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余生七分甜 > 第512章 第512章我本該為他淪陷
傅司眠從來沒有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這樣虛幻過。
然而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就瞬間反應過來,僵硬的身體更加僵直,手指在身側抽動,靜止的血液再次沸騰,沖向頭頂,沖散了瞳孔中洶涌澎湃的情緒,最終又在頃刻間被撲滅,如同燃燼的香爐,只剩下灰蒙蒙的煙堆。
死寂一片。
他看見姜煙的素手攀上陸飛白的肩頭,半個身子都纏在了陸飛白的身上,耳語之間說不出的親昵和性感,滿眼滿心都是面前那個男人,竟然是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展露的乖巧可愛。
傅司眠的腳步往前一邁,又硬生生止住了。
他深深呼吸,將自己的思緒拽住,捏著手轉身。
此刻里面,陸飛白的呼吸早就亂了。
他剛感受過那樣極致的柔軟和讓人沉迷的氣息,全身的感官都被調動起來,不想顧及此刻是在哪兒,只想將沒做完的事繼續。
姜煙卻突然停了。
她余光看見已經消失的人,松開了手。
陸飛白沒有放松,用勁將她的腰一摟,往前進了進,帶有壓迫感的軀體直接讓姜煙感受到了烘人的熾熱。
她伸手一抵,“陸少。”
陸飛白盯著她微動的唇瓣,幾乎沒有理智去聽她說了什么,他現在滿心想的只有一件事。
“謝謝配合。”她又往后退了退,表情里的悸動和潮紅已經褪去,面色平靜無波。
謝謝配合……陸飛白驟然想到姜煙在別墅里和他說的話,立刻轉頭朝著門外開著的那條縫看去,什么都明白了。
原來是做戲……也對,如果不是做戲,這女人又怎么舍得親近他。
“你先回去,他會再來找我的。”姜煙整理被子,緩緩道。
陸飛白凝視她的表情,再次確認了這個女人就是沒有心。
敢情剛才只有他一個人在那兒懷春心動,她就只是皮膚貼著皮膚的交易而已?
姜煙見他沒動,抬了眼,“怎么了?”
陸飛白一笑,“沒怎么。我回別墅等你,醫生說你這傷不需要住院,回家里住著舒服。”
姜煙忽略他話里刻意點出來的“家”,垂眸不應聲。
“順便告訴你一聲。”陸飛白走到門邊的腳步又剎住了,“要瞞就瞞得徹底點,要斷也斷得干凈點,別猶猶豫豫的反而讓那邊生出疑心。你是聰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轉身走了。
姜煙閉眼靠在病床上,深深呼吸了幾瞬,思緒沉淀下來。
陸飛白這樣的機敏,前后一聯想也能明白這是一場局,傅司眠那邊肯定也不是隨便能敷衍過去的……他說得沒錯,要斷就要斷干凈,何況這本來就是她的最終目的。
所有曾經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從今天開始,她要原封不動地還給傅司眠,剛才那短短幾秒,不過是一個開始。
門口突然有了響動。
姜煙沒有睜眼,但她光是嗅到了空氣里的味道,就知道來的人是傅司眠。
果然和她想的沒錯——他去而復返了。只不過比她想的要更快一些。
姜煙緩緩睜開眼,對上了那雙墨色的深潭。
“你來了?”她道,“坐。我聽夢璇說了,是你送我來醫院,謝謝。”
話語間摻雜著滿滿的疏離,笑還是那樣的弧度,卻也清清楚楚地寫著敷衍。
傅司眠的心底像被針扎了似的,綿密的疼痛根本無法抑制地蔓延開來,直到四肢百骸。
“飛白剛走,不然你們倆要撞上了,估計都挺尷尬。”姜煙笑著再次開口,沖著傅司眠眨眨眼,語氣帶著玩笑,“畢竟新歡舊愛,你是冷靜到骨子里,不會有什么感覺,但是飛白不一樣,他再兇狠也是小孩子心性,忍不住要爭一爭高低,你下次也別和他一般見識。”
傅司眠盯著她開口:“你是故意的,對嗎。”
“故意?”
“故意傷害自己,故意做局讓我看見這一切,故意……”
姜煙嗤笑,低頭沉默兩秒,“……傅司眠,你什么時候才能改改你這自視過高的毛病?你對我來說沒這么重要,不需要我拿自己的身體去交換什么。你覺得我會為了你,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傅司眠知道如果姜煙真的想,她是可以做到的。
她學過人體穴位,清楚人體骨骼的分布,這些都是當初他一點一點教給她的,所以在打斗中偏離一寸的傷口就能保命,她要算出這些并不困難。
但面對姜煙帶著嘲諷和譏笑的表情,話語最終還是被困在了唇瓣,沒有吐出。
“傅司眠,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有些話趁著今天,不妨都攤開來說一說。”姜煙調整了坐姿,視線盯著自己細白的指尖,“你調查過我,就該知道我從小到大喜歡的類型都是什么樣的。我缺愛,缺安全感,對我來說,誰能更靠近這兩個詞,誰才有足夠讓我心動的資本。換句話說,我本該被陸飛白這樣的男人吸引,也本該為他淪陷。”
傅司眠沒動,整個人像雕塑一般,浸在漸漸西沉的陽光里。
姜煙繼續道:“嘗過熱烈才知道冰冷不是什么好滋味,嘗過世界上最堅定的選擇,才知道那些猶豫和停擺都不過是借口,我不想要三分的感情了,傅司眠。我討厭精于計算的日子,我討厭自己付出的同時總想能拿到什么回報,在你身邊這么多年,我沒有哪一個瞬間是真的快樂,這日子我早就過膩了。”
傅司眠閉眼,手指在膝頭收緊。
他的側顏被陽光印在墻面上,還是一樣的堅毅和冷然,仿佛有種任何力量都沖不碎的堅定。
“我不明白你在留戀什么。有什么好留戀呢?你喜歡我什么?喜歡我落魄時候的攀附?會讓你特別有成就感么?還是喜歡看我在絕望的地獄里掙扎?”
“我說過,姜煙,愛上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能愛上我了。”姜煙扯著嘴角,“如果不是這份帶著憐憫和施舍的愛,我恐怕現在還得蒙在鼓里,去當你傅司眠的刀劍,沖鋒陷陣,慘烈犧牲,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死的,是嗎?”
傅司眠動了動嘴唇。
他不可否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