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剛吃完，王城已經驅車過來了。
車前分別時，楊千語本想問問他除夕能回來一起吃團圓飯嗎，可想到徐紅的病，公司的亂攤子，她又打住，轉而叮囑：“不用擔心我們，好好陪著你父母，有空發視頻就行。”
“好。”封墨言也不敢隨便許諾，怕臨時有變不能過來，害她空歡喜白等一場。
于是，淺淺應了句，攬過她輕輕吻在額頭，“進屋去吧，外面冷。”
“拜拜……”
車子啟動離開，封墨言拿出手機打開股市，臉上的陰沉一直濃郁地化不開。
突然，手機屏幕畫面切換，宮北澤打來電話。
“喂……”好友面前，他就不掩飾了，語調緩緩透著心煩，“你也看到新聞了？”
“是啊，現在整個江城的商界，沒人不知道這事了吧？墨言，你什么打算？對方來勢洶洶，咱斗得過嗎？”
封墨言輕輕一笑，“我要是說……沒把握，你信嗎？”
“怎么會！你可是封墨言！二十出頭接手封云集團，創造了多少商業神話！老爺子當初的眼光不會錯的。”
“那是早些年經濟形勢好，如今這個大背景下，我真不敢保證。”
“別說喪氣話，你先頂著，說到底不就是資本的博弈？放心，還有兄弟在呢！”
“嗯，謝了。”
“嘖，有生之年聽到你跟我說謝謝，可真是稀奇！”
封墨言又笑，“我以前的形象就那么惡劣？”
“嘁，你以前哪里有形象可言！”
“……”
宮少見他被懟到啞口無言，又嘆息了聲，“要說楊千語還真是厲害，能把你這頭暴君都訓得服服帖帖，如今天天開口說人話，小爺真是佩服死她了！”
“滾！”封墨言沒好氣地應了句，掛斷通話。
不過，稍稍一琢磨，他好像也覺得自己改變了些。
“王城。”
“嗯？”
“我最近……有沒有什么變化？”
專心開車的王城看了眼內后鏡，臉色明顯帶著小心，“封總……您是指，哪方面？”
“算了，當我沒說。”
王城卻突然領悟道，很大聲地“哦”了句，連忙道：“您最近特別得平易近人，很接地氣呢。”
“……”封墨言臉色冷下來。
這話也是說，他過去像暴君？
算了，懶得計較，不管他變成什么樣，他的千千喜歡就好。
想到那個女人，他心頭又柔軟起來。
這才剛剛分開，就又開始思念了。
他怎么不會什么魔法呢？比如把她變小的魔法，變小了裝在兜里揣著，走哪兒帶哪兒，想她了取出來變大，親親抱抱舉高高，甚至做點……
一想到兩人要做點什么，他又記起一件特別重要的事，“對了，王城，你等會兒買張床送去太太那兒。”
“床？”
“嗯，不用買大了，一米五就行。”
王城一聽是一米五的床，明白過來，“是兩個小少爺要分開睡嗎？”
“讓你買就買，問那么多做什么！”
難道他跟千千就不能睡一米五的床？他就是要故意買小點，這樣兩人才能挨得近，抱得緊！
這種充滿情趣的事，哪里是一條單身狗可以領會的？
————
封墨言到達醫院時，封世坤一行人都等著了。
病房走廊外，浩浩蕩蕩站著七八人，連封世坤的幾個孫子孫女兒都來了。
封振霆也已得知這事，見兒子過來，急忙上前道：“你辭職的事，董事會沒有批準！你坤叔知道錯了，到底是一家人，平時鬧鬧矛盾就算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要團結一致抵御外敵！”
封墨言知道父親始終在乎家族顏面，不想跟他爭辯什么，只冷冷笑了笑，轉而看向封世坤，頗為意外地挑眉：“坤叔知道錯了？錯在哪兒？”
“墨言！”封振霆低沉喊了句。
可封墨言不卑不亢，眼眸盯著封世坤，就要他說個清楚明白。
封世坤一張老臉精彩極了，吱嗚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把這幾個月來干的“好事”全都交代。
怎么心里不服，怎么想著為兒子謀權，怎么想到找領峰聯手，怎么指點“敵人”一步一步吃進股票，怎么發現領峰野心勃勃，怎么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引狼入室……
封振霆原本還覺得兒子態度倨傲過分，對長輩有點以下犯上，可當聽了堂兄弟說完這些，也氣得不行。
“你真是愚不可及！墨言掌權這些年，虧待過你們？你們家所有人都在公司安插著職位，年底分紅也從未少過！真是貪得無厭！”封振霆狠狠罵了一通。
“是，我這……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加上這半年，墨言的心思……都不在公司里，跟那個楊千語牽扯不清，好幾次都連累公司，這不是紅顏禍水嗎？這事兒可不止我一家有意見，老三他們家也頗有微詞——”
所謂老三，是封家另一戶世親。
封墨言本緘默不語，可聽封世坤將心愛的女人牽扯進來，臉色一沉反問道：“我的私事什么時候也輪到坤叔指點了？”
“我……這本來就是事實啊！那女人長得漂亮，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也年輕過，理解你——可，那女的心機頗深，從當年詐死帶著兩個孩子偷偷走掉就能看出，也就你當局者迷，非把她當做寶貝護著寵著——”
封墨言臉色越來越沉，冷面如若寒霜，“既然在坤叔眼里，我跟昏庸無道的暴君無異，那又何必找我回去？反正我辭呈已經遞交，在領峰徹底入主封云之前，坤叔就是封云的掌權人。”
話落，沒等封世坤回應，他面無表情地進了病房。
封世坤急得不行，連忙扯著嗓子認錯：“墨言，我不該說她的不是行了吧？公司現在真的不能沒有你！墨言——”
此時的封世坤絕對想不到，他口中堪稱禍水的楊千語，卻是日后封云集團的救世主。
病房里，徐紅醒著。
見兒子臉色陰沉得厲害，一手拳頭攥得像要打人，她明知不該再火上澆油，可還是忍不住說：“你看，不光是我們這么認為，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出那個楊千語居心叵測，她就是貪圖你的……”
“媽！你什么時候能清醒點？”封墨言陡然一聲語調拔高，嚇得徐紅一哆嗦，臉色煞白，卻不敢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