在還是有點顫。”
“都別擔心我，老子沒事。”程群浩舉起自己的左手，笑道：“暫時少了個老婆而已，我這不是還有一個？”
“沒個正形……”
樊易天翻了個白眼。
……
城運市。
運輸機震動著機翼，消失在天際。
樊易天遠遠的朝著城運市眺望。
一眼看去，似乎很平靜的樣子。
偵查團已經行動了。
這次的作戰服，是草綠色的。
“我們的路線，會繞開鹽湖。”
寧浩武在共享地圖上比劃著，說道：“我們潛伏團遭遇戰斗的時間可能會晚一些，因為情報顯示，敵人數量并沒有多少，所以按照正常情況的話，主戰團會解決掉他們。”
“而主戰團會從左側進入。”
寧浩武看著地圖，說道：“城運市的地形并沒有被毀滅的很徹底，所以留給我們潛伏的地點有很多。”
“苦瓜？”白芷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帶著一絲疑惑道：“我們正在朝著暗影團的方向撤出，靈衍界生物的數量并不多，無域外生物或者其他敵人。”
“知道了。”云凌天的聲音傳來：“潛伏團，開始行動。”
“收到。”
寧浩武回復了一句，右手揮了揮，說道：“按照小隊分散開。”
眾人立刻分散開來。
“前進。”
城運市的環境雖然遭到了破壞，但是實際上，很多建筑都留存了下來。
敵人的位置已經被偵查團從共享地圖上標出來了。
“就是這里了。”
寧浩武抬起手，示意身后的眾人停下：“尋找隱蔽點進行隱藏。”
樊易天趴在一堵殘破矮墻的背光面。
周圍都長滿了雜草，趴在地上，什么都看不出來。
宇文軒皺了皺眉，伸出手，將爬到手臂上的蜘蛛捏死。
曲無默躲在旁邊的一棵樹上，仔細的觀察著下方的情況。
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的神經驟然繃緊。
樊易天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們就保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不動。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寧浩武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潛伏團已隱藏完畢。”
“收到。”
云凌天的聲音傳來：“暗影團準備進場，潛伏團看準時機。”
樊易天趴在地上，聽著周圍細微的動靜。
“昂！”
熟悉的龍吟聲。
金色的屏障自天際升起，籠罩開來。
震天的喊殺聲響起。
“暗影團從后方進入，遠程攻擊手注意分辨友軍。”
藺思嬛微微有些發悶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潛伏團從側面進入。”
寧浩武說完，從隱藏的位置站起身，朝著戰場區域疾馳而去。
他的身后，眾人如同憑空出現一般，從草地里，或者各種難以察覺的角落站起來，跟隨寧浩武的腳步，朝著戰場沖去。
長劍出現在宇文軒手中，他對著曲無默和樊易天一笑：“要不要比一比，誰殺的更多啊？”
“正有此意。”
右手緊緊握住漆黑巨鐮，樊易天的速度猛然加快：“不過，你得先追上我再說。”
武器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見，樊易天快速的越過前面的矮墻，進入戰場。
人數占據優勢，這一仗打的還算輕松。
樊易天一手將旁邊的傷員拖到隱蔽處，一邊揮舞巨鐮，斬殺掉一只撲上來的犬型怪物。
這里的怪物實力很平均，并沒有什么首領之類的敵人出現。
所以五個團長都在場下。
樊易天也見識了這幾個團長的戰斗力。
云凌天金發甩動之間，手中長槍化為殘影，每一次揮舞，都會有數十只怪物被撕成碎片。
藺思嬛用的是一張造型奇特的長弓，她靈活的拉動弓弦，足以融化鋼鐵的火焰從指尖射出。
周施洋拿著那柄長槍，頭頂黑金色的長角發出如雷般的鏗鏘震響。
白芷的武器是一把拳刃，刀刃呈三角形，閃爍著鋒利的寒光。
白芷使用拳刃，如同是在使用她身體的一部分，絲毫不拖泥帶水。
銀白色的鱗片在她的身上浮現而出，白芷如同一陣銀色的風，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寧浩武的武器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大斧，在他手中看上去十分輕盈。
團長下場，解決的速度自然就變快了許多。
樊易天長舒一口氣：“終于解決了……”
雖然團長下場，但是也還是出現了少量的傷亡。
死亡三人，受傷十余人，重傷一人。
重傷者被送往救治，由于人少，多出來的一架運輸機，可以把烈士尸體，運回家鄉。
看著鮮紅的國旗虛影在空中飄揚，樊易天用力的眨了眨眼。
……
“下一戰的地點已經下達了。”
云凌天看著情報，眉頭微皺：“不出意料的話，我們的目標應該是這個方向。”
云凌天指著桌子上的華夏地圖，從城運市一路向西北處：“下一戰在津河市，至于城運旁邊的村莊，會由軍隊清理。”
“目前來看，我認為，津河市之后，我們應該會度過黃河，前往城韓市，途中會清理三處縣城，然后到達我們的目的地。”
云凌天瞇了瞇眼，手指戳在地圖上：“西市。”
白芷眉頭皺起。
西市的的地勢本就易守難攻，而且位于西市上方的川銅市，擁有著一處空間裂縫。
軍隊之前發起過的幾次奪回西市的戰斗，都以失敗告終。
介于西市的攻防難度，人造神部隊的攻防路線一直都沒有包括過西市。
“終于決定要開戰了嗎……”
白芷皺起眉頭：“想想西市的情況，應該不會只有咱們吧？”
“我覺得不會。”
云凌天淡淡道：“咱們現在打下城韓市和津河市，就是給軍隊抻長補給線，讓他們的補給能跟得上，所以，很大的可能是咱們和軍隊合作，一同攻下西市。”
藺思嬛看著桌子上的地圖，眉頭微皺：“那銀市呢？那邊就不管了嗎？”
“先把西市這邊整頓好，然后應該可以一路向上，先解決川銅市。”云凌天淡淡道：“內蒙省的敵人數量還是太多，需要擬定好計策。”
“我說老云啊……”周施洋摸了摸右眼上的疤痕，咂了咂嘴，說道：“西市那個地方……傷亡肯定很大，咱們幾個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把樊易天那幾個人扔到潛伏團里？”
云凌天抬起頭，在屋子里其他四人身上看了一圈，淡淡道：“接下來的戰斗中，你們幾個要熟悉好自己的能力具體定位，尤其是老寧。”
“如果我死了，白芷繼任總團長，主管偵查團和暗影團，以此類推。”
死亡。
這件事情從云凌天口中說出，似乎一點阻塞都沒有。
白芷皺了皺眉，沒說什么。
雖然她很不喜歡聽老朋友這么說話，但是他們早晚都是會死的。
“情報都看完了吧？”
云凌天活動了一下肩膀，金眸動了動：“有沒有哪里不清楚？”
“沒有！”
“很好。”
云凌天點點頭，低下頭去整理資料：“可以散會了，去休息吧。”
白芷沒有走，她站在門口。
她知道，云凌天今晚肯定又不會睡覺了。
他是最溫柔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出現任何一例傷亡。
他肯定在想行軍路線，以及這一仗怎么打，傷亡才能最小。
站在門外，靠著關好的門，抬起頭，泛著銀色的眼眸，凝視著天邊的星辰。
“怎么？還不去休息，是想留下來加班嗎？”
云凌天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白芷失笑，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云凌天的房間里，金黃色的靈氣在半空中漂浮著，給下方照亮。
“還說我不休息，你這不是也沒休息？”
白芷嗤笑一聲，走到一旁，拉開椅子自顧自的坐下。
桌子上的地圖被云凌天用筆畫的亂糟糟的。
“該擦不掉了。”
“能擦掉。”云凌天揉了揉眉心，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之色：“這是用我靈力匯聚成的筆，心念一動就能消除。”
造神使和人造神的融合程度越深，二者的相像程度就越多。
包括性格。
可惜，云凌天的造神使是個不愛思考，凡事只喜歡用蠻力解決的龍。
可偏偏云凌天作為團長，思考對于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所以，每次思索戰略的時候，云凌天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造神使發出的那從心底傳出的抗拒。
這種東西類似于本能，所以他才會覺得累。
抬眸瞟了白芷一眼。
白芷的造神使就正相反，不說聽話，但是性格十分的……溫順。
“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白芷皺了皺眉，說道：“早上起來再畫也是一樣的，恢復恢復精力再說，你可不止是軍師，你可是主要戰力啊。”
“說的也是。”
云凌天點點頭，微微伸出一根手指：“馬上馬上，就差一條線了。”
白芷抱著胳膊，皺著眉頭盯著他。
睡覺對于他們來說是并沒有那么重要的。
但是也能夠起到回復精力的作用。
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全年無休，精神緊繃的人來說，睡一覺，回復一下精力，再好不過。
這個死腦筋。
白芷嘆了口氣，將腳搭在桌子上，微微閉上眼，身體向后靠去。
感受到身上傳來一陣暖意，白芷的嘴角微微上揚。
她眼睛也不睜的說道：“你還是那么溫柔。”
“……”
沒聽到回應。
云凌天似乎向來不習慣別人說他溫柔。
上一次這么說的人……
“上一次這么說的，還是白夢來著吧。”
白芷說道。
“嗯。”云凌天的聲音傳來：“等這一段時間結束，也該回去看一看她了。”
“遙遙無期呢。”白芷平穩的呼吸著：“也許照你所說，我們都會死在西市里，也說不定？”
“……說點吉利話。”
“從你嘴里說出這句話可真是讓我驚訝。”
白芷笑了笑：“我問你個問題。”
“問。”
“你不是一直都沒寫過遺書嗎？”
“對。”
“那如果非要讓你寫的話，你會寫給誰呢？”
白芷睜開眼，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被金光閃耀著，如同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
“誰知道呢……”
云凌天搖了搖頭：“我也沒誰好寫的了，對于什么時候死這種事情，我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不也是嗎？”
“有理。”
白芷放下腳，手肘墊在桌子上，撐住下巴：“右眼有沒有好一些？”
“這又不是什么戰斗受的傷，是造神使力量的侵蝕。”
云凌天有些無奈道：“哪是說好就能好的？”
白芷微微一愣，隨后笑了笑：“總感覺，最近記性變差了不少。”
“你還是快去休息吧。”云凌天頭也不抬：“萬一我們能活到戰爭結束，我可不想我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變成一個自閉癥，一個眼睛瞎，還有一個老年癡呆。”
“說誰老年癡呆？”
白芷嘴角一抽，頓了頓，她眼中又浮現出一抹希冀之色：“真希望有那一天……”
“會的。”
云凌天淡淡道：“會有那一天的，還得去你家玩呢。”
“以前不總聽說，川妹子長的漂亮，性格又……好。”白芷捂嘴輕笑：“就得給你找個那樣的，好治治你個面癱臉。”
云凌天一副死魚眼的模樣：“呵呵。”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云凌天放下筆，說道：“老藺的情況，怎么樣了？”
“肉眼可見，侵蝕更嚴重了。”
白芷皺了皺眉：“不過目前看起來，她的性格沒受到太多的影響。”
“常關注一下。”云凌天嘆了口氣：“哪天，我再去一趟中央或者宋初究那，看看有沒有什么進展。”
白芷揉了揉眉心：“思嬛的臉……”
“我再想想辦法。”云凌天點點頭。
白芷不說話了，只是趴在桌子上，看著云凌天在地圖上涂涂畫畫。
“這樣就完成了。”
云凌天看著地圖上自己畫好的路線，眼底閃過一絲滿意：“這樣就好。”
“監督完大團長休息了。”白芷站起身，抻了個懶腰：“我也要回去休息一會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比較完好的房子，可不能浪費。”
“快去休息吧。”
云凌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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