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教唆，他們會這樣？”
“你非要這么污蔑我，隨便。我只想說，孩子們雖然小，可心里跟明鏡似的。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他們都知道。”
一手摸了摸女兒的發頂，她對小丫頭柔柔一笑，繼續道：“兩個哥哥疼愛妹妹，不舍得妹妹受一丁點委屈——別說我從未教唆，就算我強迫他們去，他們也不會答應。”
就像之前孩子們認定封墨言對不起她，雖然她什么都沒說，可孩子們就是很堅定地站在她這邊。
——無論封墨言怎么收買，都無濟于事。
而現在同樣的道理。
這所謂的爺爺奶奶，偏心偏到爪哇國去了，還以為孩子們什么都不懂？
他們會堅定不移地維護妹妹，就像當初維護她這個媽媽一樣。
思及此，她很是欣慰。
成長在不健全的家庭里，萬幸，他們三觀很正，是非分明，小小年齡便已經自有主見。
徐紅跟封振霆被這番話氣得無力還擊，病房陷入短暫的沉寂。
楊千語剛接了費雪的電話，這會兒有事得走，也沒心思再跟徐紅糾纏，于是并未理會他們的怒氣，徑直招呼孩子們：“小宇小宙希希，走吧，媽媽先送你們回家。”
“回家？”小宇不解，“媽媽，我們不在這里等爸爸做完手術？”
楊千語微微皺眉，“按說是該等著，可媽媽有事得去處理，單獨留你們在這兒……”
單獨留他們在這兒肯定是不行的，誰知徐紅又要作什么妖。
“我們先回去，等爸爸做完手術，我再送你們過來。”
費雪幫她約了兩個風投圈的大佬，前期接觸后，對方表示對Venus很感興趣，希望跟她本人面談。
因為大佬都是日理萬機的，人家下午就要飛外地了，只能上午抽出個把小時見她。
她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孩子們懂事，看出媽媽趕時間，乖乖地答應媽媽的安排。
徐紅卻不滿了，語調拔高，“你什么事比墨言的安危還重要？他今天做手術，你都不能等？你還要帶著孩子們一起走？”
楊千語都牽著孩子們轉身了，聞言回頭，平靜地說：“我們呆在這兒也是干等，有什么用？我去處理好工作，晚點再過來不行嗎？”
“那你可以把孩子們留下去忙你的，你來不來都無所謂。”
“一個負責任的媽媽，不可能把這么小的孩子隨隨便便丟在陌生地方。”
有了上次楊采月的事，她現在對孩子們的安危特別重視。
“有我跟墨言爸爸在，孩子們還能丟了？”
“那可不好說，萬一監守自盜呢？”
“你——”
徐紅前一波的怒氣還沒消散，這會兒又火上澆油，頓時抬手指著鼻子罵：“楊千語！就你這幅沒教養的德性，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同意你跟墨言在一起！”
“請便，反正我也不稀罕封家，也從未想過要跟他復合。”楊千語臉色極冷，丟下這話帶著孩子們轉身離去。
徐紅氣得心梗，一手捂在胸口好一會兒都緩不過來，痛心又憤怒地道：“你說墨言到底是怎么了……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怎么就非要這個！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封振霆坐下，輕撫著她的后背安慰：“有什么好氣的，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身體重要。我看她的確是對墨言沒感情了，與其跟她斗嘴皮子，倒不如好好勸勸墨言。”
徐紅回頭低喝：“我沒勸過嗎？還要怎么勸？跪著求他跟這個女人斷了？只怕我跪得下，他也不會聽！”
“哎！”封振霆沉沉嘆了口氣，緊皺眉頭，“主要是這三個孩子，確實不好弄，要是沒有孩子，多得是手段把她弄走。”
他說這話，也沒想過若是沒孩子，楊千語根本就不可能耗在這兒浪費時間，她離開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
回家的路上，阿全開車，楊千語還在微信上跟費雪聯系。
小宇靜默地坐了許久，突然好奇地問：“媽媽，爸爸的媽媽為什么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妹妹？就因為你們是女孩子嗎？可她自己不也是女的嗎？”
楊千語臉色一僵，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向兒子，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為什么不喜歡？
這世上，很多事是沒有為什么的。
就像愛一個人，有時候沒有緣由，愛便是愛了。
所以，厭惡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吧。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氣場不合。
可封家人對她，一開始還是不錯的，至于后來怎么變成這樣……
她微微思忖，焦點落在封詩雯身上。
就因為她討封家人歡心，跟封墨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惹了封詩雯嫉妒不悅，繼而使雙方關系走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人性最大的丑惡便是嫉妒。
你比他漂亮，你比他有錢，你比他優秀，你比他成功，或者你比他更招人喜歡——都會引來嫉妒。
沒有原因，就因為你有的，他沒有。
封詩雯從小體弱多病，被醫生斷言活不過二十歲，因此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被整個封家寵著護著慣著。
而她長得好，學習好，性格好——雖然早早就失去了媽媽，可在封詩雯眼里，依然能嫉妒的對象。
尤其是當封墨言也對她很好，跟她形影不離時，便越發讓封詩雯抓狂了。
徐紅那么疼女兒，當然是站在女兒這邊的。
又或者，連徐紅都嫉妒自己兒子對她太好，所以心里也產生不滿。
當厭惡一個人時，無論她做什么都是錯，連存在都是錯。
所以，徐紅對她的態度成了如今這般，也不足為奇。
“媽媽……”小宇見她久久不說話，想什么入了神一樣，輕輕喊了聲。
楊千語回過神來，看向兒子說：“小宇，沒有誰能讓周圍所有人都喜歡他，所以她不喜歡媽媽跟妹妹也很正常，不需要非得有什么原因。反正媽媽跟妹妹沒有做錯什么，我們問心無愧，也不必因為別人的不喜歡或厭惡，而否定自己。”
小宇似懂非懂，只瞪著大眼睛看向她。
“你還小，不懂人心復雜，等你長大了就會慢慢明白。媽媽希望你能內心強大些，以后也不必在乎別人對你的態度，只要你沒有主動傷害別人，即便對方不喜歡你，也無所謂。自己開心快樂最重要。”
“嗯。”小宇點點頭，微蹙俊眉，“我也不在乎她喜不喜歡我們，只是覺得這樣的話，爸爸夾在中間很為難。”
楊千語再次驚愕。
小家伙才五歲，居然就能想到這些了。
她笑了笑，摸著小家伙的腦袋，“你啊，真是個操心的命。放心吧，你爸爸是成年人了，他知道如何處理這些關系。”
“以后……等你們長大了，如果想法有變，想認他們，便去相認吧。不管他們跟媽媽的關系如何，都不影響你們祖孫之間的血緣親情，這是兩回事。”
楊千語不想讓孩子們小小的心靈便埋下仇怨的種子，所以把有些話早早交代。
她對封家排斥無感，但不會以此綁架孩子們，要求他們必須與自己統一戰線。
他們可以有自己的判斷，自己的選擇。
就在剛才，如果他們說愿意跟奶奶回，她也不會阻攔。
只要是真心對孩子們好，她不會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