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再世嫡妃 > 第105章 心痛
  左傾顏坐著馬車回到侯府,黃芪備好的晚膳早已經涼透了。

  見她神色疲憊,趕緊伺候她凈面,又將熱好了的晚膳端上,黃芪一邊布筷一邊說道,“袁成宇回府了。”

  左傾顏一出宮就讓她著人盯著從北境回來的家將,她依著吩咐辦了,卻沒瞧出袁成宇有哪里不妥。

  “回京這幾日,他都去了哪?

  “他在永安巷柳條胡同待了幾日,妻子胡氏年頭的時候剛給他添了個兒子。”黃芪頓了頓,“今日回府后一直在教小世子練拳,沒有什么異樣。”

  左傾顏沉吟道,“繼續讓人盯著他家。”

  既是有家眷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是,小姐。”

  似是想起什么,左傾顏慵懶的眸子半瞇,又吩咐了句,“保護好世子。”

  沒有拿住證據之前,問得再多,得到的也不過是那幾句推搪之語,反倒是打草驚蛇。

  一切,還是等二哥從北境傳信回來,再見機行事為妙。

  沐浴完畢,左傾顏沒有歇息,反是提著燈籠帶上黃芪去了德園。

  為老侯爺例行施針后,她還去了一趟藏書閣。

  定國侯府身為武三侯之首,文化傳承底蘊自是不如文四家,可她曾聽北境的舅母們說過,母親當年來了一趟天陵,見到文武雙全的父親,深覺自己文墨不如父親。

  她回去后發奮讀書,遠嫁時為了顯示自己的文墨,幾乎搬空了慕家的藏書,就連不沾邊的醫書和武功秘籍都拿來濫竽充數。那些藏書多是出身前朝世家的外祖母嫁入慕家的陪嫁之物。

  “小姐,您今日實在太累了,先回去歇著吧,可別熬壞了身子。”黃芪總覺得大小姐回來后有些反常,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我沒事,你多點幾只蠟燭過來吧。”

  “是……”黃芪目露擔憂,擰著眉走了。

  左傾顏緩緩放下手中的醫書。

  抬眸掃過架子上一排排藏書,泛著苦澀的喉間微微起伏,眸底水光瀲滟。

  她沒有料到,自己竟會如此在意祁燼的想法。

  他的沉默不語,讓她的心口猶如堵了一塊千斤巨石。

  馬車里的那一瞬間,她竟自私地想要聽到祁燼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

  可是一想起前世他枉顧人倫父子孝悌,義無反顧地為她放棄所有,到最后,卻落得客死異鄉,馬革裹尸的下場。

  她的心就如同刀絞般鈍痛。

  忍不住抬手捂住臉,為那一刻自己的心思而感到萬分羞恥。

  如果給她選擇的機會,她會毫不猶豫地給祁燼選擇一條平安喜樂的坦途大道。

  絕不愿再讓他重蹈覆轍,為她所累!

  淚水奔涌而出,從指縫間滑落,滴在書頁上緩緩暈開一片水漬。

  他們之間終究是橫亙著上一輩的恩怨情仇,誰也無法泯滅前仇,笑看將來。

  既是如此,早些讓他知曉這一切,分明才是對的。

  可是,她的心為何痛得無法呼吸……

  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悄無聲息占據了她的心,生根發芽,肆意蔓延。

  “大小姐,蠟燭來……”

  黃芪端著兩支明亮的蠟燭走近,昏暗的藏書閣案桌頓時洋溢著火光。

  乍一看,左傾顏那滿臉的憂色和淚水,驚得差點把蠟燭打翻。

  “您這是怎么了小姐?”

  “我沒事,你掌燈吧。”左傾顏抬袖抹去臉上的淚痕,扯了扯唇,“若覺得無聊,就自己選一本書看看。若是困了,那兒有張小榻,打個盹也成。”

  大小姐都這樣了,她哪里還睡得著,“小姐盡管看書,奴婢不困,就在前面等著,您有事就喊我一聲。”

  “嗯。”左傾顏翻開手中的醫書,一頁頁地尋找關于噬魂釘的特殊療法。

  不知過了多久,案上一疊醫書都快被她翻完了,可是醫書中對于噬魂釘的記載,卻是少之又少。

  莫非這噬魂釘真只有北境藥王谷才治得了?

  可是,打斷腿的辦法有千千萬萬種,為何母親偏要選這最難治的一種。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痛恨月姨背叛了她,蓄意傷害二哥嗎?

  ……

  她這一找便是一整夜。

  初晨的陽光透過半闔的窗柩灑進藏書閣,落在一張嬌美蒼白的容顏上。

  趴在案桌上小憩的左傾顏皺了皺兩彎柳眉,側開臉看清了周遭,有些懊惱地扶額。

  一不小心還是睡著了。

  她一起身,披在后背的外衣滑落,露出后背緊致的線條。

  隨手將外衣拾起,衣襟處一抹淡淡的山茶花清香沁入鼻尖。

  這味道......

  她素手微頓,剛睡醒的頭腦還有些恍惚。

  “黃芪。”

  黃芪聽到動靜走了進來,“小姐醒了,您想回慕青苑用早膳,還是端到這兒來?”

  她嗓音沙啞,帶著倦意,“回去梳妝吧,差不多該去醫館了。”

  站起身,指著昨夜挑出來的幾本書,“把這些帶走。”

  找了一夜,收獲不大。

  她不由想起祁燼昨夜說的那些話,若笛吹雪真是藥王谷的人,她只能找笛吹雪攤牌,請他出手相助了。

  黃芪抱著醫書跟在左傾顏身后,走出德園的時候,卻遠遠瞧見兩個生面孔。

  左傾顏不由駐足,年長的一位身穿一品朝服,身后跟著的年輕男子看上去高挺英俊,容顏極其俊俏。

  乍一眼看過去,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美得驚心動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子走路時有很明顯的跛腳。

  “那是誰?”自從爺爺重病,來侯府走動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黃芪恭聲道,“那是武義侯和他的長子葉輕公子。”

  原來這就是葉輕。大哥當年還在書院的時候就說過,書院來了個臨摹字畫十分出色的公子名叫葉輕,是武義侯府嫡長子,可惜腿有殘疾無法習武,武義侯府恐怕后繼無人。

  左傾顏不由想起宮宴時一口一個外孫女叫她的葉老太君。

  當日能化險為夷其實是承了老人家極大的人情,只不過回府后諸事繁雜,她還沒來得及親自上門拜會葉老太君,向她致謝。

  “以前武義侯和葉公子也常來看祖父嗎?”

  她分明記得,前世就在定國侯府滿門抄斬之前,武義侯重病薨逝,葉家二子承爵,對定國侯府的冤屈選擇了袖手旁觀。

  可今日看來,武義侯身子骨頗為健壯,并無重病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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