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雷霆大怒，顧不得手臂傷勢未愈，幾乎是本能反應，雙手狠狠一把推開她。
“啊！”楊采月重重跌倒在地。
他氣急敗壞地擦著自己的嘴巴，仿佛被狗咬了似的。
摔倒在地的楊采月，終于情緒失控，轉頭憤怒地哭喊道：“封墨言！你混蛋！我喜歡了你那么多年！最美好的年華都陪伴在你身邊了，憑什么現在你說退婚就退婚？我就是不答應！你給再多錢我都不答應！”
封墨言原本念及她對封家的恩情，始終留有一分余地。
可現在當面撕破臉，他也不留情面了。
“楊采月，我從沒愛過你，以前對你的種種，都是因為責任和道義。你若識趣，我們還能好聚好散；你若一直這樣鬧下去，最后只會人財兩空。”
“哥！”封詩雯一聲怒喝，心痛地看著兄長，“采月這些年對你全心全力，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嗎？”
封墨言看著妹妹，心里有氣也不好發泄。
畢竟，一個常年抱病在身的人，又是他親妹妹。
他擺脫不掉，也無法放任不管。
“詩雯，你多勸勸她，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沉著臉丟下這話，一邊厭惡地繼續擦著嘴巴，一邊大步離開。
然而沒想到，經過輪椅旁邊時，封詩雯突然一把拉住他，整個身子從輪椅上撲了下來，跪倒在地！
“哥——”
封墨言低頭一看，臉色頓時陰沉得無法形容。
“你這是做什么？起來！”
“哥……采月救了我的命，我不能這樣忘恩負義……她是真的喜歡你，你不能耽誤她幾年就這樣拋棄啊！人這一輩子，跟誰過不是過？你就不能看在我這個妹妹的份上，圓她一個夢嗎？”
封詩雯聲淚俱下，死死拽著兄長的褲腳，匍匐在地哀求。
“哥……你以前很寵我的，無論什么時候都護著我，依著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你對我的態度就變了……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累贅，總在給你和這個家添亂？”
“如果是這樣，那我不治療了，與其活著連累家人，成為最親之人的累贅，還不如死了干脆……”
男人眼眸微瞇，“你在威脅我？”
“我哪敢，這個家都是你說了算的，誰能威脅得了你？”
封墨言冷笑了聲，眼眸轉向不遠處還摔倒在地痛哭不起的楊采月，咬了咬牙，竟無可奈何。
“起來吧，地上涼。”終究無法狠心拋下妹妹不管，他淡淡提醒了句。
可封詩雯抬頭看他，“那你肯接受采月嗎？”
“這是兩碼事。”
“不，這是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我知道好女人很多，可我只想要采月做我嫂子。”
楊采月感激地看向好友，嘴里呢喃：“詩雯……”
封詩雯看向她，歉意地道：“對不起月月，是我害了你，早知這樣，當年就不該答應那場手術。反正醫生早就斷言，我活不過二十歲，是我貪心，不該耽誤你的人生……”
封墨言再也聽不下去，彎腰想抱起妹妹，可右臂使不上力，又煩躁地皺了皺眉。
不遠處走廊那邊，不少人圍觀，有家屬也有醫護，還有平日里負責照顧封詩雯的傭人。
他看過去，沒好氣地喊：“過來，把大小姐送回去。”
傭人連忙上前，哄著封詩雯起身。
可她不配合地掙扎，傭人又不敢用強，好一會兒沒拉起來。
突然，封詩雯急促喘息，臉色發白，整個人劇烈抽搐起來。
“不好，大小姐哮喘發作了！”傭人喊道，熟練地去封詩雯輪椅下的小包找急救藥。
封墨言臉色一凜，連忙轉身扶住妹妹：“詩雯！詩雯！冷靜點！”
“藥呢？怎么不見了……”傭人急喊。
封詩雯呼吸困難，抽搐越來越厲害，眼眸緊緊盯著兄長，還想說話。
“醫生！快！她哮喘發作了！”封墨言連忙求救。
走廊那邊，圍觀的護士早已經察覺不對，憑著職業本能趕緊奔過來了。
傭人翻遍小包，確定藥不在里面，護士立刻將人扶上輪椅，飛快地推著奔跑。
目睹一切，楊采月從地上爬起，臉色青白交加，握著自己的手包有點不知所措。
藥……
剛才在樓下，詩雯把哮喘藥拿出來要丟垃圾桶，她擔心出事，強行攔下裝在自己包包了。
她沒想到，封詩雯是要用這種方式逼迫封墨言。
跟著一群人跑回走廊，她突然想到什么，又轉身退后幾步，確保周圍沒人，拿出包包里的藥品丟進了墻角的垃圾桶。
治療室里，醫生一邊給封詩雯做緊急處理，一邊詢問病史。
封墨言一一回答。
聽聞患者數病纏身，還曾做過腎移植手術，年輕的值班醫生不敢隨便下醫囑，馬上讓護士去找主任醫師。
“家屬先出去吧，我們會盡快診治的。”醫生抬手招呼，趕人了。
封墨言正要轉身，又被封詩雯一把拉住。
“哥……我，我不治了……”
她手指抽搐地拽著兄長的衣袖，眼眸猩紅含淚，瞳孔用力凸出，“我要是死了……那什么恩情，也就……不存在了……我，我也不想你為難……”
封墨言握住她的手，暗暗用力，心頭恨到窒息，卻還是要寬慰：“別胡思亂想，聽醫生的話。”
“哥……”她又哭又抖，嘴里開始吐白沫，說話更難，“答應我……答應我——”
“不好，患者病情加重！陳主任呢？怎么還沒來？”值班醫生急忙喊了句，一手撥開封墨言，“家屬快點離開！不要耽誤救治！”
封墨言很久沒看到妹妹發病了，見此一幕，臉色也有些緊張，一把擰開妹妹的手，趕緊出去。
幾名白大褂匆匆趕來，很快，一名護士出來說：“病人因哮喘發作導致氣管阻塞窒息，需要立刻手術搶救！”
封墨言沉著臉，沒有猶豫：“我是她兄長，可以簽字。”
“好，這邊來。”
楊采月愣在一邊，面色蒼白，有點嚇傻了。
來之前，封詩雯只說一定幫她勸服封墨言，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如果封詩雯有個好歹，那她就少了個隊友，她對封家的恩情也就不消而散了。
這可不行……
她慌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要給家里打個電話，于是慌慌張張地摸出手機。
封墨言簽了字回來，封詩雯要被推進手術室。
可她情緒激動，一直抗拒治療。
這種情況上手術臺，很容易出事。
醫生又找到家屬，鄭重提醒：“病人做手術，除了醫生的醫術外，病人的意志力和情緒狀況也很重要，她現在情緒不穩，對手術非常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