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已經好幾天都外出了。”馮欽道。
林清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還不算太笨。
“你爸這人做事情就是沒點譜，放著一個大公司，還有我們的項目不做，跑出去玩了是吧？”林清湘笑了笑，“他現在還沒退休就想著清閑，看來是有意要讓你掌權了。”
這話的暗示性已經十分明顯。
馮欽捏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仰頭喝下一口，“這都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是么？”林清湘的面色開始有了變化，盯了馮欽兩秒，突然靠近了些，“前段時間倒是看你處事還挺有魄力，怎么，這么快就忘了你和我說過什么？不知道當初那一句要和陸家和平共處，友好協作，在你這里還算不算數？”
壓迫感十足，馮欽瞬間就覺得有些腿軟，后背冒著冷汗。
他應聲：“當然作數。”
“那就好，‘項目’那邊好好做，到時候強強聯合，才會擁有更廣闊的天地——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意思。”
馮欽睜眼，在腦子里將這句話過了一遍之后，眸色愈發駭然。
再抬頭，林清湘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是想要將兩個實驗室合并了？
馮欽捏著酒杯的手久久沒有放松，面色蒼白地轉了頭，在花園里踱步兩下，嘴唇忍不住地顫抖。
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預想中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是，他是想取代馮開德成為實驗室的一把手，但他要的是當這個實驗室中的單獨一把手！而不是成為林清湘身邊的狗！他要的是足夠籌碼，能夠讓他贏得陸云溪的青睞，再有一個足夠匹配上陸家的身份！
現在這算什么？
如果真的讓林清湘成功吞并了這兩個實驗室，那后果就只有一個，就是他成為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不行！絕對不能讓事情發展成這樣！可他在北城的勢力根本不夠穩固，只有馮開德在主持大局的時候才能勉強穩住和陸家對立狀況，現在的馮開德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該怎么打聽消息？
馮欽想了很久，突然下了決心，放下酒杯往門外走去。
公寓。
姜煙對于馮欽的突然造訪有些微訝，開門的時候往房間里看了一眼，想到現在是傅司眠的休息時間，開口道：“出去說吧。”
“進來。”傅司眠的聲音響起。
姜煙挑眉，隨后毫不猶豫地將門打開了——雖然不知道馮欽找上門是什么事，但多一個傅司眠在場旁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馮欽看了傅司眠一眼，有些忌憚地猶豫著。
“要進嗎？”傅司眠手邊還擼著團子，修長的指節在團子的毛上輕輕動著，動作矜貴優雅，但眼底卻冰寒幽深，話里意思也十分明顯。
不進來就出去。
下一秒，馮欽踏進了房間。
“爸失蹤了。”他對姜煙道。
“喵——”團子伸了個懶腰，在傅司眠懷里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卻被他推開了。
它又叫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不過好在它從來沒有成功混進傅司眠懷里過，短暫的委屈之后，它又轉投姜煙的懷抱，被姜煙在暗中戳了戳。
“什么叫失蹤了？”姜煙緩緩問。
馮欽看她一臉平靜的樣子，皺眉道：“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
“那你聽見這個消息就半點不驚訝？”
“驚訝啊，驚訝死了——我驚訝就是這個樣子。”她轉頭微笑。
馮欽抿唇沉默下來，轉頭看了一眼更加淡定冷漠的傅司眠，知道自己再糾結這個問題也沒有任何意義，心中總是存著些許疑慮，隱隱覺得這事情好像和姜煙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是一想，自己也說不出這個懷疑的依據在哪里。
“我懷疑是林清湘。”馮欽壓低聲音道，“林清湘今天找我談話了，她的態度有問題，而且根據我最近一段時間的調查，她很有可能在進行一些非法的活動，我覺得爸很有可能就被她扣押了，現在生死未知。”
“嗯。”姜煙摸了摸團子，雙腿交疊，看著馮欽。
馮欽抿唇。
嗯？就這個反應？就一個“嗯”字？
他焦灼地擰著自己的衣角，來之前他預估過姜煙的反應，和現在也沒有特別大的差別，但是想象中的冷漠和現實中的冷漠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他只有實地坐在了姜煙對面，才能感受到這靜謐室內只有他一個人在尷尬的可怕境地。
“所以，所以……你什么想法？”
“報警吧。”
“不行！”馮欽聲調提高了。
傅司眠轉頭看他，帶著冷光的眼神瞬間掃射到他的臉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馮欽斟酌詞句，“報警是肯定行不通的！我們沒有證據，也只是我的懷疑而已。萬一真的是陸家動手，一不說警方能不能查出點什么，萬一惹急了他們，他們要是對爸做出點什么……”
“那你什么意思？”姜煙問。
馮欽咬牙，“我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幫忙……”
“幫忙救人？”
“是。”
姜煙笑了，“你這是讓我和陸家作對？”
馮欽瞬間臉色白了白，“我只是覺得爸說得對，都是一家人，這種時候是該互相幫忙的，而且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薄弱了，除非你能幫我，否則這事情光靠著我是不可能成功的。”
這邏輯關系順得好。
“因為你太弱了，你不可能成功，所以需要我幫你？需要我犧牲自己的安全，去冒險和陸家對上？”
馮欽被這話一句句問得越來越小聲，最后已經滿臉是汗，并且還有肉眼可見的汗珠正在往外冒。
“都是一家人。”姜煙靠向椅背，在昏黃的光線中低著頭，手指從團子身上移開了，纖細的指尖掛在膝蓋處，肉粉色的指甲在燈光下晃著，圓潤而干凈，“這話好聽，我也記在心里了，但是畢竟是和陸家對上的事情，你總要給我思考的時間，對吧？”
馮欽沒想到姜煙這話還有些松口的意思，立刻點頭：“是，這是當然，你可以慢慢考慮！”
“好。”姜煙點頭，看向門外。
馮欽識趣地站了起來，余光瞟向了傅司眠。
剛才全程傅司眠都沒有表態，從一開始那句話之后就始終沉默著，但他的存在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馮欽幾次看他，都被傅司眠的寒氣給嚇得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