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至暗凌晨 > 第33章 該死的世界
  距離高考僅剩的二十多天里,樊易天可以感覺到,身邊的不少同學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這很正常,如今的世界早已不像當初那樣和平穩定,上了大學,意味著要面臨許多的抉擇。

  比如······要不要上戰場。

  樊易天嘆了口氣,看向身旁的眾人。

  每天進教室首先要進行的心理疏導,對于李棟梁來說已經變成了常態。

  但是,卻沒有多少人聽得進去。

  甚至連宋雪溪都暫時放棄了一部分理論課程,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了修煉室里。

  樊易天更是每天上學之后,把書包扔在教室里,然后就泡在修煉室里。

  對于這種事,劉曉天也是不管的,畢竟學生都有自己的志向,像曲無默,想成為人造神,理論知識實際上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作用。

  不過,劉曉天也不得不承認,這次的綜合大比,確實給不少的學生敲響了警鐘。

  面對過那樣的怪物之后,學生們的修煉或者學習,都變的緊迫起來。

  但是每到高考之前不久,老師們也會面臨一個令他們煩惱的問題。

  那就是高考臨近,不少學生的精神壓力達到了極致,也導致不少學生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

  這幾天里,校內的斗毆事件,層出不窮。

  劉曉天甚至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出現更多無法遏制的事件。

  往年其實并不是這樣,往年的綜合大比之后,學生們雖然壓力會增大,但是受到綜合大比的鞭策,只會更加的努力,與身邊的人互相較勁。

  但是今年,綜合大比第三輪考核,面對了那些恐怖的怪物之后,綜合大比竟然成為了不少學生的陰影。

  劉曉天長嘆一口氣,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這些事讓他十分上火。

  ······

  樊易天對于眼部感官的的融合強化已經進行了幾天了。

  心通境的突破,是一個積累的過程。

  這幾天過去,他的視覺大大增強。

  但是這個速度遠遠不夠,樊易天嘆了口氣,憑著這個速度想要在高考之前突破到心通境,簡直難如登天。

  ······

  教育部

  張令玄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臉色陰郁的幾乎能下雨了。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女人。

  女人站的筆直,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臉上橫亙著一道巨大的疤痕,左眼窩的眼睛不翼而飛,只剩下空空的眼窩。

  但是拋去著臉上的猙獰傷口,通過那殘存的光滑白皙的皮膚,還是能看出女人曾經是一個面容姣好的美女。

  鼻尖不知被什么東西削了下去,還能依稀看見鼻骨。

  最驚悚的還要是女人的嘴,不知什么東西將嘴上的皮肉全部撕下,露出牙齦和牙齒。

  看上去就像一只活的骷髏。

  但是即使受到了這樣的,無論是對女人抑或是男人都是毀滅性的傷勢,這女人依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只是用僅存的那只冰藍色的豎瞳,緊盯著張令玄。

  她,是人造神僅存的三位團長之一——白夢。

  “白團長。”張令玄似乎是有些不敢看白夢的臉:“這件事,我確實決定不了,而且,高考是十分重要的,不能取消。”

  “不能取消?”

  沙啞的如同剛從九幽爬出來的聲音響起。

  白夢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同時伸出僅剩兩根手指的右手,似乎是不適應的摸了摸喉嚨的位置——那里橫亙著一條狹長的傷痕,已經被縫合好了,現在就像蜈蚣一樣趴在白夢白皙的脖頸上。

  “我們在前線打到退無可退,僅剩三人,除了團長之外,人造神部隊已經喪失了對敵的能力。”

  白夢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前天,修煉者協會和軍隊已經離開永寧壁,前往前線了,到昨天晚上十二點的統計,已經損失了整整七十四萬兩千七百七十九人。”

  “軍隊的修煉體系不夠突出,把他們送上前線完全就是送死。”白夢瞇起僅剩的眼睛:“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們緊急擴員,然后我們人造神部隊再頂上,但是這一次,我們未必能頂多久。”

  白夢伸出左手,似乎是想要去摸摸張令玄桌邊的花,但是當她抬起手,看著自己只剩下一半的左手,白夢愣了愣,不動聲色的垂下手。

  她盯著那朵從科研棚被養大,在寒風凜冽之時待在溫暖室內的冰藍色花朵,緩緩開口道:“再上戰場,我肯定會死在第一個,到時候就可以重新再招一位團長······”

  “白夢!”

  張令玄似乎是忍不住了,重重的一錘桌子,抬起頭,在白夢不解的目光中,身子因為憤怒而顫抖。

  “你他媽想把自己玩死嗎?”張令玄的怒吼聲甚至傳到了走廊。

  他猛地站起身,將花瓶重重的摔在地上。

  花瓶四分五裂,冰藍色的花朵迅速地枯萎。

  “他媽的,死在第一個!”張令玄指著白夢的手:“你這樣還他媽打什么仗?上去當炮灰有什么意義!非要當人造神!你告訴我!你得到什么了?”

  “我來告訴你,答案就是什么都沒得到,還把自己弄成了這樣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張令玄劇烈的喘息著。

  白夢一言不發,只是用冰藍色的獨眼,靜靜地看著暴怒的張令玄。

  半晌,張令玄有些頹唐的坐在椅子上,盯著地上的花,聲音沙啞:“回來吧······退役,我娶你。”

  “好不好?”

  張令玄的最后一句,染上了乞求的意味。

  “高考既然不能取消,那就縮短,方案我放在你的桌子上了,你考慮一下,我聽說這屆有幾個學生天賦很好。”

  白夢并沒有回答張令玄,只是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了。

  “令玄,謝謝你,一直喜歡我。”

  聲音沙啞,但是染上了一抹柔情。

  白夢沒有回頭。

  看著消失的白夢,張令玄再次點起一根煙。

  直到他的臉淹沒在白霧里,他拉開辦公桌下的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三個人,最左邊的是張令玄,他似乎是有些別扭,把頭扭向一邊。

  中間站著一位面容絕美的女孩,吐著舌頭,滿臉的調皮,她比劃著剪刀手,微微泛著棕色的眼珠倒映著光芒。

  最右邊也站著一個男生,他咧著大嘴,哈哈大笑。

  那男生跟白一云可真像。

  張令玄看了半天,才把照片重新放回抽屜里。

  “所以,我們才不想讓人造神存在啊······”

  張令玄嘟囔的聲音被窗外汽車的喇叭聲淹沒。

  “這他媽該死的世界。”

  ······

  “有些人,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

  樊易天正在班里,坐在座位上愣愣的看著班級里的幾個男生圍在自己身邊,對愛情高談闊論。

  他們各自發表著自己的愛情觀,樊易天坐在中間就像聽相聲一樣聽著。

  教室外,樊凝雪跟田世衡坐在樓梯口聊著天。

  感受到自己手機的震動,樊易天掏出手機。

  是劉曉天。

  “上樓一趟,有個消息跟你們說一下。”

  樊易天眉頭一挑,起身前往樓上的校長室。

  到了校長室,才發現聞人墨染等人竟然都在。

  “宇文軒呢?”劉曉天看向樊易天。

  樊易天無奈的掏掏耳朵,說道:“廁所。”

  “懶驢上磨屎尿多。”劉曉天一翻白眼:“休息不見他上廁所。”

  這話也確實,從高一到現在,但凡有點什么事,宇文軒都在廁所。

  就像有什么特殊感應一樣,剛休息的時候不去,一去就有事。

  劉曉天話音未落,宇文軒就一把推開校長室的門。

  “呦,懶驢來了?”

  曲無默抱著胳膊說道。

  在宇文軒不解的目光中,劉曉天說道:“我剛才,收到了一個不確切的消息。”

  “什么?”聽完劉曉天的話,宇文軒的眼睛瞪的像銅鈴般大:“高考還要改革?”

  “這東西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劉曉天一攤手:“能打聽到這個消息已經可以了,但是不一定準確,我這邊還在打聽,所以先跟你們商量一下。”

  “改就改吧。”樊易天皺了皺眉:“綜合大比也改,高考也改,看來這前線的情況還真是不容樂觀了。”

  “正常。”劉曉天說道:“說實話,一開始永寧壁剛建立的時候,我們也沒想過靈枯界的凡鋼俗鐵能擋住那群怪物,那可是動一動都地動山搖的存在,如果不是部隊在前線擋著,可能永寧壁早就塌了。”

  劉曉天看了看窗外,說道:“所以,現在希望就在你們身上了,少年郎。”

  半晌,劉曉天看著面色平淡的眾人,有些激動的說道:“看看你們這是什么表情,希望在你們身上,一點激動地心情都沒有?”

  “浩劫那代人,誰能參軍,上前線,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都搶著上前線。”劉曉天比劃著,笑著說道:“你們這一點表情都沒有,令劉某人十分不安啊。”

  “不是沒有激情,是因為哪怕激情四射,現在的我們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修煉。”樊易天淡淡道:“老劉,你可以永遠相信我們。”

  “那就好。”劉曉天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這一輩的老骨頭,也該到了為這個國家披荊斬棘,發揮余熱的時候了。”

  劉曉天嬉笑道:“現在要是有機會,我第一個上戰場。”

  “你那把老骨頭還是算了吧。”樊易天翻了個白眼,拍了拍劉曉天的肩膀:“老劉,多活兩年,等老子以后給你買大別墅。”

  劉曉天對于樊易天兄妹的意義,絕對絕無僅有。

  樊易天能變成現在這幅良善溫和的模樣,十分功勞,劉曉天獨占九斗,居功至偉。

  樊易天剛進高中的時候,由于之前的艱難求生,見慣了人性丑惡,導致他對身邊一切人和事的戾氣都很重。

  剛進耀華的時候,逃課,逃學,就在樊凝雪班級旁邊游蕩。

  跟劉曉天對著干,跟李棟梁對著干,更是收拾的全校的那些沒經歷過生死的不良少年不敢出聲。

  詳情參考于澤浩。

  第一次跟李棟梁和劉曉天對著干,還是因為他跟宇文軒打架。

  氣的李棟梁差點跳樓。

  后來每天的中午飯,都是劉曉天請兄妹兩個吃。

  學校的修煉室有被擴大過,多出來的那個房間,是劉曉天專門給兄妹兩個設計的,害怕他們兩個跟周圍的人在一起修煉會不自在。

  樊易天逃課修煉,也是劉曉天特批的。

  租房的租金,劉曉天還出了百分之五十。

  樊易天成為獵靈者,最開始的目的除了養活自己和妹妹以外,還有還劉曉天的錢。

  但是劉曉天每次都不要。

  逢年過節,劉曉天無兒無女,都是跟樊易天和樊凝雪一起過的。

  三年,兄妹二人可沒少受過劉曉天的照顧。

  對于兄妹二人來說,劉曉天就是像父親一樣的存在。

  劉曉天一愣,笑道:“老子等著。”

  等到樊易天等人走了,劉曉天苦笑一聲,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

  他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的信息,嘴中嘟囔道:“賺那點錢還是給你自己買個別墅吧,小犢子。”

  “所有地方部門,包括學校在內,除修煉大學及市容管理部門以外,滅煞境及以上成年成員,必須于明日中午十二點前,趕到永寧壁,不得有誤。”

  劉曉天一遍遍的刷新著消息。

  但是最終還是只有這么一句話。

  “這次可真是······”劉曉天苦笑著:“怕是沒那么好的運氣嘍。”

  一陣風吹來,掀起他的衣角。

  劉曉天愣了一下,輕輕地在自己的右手上扭了一下。

  他的右手立刻就被卸了下來。

  劉曉天的右手,竟然是生態假肢!

  當年,他和隊友在西市戰區,戰敗了,在掩護市民撤離的時候,他隊友的右手,被怪物咬斷了。

  為了救那個隊友,他也用右手去拉,但是咬斷隊友右手的那個怪物再次出現,把他的右手也吃進了肚子。

  “就是不知道,老張現在怎么樣了。”

  想了想自己已經多年未聯系的老戰友,劉曉天失笑,安上了生態假肢。

  浩劫過去之后,他們好多戰友,要么死了,要么失聯,最后因為身體的殘缺,或者戰爭導致的精神問題,孤獨至死。

  “這他媽該死的世界。”

  劉曉天走到辦公桌前,打開第二個抽屜,拿出一盒煙。

  抽出一根,點燃,深吸一口。

  他站在窗前,看著學校的操場,眼神迷茫。

  “這他媽該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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