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此刻，鴉雀無聲，就連外面的雞鴨都像懂事的不敢發出一聲鳴叫。
慕野行心里有愧，卻迎著寧毅老爺子的目光看了過去，老爺子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我不想為自己開脫，沒有照顧好錦心和問問，是我的失職，您要打要罵我都認了，但請您留我一條命，讓我好好補償問問，她需要我。”
寧毅憤怒地轉身，把桌子都掀翻了，整個人怒不可遏，寧家其余人自不用說，都是怒目而視，恨不得掐死慕野行。
“這話，你該對錦心說。”
慕野行低頭，拿出了毫不反抗的樣子。
“保護問問？她要被人打死的時候，你在哪兒?她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你又在哪？大雪地里她吐著血就跟個小貓兒般大的時候，你又在哪兒？”
這話是阮氏說的，雖然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一向沉著冷靜的寧水堯此刻也不淡定了，上一次還是接問問回來的那天，“大嫂，跟他說這些做什么，他害了錦心，這事兒就不能這么算了，你們都別管，讓我把他殺了，給錦心報仇，回頭我就去自首，不連累你們。”
“用不上你，三哥，我來就行。”寧土池說道。
慕野行并不反抗，寧毅還在瞪著他，氣得說不出來話。
“還有我，就算你救了我的命又如何，一碼歸一碼，你欠錦心的，就得拿命還。”寧金元大聲說道。
寧問問雖然也是怨的，可是此刻不免為慕野行著急，“你怎么不說你失憶的事兒啊？”
慕野行詫異的看向寧問問，知道她就是擔心自己的，雖然她還不能接受自己，可他此刻卻是高興的。
“一切都不是借口，我的確愧對你們母女。”慕野行看著寧家的幾個兒子，“你們怎么解氣怎么來都行，只一樣，我說了，我必須活著保護問問。”
就在眾人想要嗤之以鼻的時候，他正色地看向寧金元，“你知道的，五皇子要對問問不利，憑寧家一己之力是不能護問問周全的。”
寧金元張了張嘴，“還有童家……”
“童家日暮西山，連九皇子封澈都不能護住，你覺得護著問問可行嗎？”
寧問問此刻咬著唇，她并不懷疑慕野行說的話是真的，他除了失憶對不起娘親這件事兒外，倒也算是個坦蕩磊落的人。
尤其是明知道外公和舅舅們不會放過他，他還是要來，這事兒挺男人的。
寧金元深吸了一口氣，他到底是這些人里去過京城，見過大世面的人，而且也是真真實實經歷過那場刺殺的。
慕野行的話聽得他一陣陣的后怕，不由得看向了寧毅。
寧毅如鯁在喉，后退了兩步坐在了椅子上。
寧土池一向耿直，此刻想的也不是那么多，“你少嚇唬人，問問自有我們保護，你這條命，我要定了。”
寧毅擺手，制止住了五兒子，他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慕野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剛剛問問說你失憶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他不是不想為女兒討個說法，可是當下的情況，這男人不能死，如他所說，如果想要保護好問問，也只能靠他。
所以，他愿意給他個解釋的機會，一切都是看在問問的份上。
慕野行跪在地上把他所想起來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寧毅開口，寧家的幾個兒子就不敢亂插嘴，雖然聽后依舊說把慕野行大卸八塊。
寧毅聲音顫抖，用手指著地上跪的端正的慕野行，“所以，錦心跟你已經拜過天地了？”
慕野行點頭，“我雖然記得不清楚，可我想錦心不會是那種亂來的人，我恍惚記得她一身紅衣，我們跪拜天地，然后我就出征了，是我做的不好，請您責罰。”
“你是該罰，你保護了大家卻忘記了自己的小家里還有人在等你，你怎么就能把對你這么好的女人給忘了呢，你怎么就忘了呢？”
寧毅說話的時候帶著哭聲，他真的很疼，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啊。
慕野行深吸一口氣，“我并不是為自己開脫，當年寒城一戰，我大祈傷亡慘重，我也是回來后什么都記不得了，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錦心。”
寧毅閉上眼睛，兩行老淚滾滾而下，“縱然你有堵住悠悠之口的理由，可身為一個父親，我依舊沒辦法替我那死去的女兒原諒你，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所害的。”
慕野行紅著眼，“我知道，所以我不為自己開脫。”
寧毅嘆了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女兒是有眼光的，可惜啊，她沒看到。”
這句話說得其余的寧家人都落了淚。
“我再問你一句，你當真能護問問周全？”寧毅道。
慕野行看著他期待的目光，“您有多疼錦心，我就有多疼問問，我也是個父親。”
寧毅攥緊了拳頭，咬著牙忍著巨大的悲傷，“好，記住你說過的，這是錦心的閨女，你得給我護好了，她若是再受一丁點委屈，我化作厲鬼也絕不饒你，但是，我并不原諒你對錦心的傷害。”
“爹，不能這么便宜了他，更不能把問問交給他，雖知道他會不會對問問好啊，說的好聽。”寧土池道。
“殺了她，你靠什么保護問問？”寧毅反問。
“我……我……”
“你光長個子，不長腦子，你當我不想殺了他嗎？錦心已經死了，難道你要看著問問被壞人給害死？”寧毅大聲吼道，把滿心滿眼的怨恨都發泄了出來。
寧土池被罵的也有些冤枉，卻不敢還嘴。
寧問問想說，其實自己也可以保護自己，但是她卻擔心要是沒有這個爹爹護著，家里人也會遭殃，畢竟那可是皇子啊。
而且他也的確不能死，他該死，可是他卻能保護很多百姓，所以，他得活著。
慕野行知道寧家人雖然恨他，卻還是講道理的，“老爺子，我有個請求，其實也不算請求，我本該這么做。”
“你休想把問問帶走，門兒都沒有。”寧土池氣呼呼地道，說完又發現大家都在看自己，難道他又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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