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空下起雨夾雪，氣溫驟降伴大風肆虐。
封軒宇想著薩拉的腳，早早下班趕往學校，可路上極其堵車。
他打了電話，那邊無人接聽，讓他更加擔心。
學校里，薩拉上完課便找了個空教室自習看書。
譚婷婷衣服穿少了，又遇上例假痛經，上完課就回宿舍躺著了。
她一個人看書到天黑，下課鈴聲突然響起，把她嚇得一抖。
摸出手機看了眼，才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封軒宇打來的。
哎……
幽幽地嘆了口氣，她盯著手機怔怔地發呆，猶豫著是不是回個電話。
今天上午，譚婷婷都看出她不高興了，還問她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
其實昨晚的不愉快，也不算是吵架吧，軒宇哥那么好的脾氣，怎么可能跟她吵架呢？
他永遠都是那么寵溺包容的態度，永遠都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按說她該很滿足，很幸福，很甜蜜——可為啥滿心負罪感呢。
哎……
手機屏幕一亮，她垂眸看去，軒宇哥再次打開。
見屏幕閃爍卻沒有聲音，她才想起上課時調了靜音，沒有調回來，難怪之前沒聽到鈴聲。
打第三遍了，那邊肯定著急，她只好接起：“喂，軒宇哥……”
“薩拉，你在哪兒？怎么不接電話？”
她抱歉地道：“我在學校里，上課靜音，忘了調回來。”
見她沒事，封軒宇松了口氣，車流依然堵得水泄不通，他皺著眉低聲道：“路上很堵，我估計可能還要大半個小時，你餓不餓？”
“還好……”
“下雨了，你的腳不能走，要是不太餓，就在教室等我過去。”
“不用了吧，我帶了雨傘，可以慢慢回去。”
“路面積水你怎么走？”
“我繞過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薩拉理所當然地應了，通過手機都能聽到他那邊的鳴笛聲，于是叮囑，“你好好開車吧，先掛了，等你來了再說。”
結束通話，她收拾起書本，拖著傷腳慢吞吞地離開教學樓。
走到門口，見大批同學滯留，個個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寒風凜冽，她也感受到了，不由打了個冷噤。
等慢慢擠到前面，她還沒來得及把傘撐開，一陣強風襲來，把傘吹歪了。
她單肩包里裝著課本，很是沉，肩膀一晃，包也滑落下來，頗有些狼狽。
身邊有同學零零散散地頂著寒風走了，她有點跟自己生悶氣的意思，再次撐開傘，也頂著寒風。
不過，才邁下一級臺階，身邊走來一人：“薩拉，怎么就你一個？”
聲音很熟悉，她回頭看去，居然是許久不見的前男友——林瑾川。
見她愣住，林瑾川笑了笑：“怎么，不認識我了？”
薩拉回過神來，還沒打招呼，林瑾川已經扶住她的手臂了，低頭關心地問：“你的腳怎么弄的？骨折了？封軒宇怎么沒管你？這樣惡劣的天氣還讓你一個人回去？”
他們分手后，因為林瑾川糾纏過她一段時間，所以她把這人拉黑了。
她的朋友圈，對方自然也看不到了。
薩拉有點不自在，可她這會兒實在狼狽，肩膀上的包包不停地往下墜，雙手又要死死把住傘柄，饒是這樣，依然被寒風吹得左右搖擺。
“不小心摔了跤，過幾天就好了……”她低聲回應了，想避開與他的距離。
可林瑾川多少還是念及舊情，見她行動不便，自然不會丟下不管。
“你包給我，我扶著你。”
“不用……”
“這么見外？放心，我純粹是幫助弱小。”
他這么說，薩拉就不好拒絕了。
況且，她現在的確沒法硬氣，的確需要人幫助。
兩人一起慢慢吞吞地離開教學樓，林瑾川體貼入微地攙扶照顧，比多數女孩子的男朋友都細心溫柔。
“你吃飯沒？”還沒走出教學樓前的小廣場，林瑾川突然回頭問。
“沒……”
“那要么找個地方一起吃飯？你應該也不想我送你回家吧？”這樣的話，就被他知道住哪里了。
薩拉沒想到他這么直接，當面把這話問出來，弄得她很是尷尬。
確實，她不想讓林瑾川知道自己住哪里，雖然他倆現在已經完全沒交集了。
可誰能保證，他會不會什么時候又抽風呢？
“行吧，我請你，謝謝你今天的幫助。”她只好接著話說。
“可以啊！”
兩人難得和顏悅色地交談，比他們剛分手時的氛圍好多了。
薩拉腿腳不便，他們也沒去太遠的地方，找了個就近的校門出去，進了家最近的小餐館。
薩拉說了她請客，林瑾川也沒客氣，坐下利落地點了幾個菜。
等待上菜時，男生細細打量對面的女孩兒，見她興致不高，好奇地問：“我怎么覺得你不開心？看起來像是跟男朋友吵架了，這么惡劣的天氣，你又行動不便，他都沒來照顧你，莫不是真的吵架了吧？”
薩拉好面子，怎么可能承認，“沒有，他在來的路上，只是下雨堵車，遲到了而已。”
“噢，這樣子……”
林瑾川點點頭，沉默了兩秒，突然又問：“你倆現在挺好？”
薩拉看著他，覺得這話問得真奇怪，“當然。”
“所以，你從始至終都喜歡他，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試探他，讓他生氣吧？”
兩人都分手這么久了，林瑾川還對這點耿耿于懷。
薩拉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想了想說：“就算我對不起你好了，是我的錯。”
“那倒不必，我自愿送上門的，又不是你故意欺騙我。”林瑾川爽朗一笑，態度很大方。
薩拉有點吃驚，覺得他現在變化挺大。
如果當初他倆做男女朋友時，他就是這種松弛自在的態度，也許兩人還真能繼續走下去。
見他輕松隨意，薩拉心里突然釋然不少，好奇地問：“你現在還單身嗎？還是又談了女朋友？”
“談過，分了。”
“又分了？”薩拉大吃一驚，“你真是……”
“不是我要分的，對方要分，我也不能強求是吧。”
他很隨意地說道，看樣子對剛分手的前女友并沒有什么眷戀。
服務員開始上菜，他拆開筷子低頭就吃，一邊吃一邊說：“追我的是她，要分手的也是她，我知道，你們女孩子很多時候說分手，并不是真的想分，只是想讓男人低頭認錯，再表忠心，再好好哄一哄——我都做全套了，而且不止一次，可再一再二不再三，于是就分了。”
薩拉聽明白了，點點頭，“那你都不傷心？”
“傷心啊！我傷心的時候你又沒看見。”
“……”她根本不信。
林瑾川也看出她不信，笑了笑說：“其實被你甩，我才真正傷心。”
“呵呵……你可拉倒吧。”
“真的，我買醉都好幾次，在你們寢室樓下也守株待兔好久，這不是什么新聞吧？你那幾個室友都碰到過。”
薩拉臉上的笑就漸漸僵住了。
“這么說，你還真喜歡我？”
“一開始看中你的家世，后來覺得你還挺不錯的，長得漂亮身材好，性格也大大咧咧，跟你相處挺輕松的。”
薩拉眼眸發亮，“我有這么多優點？”
男生笑著反問：“你沒有嗎？這么不自信的話，可不像你豪門千金說出來的。”
女孩也笑了笑，陰郁了一天的心情突然烏云散去。
他們還沒吃完，薩拉手機又響。
封軒宇。
“我在西門外吃飯，跟……朋友一起。你過來接我？不用了吧，我吃完飯可以自己回去的，我……噢，好吧……就在那家湘菜館，進來就能看到。”
掛了電話，她看向林瑾川有點心虛。
她很想說，你能不能快點吃完趕緊走？
但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太缺德！
林瑾川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說：“怎么，你還擔心封軒宇吃醋啊？他要是吃醋那不挺好嗎？說明他真的愛你啊！”
薩拉干笑了下，沒有回應。
林瑾川放下筷子，拿出手機：“再加個微信唄，你剛才都說了——我是你朋友。”
“這……”
“怎么，還擔心我騷擾你啊？你以為我真不要面子？整個江大數不清的美女系花，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啊！”
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薩拉不好拒絕，不過她也沒有重新添加，而是解釋道：“我沒有刪掉你，是把你拉黑了，從黑名單拉出來就行。”
“噢，行。”
林瑾川看著她把自己從黑名單拉出來，高興地笑了笑：“祝賀我們成為朋友！”
薩拉：“……”
封軒宇頂著大風大雨走進餐廳，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過于優越尊貴的氣質，完美無可挑剔的長相，讓他往這小店一站，真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
連老板娘都熱情地笑著迎上前。
不過，沒等老板娘開口，他一眼看到坐在里面吃飯的女友，大長腿凜凜邁步過去。
“薩拉。”
女孩兒應聲回頭：“軒宇哥，你來了。”
當著林瑾川的面，她不能表現出異樣，所以滿臉笑意，關心地問：“你吃飯了沒？要不要吃點？”
封軒宇走過來，看到她口中所謂的“朋友”是林瑾川，心里暗暗一驚。
她什么時候跟前男友成了“朋友”？
而且，他就這一次沒有及時趕到，她就跟前男友在一起吃飯了？
“封少，一起吃點，再加兩個菜。”林瑾川看著封軒宇掩飾得很好的臉色，笑著起身招呼，儼然他是主角。
封軒宇當然不會答應，“多謝，不必了。”話落看向女友，“吃完沒？”
薩拉吞咽了下，“吃完了……”
“那走吧，我車停的位置不好，有點擋道。”
“噢，好，好的！”
她趕緊招手叫來老板娘結賬，封軒宇拿過賬單，順手掃碼付了。
“走吧。”他扶起女友，連回頭看看林瑾川都沒有，相攜而去。
林瑾川被漠視的徹底，但他并不在乎，反倒覺得有意思。
他突然覺得，這“鹿死誰手”好像還沒確定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封軒宇撐著一把雙人傘，直接把女友拉到自己傘下。
風依然很大，他一手攙扶著女友，便只能單手打傘。
為了不讓女友淋雨，傘面自然是要朝向她這邊的，所以他另一邊肩膀連帶著半身都露在雨里，很快淋濕了風衣外套。
回到車上，他立刻打開暖氣，就兩分鐘的路，但因為下雨開得慢。
“你怎么跟林瑾川在一起吃飯了？”這個問題，從見到他倆坐在那兒吃飯的第一眼，就在他心頭浮起。
薩拉說：“我從教學樓出來時，正好遇到他，他見我腳受傷，撐著傘搖來晃去的，就幫我拎東西，打傘。”
“吃飯是誰提議的？”
“是他……不過我不想讓他送我回去，這樣他就知道我住哪里了，所以找個地方吃飯挺好，我請客，不想欠他人情。”
“就這么簡單？”
薩拉瞪著眼睛，轉頭看向他反問：“那不然呢？”
封軒宇認真開車，沒回答。
可薩拉卻計較上了，“你干嘛不說話？你剛才那樣子問我，是什么意思？你難道覺得是我主動聯系他的？”
“我沒這么說，只是看到你倆在一起，很意外。”
“你嘴上沒說，心里肯定這么想的，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故意這樣做，惹你生氣，讓你緊張我什么的……”
“沒有。”
“但你臉上不高興，顯然就是有。”
封軒宇見她耍起小性子，索性沉默不再回應。
正好，車子也到了公寓樓下。
他撐了傘繞過車頭，打開副駕車門，看向女孩兒，“下來吧。”
薩拉坐在那里，沒動，轉頭氣鼓鼓地看著他：“軒宇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
這個問題，其實她糾結了很久，只是不去深想，覺得兩人在一起就行了。
可現在才發現，越是交往越是會在乎這一點的。
封軒宇皺眉，臉色微微凝肅。
這短短一天，三個人跟他提這個話題。
到底愛不愛……
他真的沒法正面回答。
薩拉見他沉默，心里便有了答案，“其實，你還是不愛……你依然把我當做責任，只是因為我糾纏你，纏得你沒有辦法，你就順勢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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