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楚老師……”
早上，坐在男寢門前抽煙的樊易天，接起了楚梓的電話。
“還記得之前的軍訓嗎？”楚梓似乎是沒睡醒，聲音懶懶的：“你排第一，獎勵下發了，還有月凝，你叫上她，你們兩個一起來我辦公室。”
“好。”樊易天掛斷電話，給陸月凝發了個微信。
樊易天：醒了嗎？
陸月凝：還沒……
樊易天：沒睡醒啊。
陸月凝直接彈了個語音過來：“嗯……”
女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情愿。
樊易天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軍訓的獎勵下發了，想去看看嗎？
陸月凝又發了一條語音：“你去幫我拿回來嘛……”
女孩聲音軟軟的，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樊易天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著走向楚梓的辦公室。
“你來了？”楚梓對著樊易天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月凝呢？”
“如你所見，太早了。”樊易天對著楚梓笑了笑：“你昨晚是不是又沒睡覺？”
“滾蛋。”楚梓揉了揉腦袋：“早上三點多才睡著，六點就被吵醒讓我發獎品。”
“熬夜不是個好習慣，要改。”樊易天笑道：“怎么三點多才睡？”
楚梓嘴里叼著根煙，笑嘻嘻道：“因為老娘是大人。”
頓了頓，楚梓一臉苦惱道：“大人要面臨好多煩惱的。”
“好的大人。”樊易天笑了笑：“話說給的獎品是什么啊？”
“給。”楚梓遞出兩串鑰匙和兩張卡，說道：“軍訓排名前三的人，學校頒發的校內會員卡，可以在學校內的任意場所免費消費，時限是半個學期。”
“嚯。”樊易天接過獎勵，笑道：“咱們凌神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那是當然。”楚梓揉了揉腦袋：“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你。”
樊易天笑了笑：“你說。”
“你……”楚梓瞇了瞇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揮了揮手：“算了，回去吧，別忘了把獎勵給月凝。”
樊易天微微皺了皺眉，看了楚梓一眼。
他隱約有一種直覺，楚梓原本要問他的事情，對他來說很重要。
但是楚梓已經決定不問了，樊易天也只能搖搖頭轉身離開。
……
“樊易天……”
灰黑色的天穹似乎要直接壓下來將他壓碎，壓抑的氛圍讓樊易天渾身發顫。
他直勾勾的凝視著前方的那道身影，聲音顫抖著道：“你……是誰……”
不是他害怕，而是這地方透露著一股子陰冷，周圍環境實在壓抑。
在這一片空間中，尋不到絲毫彩色。
那個身影依舊詭異的站在前方不遠處，就像站著軍姿一樣，筆直挺立，一動不動。
一如樊易天突破超凡六階時所看到的那樣。
半晌，那個身影緩緩地轉過身來。
動作異常的緩慢，似乎那人的頭與身子并不同步一般，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轉身。
是的，只有身子在轉，那人的頭雖然也在轉，卻絲毫跟不上身子的速度。
樊易天只看到那人手部一片灰色，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睛，樊易天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已經是他記不清第幾次做了同樣的噩夢了。
這些天來，每天的夢境中，都只看到那個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任由自己被周圍的環境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但是從今天開始，那個身影開始有了動作，開始轉身。
樊易天心中有著異常危險的預感，他揉了揉臉，穿好衣服走下床去。
這個噩夢讓他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樊易天站在男寢門口，點起一根煙。
“大早上不睡覺，在門口抽煙？”
熟悉的女聲傳來，樊易天下意識的將煙頭踩滅，順帶著用腳碾了幾下。
他眉頭微皺，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你怎么沒睡覺？”
陸月凝揉了揉眼睛：“昨晚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
“你怎么了？”陸月凝看著樊易天狀態不對，皺了皺眉道：“怎么感覺你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做了個噩夢。”樊易天揉了揉臉，說道：“既然醒了，那就去吃飯吧。”
陸月凝笑了笑，也沒問他做了什么噩夢：“今天去店里吃灌湯包吧。”
“好。”樊易天笑了笑。
雖然對于心通境來說睡覺不是剛需，但是像樊易天這種遵照日常生活習慣，每天晚上都要睡覺的心通境修士，還是會像正常人一樣，會有一種沒精神的感覺。
時間還早，灌湯包店卻已經排起了長隊。
“我去排隊，你坐在這。”陸月凝將樊易天按在椅子上：“可以再睡一會哦。”
看著陸月凝在排隊，前面還有很長的隊伍，樊易天趴在桌子上，閉上雙眼。
陸月凝回來的時候，樊易天已經趴桌子睡著了。
陸月凝將包子輕輕地放在桌子上，脫下自己的薄外套蓋在樊易天身上。
她仔細端詳著樊易天的睡顏。
他的睡顏跟他在學校里的行事風格截然相反，很安靜，很溫和。
陸月凝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眉心——樊易天睡覺的時候，眉毛會忍不住的皺起。
那是浩劫期間落下的后遺癥。
陸月凝的手指微涼，輕輕地將樊易天皺緊的眉心揉散開，如同攪動一池春水。
“還挺好看。”陸月凝輕笑一聲，小口咬開包子，吸起了湯汁。
等到樊易天睡醒，對面的陸月凝已經吃完好一會了。
陸月凝正撐著下巴看樊易天的睡相，見樊易天醒來，她連忙直起身子，輕咳兩聲，支支吾吾道：“你，你醒了，快吃飯吧。”
“嗯……”樊易天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他揉了揉眼睛，吃起包子來。
今天放假了，樊易天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要處理。
田世衡和樊凝雪的事。
樊易天說了之后，陸月凝眼睛瞪的大大的：“他們兩個這么早就要訂婚了嗎？”
“不早了，早點把這個好妹夫抓到手里，我也放心，凝雪那丫頭，得有個人照顧。”樊易天笑了笑。
他拿起手機，給樊凝雪打了個電話。
“喂？”
樊凝雪很快就接起了電話，聲音帶著一絲沒睡醒的懶惰：“大早上的要干嘛？”
“跟你說點事。”樊易天隔著手機笑了笑，說出了訂婚的事情。
“什么！？”
樊凝雪的聲音陡然放大，可能是因為在寢室，又突然小聲道：“你胡扯什么呢！”
“誰胡扯了？”樊易天聳聳肩：“我是很認真的。”
樊凝雪那邊傳來下床和穿衣服的聲音，半晌，她的聲音重新響起：“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少看點那虐心小說。”樊易天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這個想法。”
“就算我有……”樊凝雪的聲音小了些：“他也未必同意……”
“他肯定會同意。”樊易天嗤笑一聲：“你自己的男朋友你自己還不了解嗎？我要跟他提訂婚，他都能飛上天你信不信。”
“這我倒是信。”樊凝雪笑了笑：“那，那什么時候……”
“今天。”
樊易天把這個對于樊凝雪來說如同炸彈一般的話題，毫無停頓的說了出來。
“什么！？”樊凝雪的聲音再度放大：“今天！”
“對，或者明天也行。”
“就，就不能再久一點嗎……”樊凝雪聲音又開始扭捏起來：“我，我還沒準備好。”
“不能久，世衡都準備好了。”樊易天笑道：“明天吧，我跟世衡說一聲，讓他跟父母說。”
樊凝雪直接掛斷了電話。
樊易天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樊凝雪干什么去了。
買禮物，選衣服，選好以后拿去熨平，然后還要準備這準備那。
真是麻煩。
樊易天無奈的笑了笑，拿起手機給田世衡打了個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田世衡那邊叫的就像猩球崛起。
然后對著樊易天，把兄妹兩個喜歡吃的東西問了個遍。
放下手機，樊易天對著陸月凝笑了笑：“好嘛，這回兩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陸月凝輕笑一聲：“正常。”
“要一起去嗎？”樊易天打趣似的看向陸月凝。
陸月凝搖了搖頭：“恐怕不行，我奶奶和我弟弟非要到連市來看看我上學的地方，可能要待幾天。”
樊易天一愣：“那他們來了住哪里？”
“在賓館租個房間吧……”陸月凝聳聳肩：“我陪著。”
“不方便吧。”樊易天皺了皺眉：“奶奶年紀大了要照顧，弟弟也要住，賓館的床……估計不夠用吧？”
“我睡沙發嘍。”陸月凝打了個哈欠：“沒辦法，他們兩個一定要來，車票都買好了，今天下午就到。”
“那要不然這樣。”樊易天拿出一串鑰匙：“我家那邊還有一套房子，你帶著你奶奶和弟弟去住唄，我們也不回去。”
“不用了。”陸月凝微微一笑：“謝謝你的好意。”
“客氣什么？”樊易天把鑰匙放進陸月凝衣服兜里：“家里沒人，空間還算大，有鍋有菜，我們還不回去，就當是為你奶奶和弟弟考慮，用完了把鑰匙給我就行了。”
“回寢室補一覺，你去準備準備，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接奶奶。”
樊易天站起身，對著陸月凝笑了笑：“走啊？”
陸月凝微微愣了一會，咧嘴笑了：“嗯。”
……
下午大約一點的時候，樊易天和陸月凝到了車站大門口。
“不用打這種車吧……”陸月凝對著樊易天擺了擺手：“直接打出租車就可以。”
“老人啊，在出租車里可能會悶，年輕小男生也會覺得擠。”樊易天淡淡道：“大車的話空間大，總還要騰出空間放行李，難不成還要讓我抱著行李坐車？”
陸月凝捂嘴笑了笑：“那好吧……”
“老姐！”
男生的呼喊在身后響起，樊易天轉頭看去，一個男生推著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一邊騰出手來朝著這邊揮著手。
“小城！”
陸月凝眼睛一亮，快步跑過去，蹲下身，對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笑道：“奶奶！累了吧？”
“誒。”老人的反應慢，她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揉了揉陸月凝的頭：“凝凝越來越漂亮了。”
陸月凝轉頭朝著樊易天揮了揮手。
樊易天走過來，對著老人笑了笑：“奶奶好。”
老人蒼老的臉上笑容更甚，皺紋都聚在了一起，她笑著問陸月凝：“凝凝啊，這是……”
陸月凝頓了頓：“他是……”
“我是月凝的朋友，奶奶。”樊易天笑了笑，說道：“我幫你們搬東西。”
“誒，好孩子。”奶奶笑了笑，對著身旁的男生道：“小城，快幫人家搬東西。”
男生應了一聲，將視線從樊易天身上移開，拎起地上的東西。
陸月凝推著輪椅，老人將手輕輕搭在陸月凝推輪椅的手上，輕聲道：“這是給你買的吃的，有水果……都是你喜歡吃的……”
幾個月沒見孫女，老人拉著陸月凝扯起了家長里短的瑣事，陸月凝微笑著一一回應。
樊易天拎著水果將其放到車的后備箱里。
“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嗎？”
樊易天一愣，轉頭看向后面的男生，微微一笑：“你覺得是怎樣的呢？”
男生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樊易天竟然不回答問題，他皺了皺眉：“你要對我姐姐好。”
“放心。”樊易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會讓你姐姐受一絲委屈。”
男生緊皺的眉頭這才松散開來。
樊易天看著男生，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陸鎮城。”男生咽了咽口水：“你呢？”
“很陽剛的名字。”樊易天笑了笑：“我叫樊易天。”
陸鎮城看了看樊易天，問道：“你跟我姐，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上大學之后。”樊易天微微一笑。
陸鎮城似乎問完這個問題之后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樊易天也沒說話，兩人就站在原地，看著遠處陸月凝和奶奶聊天。
看著女孩笑靨如花的模樣，樊易天嘴角上揚。
浩劫之后，就再沒有人對他這樣家長里短的問候了。
真讓人有點羨慕啊……
……
“不行，我不同意！”
張令玄一拳捶在桌子上，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時間還太早了。”
“不早了。”桌子對面坐著一個男人，他淡淡道：“情報顯示，他現在剛剛大一，就有了心通境的修為，突破滅煞指日可待。”
男人捋了捋金發：“怪物的進攻一次次加強，而樊易天的潛力要遠遠強過我，只要首戰他不犧牲，戰爭結束在他們這代人手上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強。”
“他還沒完全成長起來。”張令玄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對面的男人：“他是樊修和安世柔的兒子，給他足夠的成長時間……”
“我們沒時間了。”男人搖了搖頭：“人造神部隊，除去總部駐守人員，這一次就剩下四個人，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敵能力，甚至訓練都是問題，軍隊和修煉者協會的人又頂上去了，但是肯定需要時間，這段時間，會有大部分好不容易打下的地區再次失守，樊易天的未來固然潛力無限，但是現在的情況沒有時間讓他繼續成長了。”
男人站起身來：“我理解你對于天才的呵護，也明白你想要結束戰爭的心情，但是你也清楚，戰爭從未停止，樊易天不能一直被保護在這堵墻里。”
“我再給他一點時間。”男人轉過身去，淡淡道：“大二開學，讓他著手開始進入凌神道吧。”
男人話音剛落，整個人就瞬間消失。
“媽的！”張令玄一拳捶在桌子上：“媽的！他媽的！”
半晌，他如同失力一般靠在椅子上，摸著手上的戒指，喃喃道：“你說，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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