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千千是誰？是不是孩子們的媽媽？剛才封先生醒來，一直喊著千千，關心她的情況。”
主任一臉疑惑，看向封振霆、徐紅兩人，求證。
徐紅臉色頓變，像吃醋更似發怒，“你是說……我兒子醒來第一時間，就問那個女人的情況？！”
“封老夫人，他還記得身邊的人，這是好事。等他再醒來，你們可以讓孩子媽媽進去，跟他多說說話，也許能喚醒他更多記憶。”
主任好心建議，可徐紅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不用！我兒子既然記得她，肯定也記得我這個當媽的，有我們進去陪他就行了。”
“封老夫人，這——”
“主任，你們還是想辦法趕緊治好我兒子的眼睛，別的都無關緊要。”
徐紅根本不想聽任何人勸解，也無法接受兒子醒來第一時間就詢問楊千語的事。
她早已決定，不能再讓他們見面！
那女人就是個掃把星，差點害死了她兒子。現在好不容易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她無論如何也要拆散他們，還封家一個安寧！
費雪站在走廊拐角，聽到這話義憤填膺，牙一咬就要沖出去理論，被楊千語及時拽住。
“你拉著我做什么？天底下有她這樣當媽的？從來不問問她兒子到底想要什么！都到這種時候了，她不想著滿足她兒子的心愿，不想著怎么做才有利于她兒子的病情恢復——只想著怎么打擊你，排斥你，還污蔑你！”
費雪噼里啪啦批判了一堆，氣得不輕。
楊千語拽著她轉身走開，淡淡地道：“那你沖出去吵一架又有什么用？她會聽嗎？”
“可我心里氣不過！”
“沒什么氣不過，別理就行了。”
楊千語異常淡定，波瀾不驚。
她早就想好了，封墨言能醒來，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別的不敢奢求。
至于徐紅的態度，她根本不在乎。
封墨言是孩子們的爸爸，當孩子們想見爸爸時，她肯定會滿足孩子們的要求。
難道徐紅不讓她出現，她就不出現了？
她就不信，徐紅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在病床邊守著。
所以，沒必要爭吵，惹自己不開心。
趁著徐紅夫婦還在跟醫生談話的空檔，楊千語回到病房外，尋找另外的醫生打聽封墨言的情況。
“封先生的情況基本穩定了，明天就可以轉出ICU，這樣方便你們家屬隨時陪護。不過，這并不是說，他的情況就不兇險了。”
“他腦部的傷很重，需要長時間的靜養和恢復。還有腹部的傷，主任他們經過會診，一致決定還要進行第二次腹腔手術，繼續修復受損的器官。”
“另外……他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脊椎也遭受震蕩，就算不癱瘓，后續康復治療也將極其漫長艱難。”
聽完醫生的話，楊千語的心又跌落谷底。
費雪見她失魂落魄的，臉色也溢出同情，“這……聽起來也太慘了點，不知道他能不能經受住這么大的打擊啊……”
楊千語沒說話。
她也不確定，封墨言會不會接受這一切。
毫不夸張地說，他雖然醒來了，撿回一條命，可跟廢人沒什么區別了。
“醫生，我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我知道他又睡——”
楊千語話沒說完，身后傳來徐紅強硬的拒絕：“不能！從今天起，你不要再來打擾墨言，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費雪回頭就懟：“你已經過分到極點了，還能怎么不留情面？”
“過分到極點？”徐紅冷哼了聲，“我到現在還沒把兩個孩子要回來，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楊千語面無表情，堅決利落地道：“你沒趁著你兒子昏迷不醒時下手，已經錯失良機了。現在別說我不同意，你兒子都不會同意。”
“你少拿墨言壓我！他就是被你蠱惑得神志不清，才會這么糊涂！你以后別再來迷惑他，他自然明白到底該聽誰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千語也不想辯解什么了。
反正人醒了，她就不是單槍匹馬了。
“費費，我們走吧。”
費雪沖著封家人狠狠唾棄了聲，隨著楊千語一起走了。
————
翌日一早，封墨言轉出ICU，到了VIP病房。
他再次醒來，可眼前依然一片黑暗，丁點光芒都看不見。
呼吸罩撤了，不過他因為肺部受傷嚴重，無法完全自主呼吸，因此鼻端還戴著氧氣管，整張臉瞧著依然灰白憔悴。
徐紅輕輕走到病床邊，看著兒子，還沒開口，眼淚先滾滾下落。
封墨言聽到聲音，臉龐朝著這邊轉了點，低聲開口：“誰？”
“墨言……”徐紅握住兒子的手，泣不成聲，“是媽啊……你終于醒了，能說話了，媽就感覺……像夢一樣，好怕這是我在做夢……墨言，你知道這些天……媽都是怎么過來的……”
封墨言“看著”徐紅，臉色微微起伏，“媽……”
“你還記得我，那就好，那就好……”
徐紅聽到兒子喊媽了，精神振奮了點，趕緊又拽著丈夫的手拉過來，讓他跟兒子的手握在一起。
“墨言，這是你爸，這些天……我們一直在醫院里守著，提心吊膽……”
封墨言又憑著本能判斷，眼睛微微抬起一些，“看向”封振霆：“爸……”
封振霆看著兒子，緊緊握住他的手，氣息起伏得厲害：“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本來雯雯也要來，可她今天得做檢查，晚點再來看你。”
“嗯，她身體不好，讓她好好養著，不要擔心我……”
徐紅欣慰了些，“幸好，你還記得我們……之前醫生說，你可能——”
話沒說完，封振霆碰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提那些晦氣話。
徐紅領悟到，立刻打住，又改口：“你醒來就好，別的都不提了。醫生說你現在身體虛弱，還不能多說話，要好好靜養，你別說話了，快繼續睡吧。”
可封墨言哪里睡得著。
他從昨天醒來到現在，還沒見到他最想見的人。
“媽，千千呢？她為什么……一直沒來？”封墨言緩緩地問，臉色急切。
徐紅頓時變臉，語氣也冷硬了些，“你老惦記著她做什么？要不是她，你也不會落到這幅田地！”
“媽……這件事怎么能怪她？是我沒把她照顧好，害她滾下陡坡的，我救她也是應該的。”
“什么？”徐紅剛剛冷漠的臉突然又驚詫的皺起，急忙問道，“什么山坡？誰滾下山坡？”
男人平靜地解釋：“我們去爬山，不小心滾下山坡，我摔傷了，所以來醫院……”
徐紅臉色煞白，呆若木雞，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頭看向丈夫，話都說不利索，“振霆……這……他腦子是不是……”
話沒問完，她趕緊站起呼喚醫生：“醫生！醫生！”
封墨言不明所以，但從母親慌張急切的反應中感覺到，是不是他說錯了什么。
難道，他不是滾下陡坡摔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