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國脊背僵直，只幾秒，便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沖他笑笑，“剛才傭人給我指路說洗手間在這邊，可我都走到這里了也沒找到……”
“這里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洗手間自然不會在這里。”馮欽斂下眸中的陰郁，嘴角浮出點笑意，“還是我帶你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何楚國呵呵笑著朝他這邊走來，“真是太麻煩你了。”
兩人肩并肩走出去，期間，何楚國一眼都沒有回頭看，仿佛自己真的是無意間走錯路而已。
馮欽摸不準何楚國三人突然上門的真正意圖，心里越來越煩亂，對這三人也越發警惕，好不容易才借口打發了他們。
等三人走后，馮欽皺眉走到姜煙面前叫醒她，控制不住地陰陽怪氣，“你倒是會享受，放心大膽地在我這補眠。”
姜煙坐直了身子，沒理會他的諷刺，直奔主題，“可以談正事了？”
馮欽悶悶地在另一個懶人沙發上坐下來，感受著壁爐那邊傳遞過來的暖意，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稍微放松，“你說死的那個孩子不是小九……有什么證據？”
姜煙笑了，“我說你就信？”
馮欽心里無聲嗤笑。他當然不會信，今天特意誆她過來不過是為了計劃的實施，實際上談話的內容到底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你也失去過孩子，我相信你不會在這件事上騙我。”
姜煙的眉眼瞬間冷了下來，極具穿透力的眼神鎖定著他，直盯得他渾身不自在，避開了視線才開口：“是啊，我是失去過一個孩子，但罪魁禍首是誰，我想你也不會忘記。”
兩人都精準地戳到了對方的痛楚。
想起慘死的葉柳珍和姜歡歡，馮欽搭在腿上的手指無意識收緊，眼底恨意彌漫。他和姜煙之間隔著深仇大恨，就算再怎么粉飾太平都無用，“看來我們兩是合作不了了。”他起身，一副送客的架勢，“天色還不是太晚，你趁早下山吧。”
“早知道結果是這樣，我也就不跑這一趟了。”姜煙笑著站了起來，別有深意地瞥他一眼，干脆離開。
曼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馮欽盯著門口，一秒都不想再等，掏出手機徑直撥出了林清湘的號碼。電話一通，他作出一副焦急的語氣對手機另一端道：“怎么辦林夫人，實驗室的資料被姜煙偷走了！”
“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怎么回事？”林清湘壓抑著怒火說道，“我剛把東西交接給你，你倒好，不到一天就被姜煙偷走資料。你這樣讓我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
馮欽吞吞吐吐，“今天姜煙突然上門來找我……說有事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發現的，我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就發現資料不見了。”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想辦法把資料追回來！我告訴你，這些東西但凡在外面泄露一點，天王老子來了都保不住你！”
馮欽畏畏縮縮地應聲，隨后掛斷電話，抬眼時，臉上緊張的神情立刻消失，只余一片冷漠的陰狠。
……
姜煙的車子到達楚家沒多久，放在副駕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有短信進來。
她拿起來就看到屏幕上的一句話——馮欽故意散出消息，說你偷走了實驗室的資料。小心。
號碼沒有備注，但她對這一行數字爛記于心。
她沒有回復，下了車慢慢往客廳的方向走。進入室內，一身的寒意頓時被暖氣驅散，她腳步突然一頓，打了個電話給施冷。
“我剛收到消息，馮欽栽贓我偷走了他實驗室的資料。”她的眼神冷靜而平淡。
施冷立刻意會,“需要我做什么？”
另一邊。
何楚國、梁東誠和王柏三人離開了馮家后并沒有分開，而是又另外找了家私人菜館就餐。
三人心思各異，坐下來后沒有一個人提及下午在趙家老宅門口不約而遇的事，只笑著打哈哈，說些無傷大雅的話題。
吃到一半，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梁東誠放下筷子，先是看了眼一副笑面虎的何楚國，隨后再轉向右手邊的王柏，“何總王總，時間寶貴，大家都是聰明人，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他見兩人還是笑著不說話，便率先繼續道，“那我就先實話實說了，上午我突然收到一條消息，說是馮欽搶走了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所以我才急吼吼地上門查看。”
何楚國和王柏互看一眼，發現此時對方的表情頗有些微妙。
“前段時間看到你們兩頻繁出席陸家舉辦的宴會，我還有點疑惑來著。”梁東誠信心十足地笑了，“沒想到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是又怎么樣？”王柏諷笑一聲，索性道，“如果你真有那東西，就該清楚這是提著腦袋賺錢的玩意，還嫌死一個張盛不夠吶？”
何楚國臉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消失，本來沒怎么說話的他突然道：“我們被人算計了。”
這句話仿佛平地驚雷，震驚了梁東誠和王柏二人。
何楚國呷了口茶，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兩次給我們遞消息的都是同一個人。你們說這人的目的……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不外乎是和陸家有仇唄。”梁東誠是個急性子，受不了這么磨磨唧唧的分析，“這事對于陸家來說就是個死穴，誰抓在手里都可以大賺一筆，無論換成誰，想必做出的決定都和我們一樣。我只關心一點，林清湘之前答應過我會讓我參與進去，可現在卻把項目給了馮家那個小廢物，這分明是出爾反爾，擺明了之前都是糊弄我！”
“誰說不是呢。”何楚國嘆了口氣，“從這次的事來看，林清湘估計一直打著敷衍我們的主意，說不定哪天我們三個就跟張盛一樣，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想到張盛的死法，梁東誠的身體抖了一下，氣勢忽然就弱下來了，“算了算了，今天的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林清湘殺人如麻，我們還是不要跟她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