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9年2月初。
石門生態城半闕天空染上金色,飄繞金色經文大雪。
經文大雪落地生根,化作小骷髏菌,盤膝誦經,金色的文字如噴泉般爆涌,一時間數百人化為骷髏喪尸。
“斬!”
時而天地一聲爆喝,月白色的菌毛旋風掃過全城。
隱隱可見在生態城最深處,株株慧根集合如參天大樹遮蓋周天,輕輕搖動,便似有一尊月白天王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虛空斬過,將縈繞腦海的佛音和朦朧的金光大道斬斷,模模糊糊的骷髏大佛也從心田消失。
生態城中居民激靈后醒來,卻又哪里見過金色大雪,哪里有經文,甚至連那尊骷髏大佛的身影都記不清,像是做了一場夢,清醒后一切成空。
“假象?夢幻泡影?”
……
金闕城,黃金禪樓。
沈鈞等人全副武裝,蓄勢待發,一旦猴子脫困而出,便全力出手痛打落水猴。
僅僅大魔覺者留下的痕跡,估計殺不死這尊小周天猴。
可他們還是小覷了大魔覺者,小覷了精神病慧根的可怕,竟然通過神猿大將軍的聯系直接殺進了石門生態城,董天王的老巢。
他們親眼看著重卡車沖入黃金禪樓,撞碎墻壁梁壁,然后翻倒在坑前,發動機不甘的嗡鳴著,繼而嗚咽,油如血般從油箱中流出,最終血流盡,不甘寂滅。
哐當一聲。
猴子翻滾落地,立刻化作小猴子,快步要跑。
一根根金色的菌絲像是食肉蛇發現了獵物,紛紛撲上來,往身體里鉆,往腦子里鉆,環繞著腦門誦經渡化。
樓中忽然飛出數百只骷髏烏鴉,在猴子頭頂嘎嘎怪叫。
那不是真實的聲波,像是大寺中和尚的誦經聲,聲浪重疊宏大如潮水洶涌,一只骷髏貓站在窗邊,輕輕的撞擊小鐘,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按理說,那小鐘不能發聲,是廢棄的電飯鍋,詭異的是鐘聲真的響起了。
咚!咚!咚!
“不要聽!快退!”
見到這詭異的一幕,沈鈞嚇得拉住小羽和張妃的手腕,趕緊撤退。
太爺太奶更是早跑的不知影,柳北北愣神之際卷動翅膀遁走。
黃金大樓附近完全空了,幾棟空置的樓中同時響起誦經聲,禪唱聲,像是在舉行某種參禪大典。
一只只不知從哪里爬出來的動物昆蟲們全部是骷髏態,口中念著心經或者金剛經等經典,如沙彌似苦行僧般走出,全部聚集在猴子的周圍,跪坐在地,誦經禪唱。
骷髏西瓜蟲大喝的從磚頭低下爬出,骷髏蜣螂無聲的從下水道跳出。
本應死去的植物在冬日抽芽,枝條快速生長,盤結成佛的形態,微微彎腰,禮敬中心猴子。
億萬骷髏如信徒亦如佛,黃金大樓便如西天大雷音寺,響起詭異的禪唱聲。
那不是聲波的形式,而是以某種腦電波的形式在傳遞,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腦,沈鈞震驚的觀測到這一幕。
其他人只能看到表象,唯有他不同。
他也是精神類病癥之一,盡管還沒有完全病發,可此刻仿佛受到感召,冥冥中有感,黃庭中沉寂的巨肌恐懼佛緩緩睜眼,踱步虛無間,走入了猴子的腦海中。
不是現實中的走入,像是腦電波入侵。
同樣可以稱之為意識入侵,直接進入了猴子的大腦中。
沈鈞化身巨肌恐懼佛,因猴子心生恐懼而得以入侵成功,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知,超越了空間的距離,只要心生恐懼,自可一念而至,在心中種佛。
“他害怕我,于是心中有我。”
“這便叫佛在心中坐,感動啊!”
可在猴子的大腦中,不僅僅有自己,而自己也并不在曾經的黃金禪樓中,甚至不在金闕城,這里是哪里……
一尊宏大的朦朧骷髏佛端坐金色的蓮花上,蓮花扎根在雪白的云浪上,壓住一片青天,周邊有三千骷髏佛矗立空中樓閣,默念真經,云下有無邊眾生誦讀經典,禮敬真佛。
沈鈞驚奇的發現,自己便是那三千骷髏佛之一。
“是我的人格奪舍了佛,還是大魔覺者渡化了我?”
這不是真實的現實,而是被構建而出的夢境,類似于夢幻泡影的幻覺世界,像是曾經的虛擬元宇宙。
在這大佛的對面,一株通天徹地的森白大樹遮蓋半闕青天,輕輕搖動,好似有巨人矗立天地之間,輕輕一斬!
唰的一下,狂風過境,萬千云浪,三千骷髏佛頓時被一掃而空。
自己也瞬時間乍滅。
“呼!”
沈鈞猛然睜開眼睛,腦海如被巨斧斬過,一陣刺痛,搖搖晃晃扶住張妃的肩膀才站定。
“怎么了?”張妃有些緊張。
“那猴子好像……”
他伸手指向黃金禪樓,張妃攙著沈鈞走到黃金大樓前,柳北北也扇動翅膀從天而降。
驚悚的一幕浮現。
金黃色的大樓好似被斬了一斧。
不是物理性的斬擊,而是虛無一斬,中心處金黃色褪去,沾染上一片白毛,純正的金黃大樓變成了夾心餅干。
兩邊是黃金菌毛,中間夾著新生的月白菌毛。
誦經的骷髏小動物早已消失,只剩下些許腳印,和支離破碎的小猴子盤膝而坐。
他無聲的低頭,周身石皮一層層脫落,琉璃質剝離,像是石雕被敲碎,露出了本核,逐漸倒塌風化。
令眾人可惜的是黃庭中并未發現小周天。
這不是真身!
這只是猴子的一個分身。
猴子石雕破碎,黃庭中飄起一團金黃色的菌毛,編織成紙,隨風一吹,飄出黃金禪樓。
沈鈞掌心躥出青黑色菌毛,隔空托舉住這張菌紙。
上面竟歪歪扭扭蠕動著一行行的人類文字,還在蠕動,是活的,沒有造假的可能性。
【尊敬的真人,
石門生態城董天王誠邀您參加2079年4月4日石門生態城清明節吃餅大齋,屆時當攜此帖前往,自會指路。
天地大變,真菌禍亂,請真人務必光臨,共襄冀州生態大道!】
“四月四日,清明節,吃餅大齋,還有兩個月!”
張妃估摸著時間,托著下巴,那時候春回大地,估計自己已經重新進入黑棺大樓主事冰封。
沈鈞眉頭一簇:“這猴子只是一個考驗考驗我們有沒有參加吃餅大齋的資格?如果不敵就被奪慧根,打得過便能得到這拜帖?董天王不是善茬!”
小羽探出腦袋,觀察著菌紙,眼睛一亮。
“這上面有個箭頭一直在晃動,哎!不動了!指向了東邊!”
太爺太奶也擠過腦袋來,瞧了瞧:“這是石門的方向,這東西真的能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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