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齊驚訝地問道：“哦？不知小友貴庚？”
“我已經三百八十多歲了。”
鄭齊笑道：“小友定然說笑了。三百多歲，為什么老夫這個六階修士看不出你的修為品階？”
寂滅道：“我是劍靈，沒有修為品階，只有力量一說。三百多年前，我爹把我從這個洞窟采走，留下了一些礦根在此。喏，就在你斜后方。”
鄭齊微微側頭看去。果然發現斜后方有一塊一尺來長的淡紅色礦石露出地面。
“我自小就與小柔相識。后來雖被爹挖走，但根基還在，也不影響我與她交流。當時她還只是一條小蛇。我這種礦石，你也知道，很能引誘小蟲子或者小動物過來，小柔就能常常在我旁邊吃個飽飯。”
聽到這里，鄭齊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看著寂滅雙目圓睜：“三百多年前到此采礦。淡紅色的心逸礦……你別告訴我，你爹叫沈淳風？”
寂滅輕描淡寫地道：“是啊。我爹名諱就是沈淳風。你認識他？”
“這么說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寂滅妖劍？”
“哈哈，正是。我們聊得太投機，忘記自報家門了。我叫寂滅，這位是我的主人，妖宗陸淵！”
“啊呀！”鄭齊大吃一驚，倒頭便拜，“師祖駕到，小子不曾遠迎，恕罪恕罪！”
這會輪到陸淵吃驚了：“老前輩，您這是何意？”
他一邊說一邊和寂滅將他扶起來。
鄭齊道：“沈老前輩是真仙一般的存在。我們南溟一些修士曾受他老人家恩惠。像老朽修煉的這部功法，就是沈老的徒曾孫傳給我的。我升入六階的破玄丹，也是沈老前輩曾經煉制的。他老人家的恩德，我永世不忘！”
寂滅笑道：“我爹的曾徒孫……難怪你叫我師祖。”
鄭齊站著說道：“老朽只聽說，沈老前輩在煉制你后不久就進入了鴻界。這柄劍威力無窮，幫他渡過極為恐怖的天劫。渡劫完成后，您力量全失，而且他也不能帶人界的東西進入鴻界，于是只能將您遺留下來。”
“寂滅，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高光時刻。哈哈！”陸淵笑著揉揉他的紅發。
“主人，這些我都不記得了。”
鄭齊看到陸淵這樣的動作，嚇得說不出話來。
沈淳風的佩劍就相當于他的分身，居然還有人敢這樣揉搓寂滅！
鄭齊一瞬間對眼前這個四階的小修士也充滿了敬意。雖然不清楚小修士的底細，但鄭齊覺得，還是小心為妙。
三人又都坐了下來。寂滅道：“爹后來給我送了兩次東西。第一次是我太奶奶帶過來的。第二次是她和我爹親自送的。爹在鴻界還沒忘記我。我一定要回復全部的力量！”
鄭齊聽他這么一說，又坐不住了。他屁股一抬，準備站起來。
“你坐下說話吧。”
鄭齊恭恭敬敬地坐下：“師祖，您說的太奶奶是不是半話婆婆？”
“是的。別喊我師祖了，叫我寂滅就行。”
“哎喲！不敢不敢！”鄭齊慘叫一聲，面露難色。
陸淵問道：“前輩，您怎么了？”
“陸仙師，您千萬別喊我前輩。您是我師祖的現任主人，我也要叫您師祖！”
“沒必要。怎么叫都是虛名。您剛才為何慘叫？”
鄭齊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好像怕被半話婆婆聽到一樣：“半話婆婆喜怒無常。兩年前她來過這邊一趟，說忽然想吃魚生。老朽接待得慢了一點，她老人家就直接將我的修為降到二階一星，讓我去海里給她捉鮮魚做生魚片吃。”
陸淵和寂滅聽到這話，又看到鄭齊這無奈的表情，終于憋不住笑了出來。
鄭齊仍心有余悸：“當時她要的海槍魚在很深的海里，老夫差點淹死。現在想來都有些后怕。咳咳！”
他咳了兩聲，好像要咳出嗆到肺里的水來。
“不過半話婆婆在吃魚時，南溟東邊的瀛桑國來攻打我們。對方出動了一萬人，由他們的皇叔帶隊。結果被她老人家全部斬殺，未曾走脫一個。”
寂滅高興地道：“太奶奶厲害！”
鄭齊繼續道：“不過，半話婆婆好像心情很糟。她說她難得想吃一樣東西，被打擾了真的很不爽，于是就要一個人去滅瀛桑國。我勸她沒必要吧。她馬上威脅我說，若我再勸，就先把我這個部族滅掉。你們也知道，我哪里勸得住。于是我只好讓她走。”
陸淵有些好奇：“那后來呢？”
鄭齊苦笑了一聲：“第二天，我收到了她老人家的召喚，要我來一趟瀛桑國。我十分害怕，帶了部族所有的四千修士前去營救她。到了瀛桑國后，發現街上空無一人。后來遇到一個逃跑的人，問了她才知道，大家都跑出去逃難了。
“我們到了皇城，同樣也沒有人。她忽然從我后面走出來，說是把皇城所有人都殺了，已經滅掉了瀛桑國。并要我當皇帝……”
寂滅笑道：“你賺啦！”
“師祖您別笑話我。我就是個散淡的人，不想當皇帝。半話婆婆覺得我違拗了她，非常生氣，將我手腳四肢全部斬斷！我挨不住劇痛，只好勉強答應。她老人家對我吹了口氣，我又長出了新的四肢，而且比之前的更加強大。”
陸淵笑道：“那您現在是瀛桑國的皇帝了？”
“并不是，”鄭齊捋了捋長須，“半話婆婆走后不久，我就將皇位禪讓給了我最信任的一名部下，讓他去當皇帝。我繼續在此隱居修煉。”
“高風亮節！”陸淵和寂滅異口同聲地道。
“沒有沒有。老夫只是不想有太多牽絆。這些俗世的名與利，在我看來不過是浮云。數百年后，誰還能記得誰呢？”
陸淵抱拳道：“謝謝老前輩。今日我們來此知道了寂滅的身世，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們還想問一下，您知道有什么東西可以提高飛劍的操控性嗎？”
鄭齊想了想，說道：“老夫是一名道師，對飛劍不甚了解。但我有一位兵師朋友，名叫雷季，專門研究飛劍。你們可以去找他幫忙。”
“十分感謝！請問他現在在哪？”陸淵問。
“我畫份地圖給您，上面會標出他家的位置。但他有沒有在那，就要看造化了。另外我再寫封信，請您到時候轉交給他。我朋友自然就會幫助您了。”
“多謝！”
鄭齊備下酒菜留二位吃飯。寂滅是劍靈，吃不了飯菜，陸淵則大快朵頤，吃了個大飽。
飯后，鄭齊將地圖和信交給陸淵，并留他在此住一晚。
入夜。
寂滅拿出小柔的妖丹放在手中察看。
那妖丹在燈火中發出淡淡的光芒。
寂滅看著它，想起了與小柔度過的許多往事，如今天人兩個，不由得眼眶發紅。
陸淵看著他，沒有去安慰。
有時候，有些情緒是必須得自己消化的。
又看了一陣，寂滅心情漸漸平復。
他一邊看一邊回憶小柔的話。
她將妖丹交給我，難道是有什么用意？
思考了一會，他忽然對陸淵道：“主人，您說我吃下這顆妖丹后會怎么樣？”
“你吃妖丹？”陸淵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問，“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你是劍靈，一般沒法吃東西。”
“小柔臨死前那么說……我想試試。看吃下去會怎么樣。”
陸淵陷入了思考。
萬一寂滅妖劍在吃下妖丹后爆掉或者威力大減，那他的戰斗力將大打折扣！
不過如果吃后提升力量了呢？
他糾結了一會兒，馬上說道：“試試看吧！”
寂滅堅定地點點頭。
陸淵用妖師的職業技能，將這顆拳頭大小的妖丹壓縮為普通丹藥大小。不過妖丹效果沒有任何遺失。
寂滅心一橫，拿著妖丹一口吞了下去。
陸淵緊張地盯著他。
寂滅的表情忽然變得格外奇怪，像是痛苦，又像是放松。他的臉色也是忽而青紫忽而慘白。
片刻之后，寂滅頭頂忽然沖出一股白氣，他大喝一聲，全身肌肉增長了一圈，整個身體變得線條分明。頭頂的發色也更紅了！
一股洶涌澎湃的力量從他體內沖出，掀起了一陣能量颶風。
陸淵弓步往后站穩，才沒有被這颶風吹翻。
而屋內的東西早已被吹得亂七八糟。
寂滅高興地道：“主人！我感覺我的力量恢復了很多，身體變得更加有韌性！”
“很好！往后與敵人對拼時你不會那么容易斷了。”
“還有，我獲得了一個妖劍神通，巨劍術！我可以變成數十丈高，攻擊威力也隨之變得巨大！”
“太好了！這都是小柔給你的力量嗎？”
“對！我要帶著小柔的遺憾，努力活下去！我要讓北境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他快步走到陸淵面前：“主人，我想試一下這個巨劍術！”
陸淵笑道：“三更半夜的，咱們在外做客，不要搞這么大的動靜驚動主人。特別是鄭前輩，年紀大了，禁不起你嚇。哈哈！明天出去了咱們再試。南溟如此寬廣，還怕沒地方試？”
“好！我聽主人的！”
“嗯。明天我們還要去找雷季老先生。好事多磨，希望這次能成功。”
他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
“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立刻彈出一顆尋蹤玉，用力將其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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