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了！我真的回家……”陸云溪撐起身子，八個月大的肚子已經讓她行動十分不便，她一邊下床一邊啞聲叫著，“爸！媽！哥！”
“咔——”
門正好被推開。
陸云溪顧不得穿鞋，笑著抬眼，視線和陸飛白碰了一下，非但沒有從前的不耐煩，反而瞬間鼻子發酸。
“哥……”她想沖上前抱住陸飛白，又或者是做點什么來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但她從小就和陸飛白沒有這種親昵的習慣，所以腳步剛抬就被理智給按住了，委屈地叫了一句。
陸飛白將手從門把上收回，視線上上下下掃過她的身子，“趕著去送第二次死呢？這么著急？”
陸云溪咬牙，剛剛在心頭蔓延的感動盡數消失，無比慶幸自己沒有上去給陸飛白一個擁抱，否則也多半是被他推開的，到時候得多丟臉？
“陸飛白，你看不見我這一身傷是嗎？你還是不是我哥哥了？我就奇怪了，為什么別人家的哥哥都對妹妹好，就你，從小到大都巴不得我滾遠點？”
“你知道啊？”陸飛白詫異挑眉，“知道你還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干點蠢事？”
“陸飛白！”陸云溪氣結。
他叉手不語，往門框上一靠，“你知不知道爸媽為了你的事情頭發都白了？你自己去看看媽，她那兩條竹竿似的腿還能再瘦嗎？”
陸云溪揚眉，“我也吃了很多苦，你怎么不問問我這幾個月過得怎么樣！”
“我看你胖了至少有二十斤，就知道伙食不錯，沒被虧待。至于這一身傷……”陸飛白一頓，“是新傷，那些人沒有虐待你，應該是昨天逃跑的時候掙脫繩索留下的痕跡。”
陸云溪眼眸微睜，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陸飛白確實說對了，那些人不僅沒有為難她，還端茶遞水伺候得很好，這些傷也確實是昨天才留下的。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聰明的人。”陸云溪低聲罵了一句。
“吃到的葡萄總是酸的，可以理解。”
“……”
陸云溪被這幾句氣到站不住。
陸飛白這才收了玩鬧的心思，轉口道：“綁架你的人到底是誰，見過嗎？”
陸云溪斜眼看他，本來忍不住還想回兩句嘴，看見陸飛白的眼神之后又慫了，開口道：“不知道，每天都是不一樣的人來給我送吃的，而且不管我怎么鬧都不跟我說話，但是吃的住的都非常好，我一開始以為是要錢，但后來發現什么都不是，還請了專門照顧產婦的人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就是給我安胎的。”
陸飛白瞇眼，“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你對過話？”
“是啊……哦，不對，找人傳過一次話。”陸云溪瞇眼道，“頭一個月的時候我鬧得厲害，我想出去，砸了別墅里所有東西，經常不吃不喝，他們就找人跟我說，讓我想想司眠哥哥，如果還想健康地出去，就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他們不會傷害我，只要我配合——大概就是這些。”
她也覺得奇怪，這些人不圖錢，不圖權，到底圖什么？
“有見到過和傅司眠相關的人嗎？”陸飛白問。
“你什么意思？”陸云溪瞬間警惕起來，“你該不會懷疑這件事是司眠哥哥做的吧？”
陸飛白似笑非笑地譏諷：“哦，確實是不該懷疑，即使你失蹤前見的最后一個人是他，即使他對媽做了有關于你的威脅，即使我們多次和他在這個城市里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我也不該懷疑你司眠哥哥的清白。”
陸云溪尖叫：“不可能！絕不可能是司眠哥哥！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他不會還有誰會！”林清湘的聲音驟然在門外炸響，“他都威脅到我頭上了，難道我連這點事情都分辨不了？陸云溪，你還不醒醒！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們整個陸家搭進去才算完？！”
陸云溪抿唇看了林清湘一眼，發現她確實更瘦了，臉頰凹陷，就連妝容也遮不住黑眼圈，細細的長眉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尖銳又刻薄，瞪眼的時候比以往還可怕了幾分。
許是因為劫后余生，她現在看著林清湘也沒有爭辯的心思了。
“我看不像是司眠哥哥，倒像是姜煙。”陸云溪咕噥一句，眼神微暗，“司眠哥哥要是讓我為自己身體考慮，讓我想著他，我反倒覺得高興！”
林清湘聽了這話，眼神微滯，轉頭和陸飛白對視一眼。
陸飛白不想承認，但是這幾句話的風格確實像是姜煙會說出來的。
“媽，你先上樓休息。”陸飛白道。
林清湘一整晚沒有睡，剛在沙發上小憩一下就聽見陸云溪醒來的消息，這才匆匆忙忙趕過來看看，見陸云溪什么事都沒有，心里也真正放松下來。
“行，我去睡會兒。”她擺擺手，側頭看向陸云溪，“你別再給我搞什么事情，算我求你了，媽年紀大了，是真受不住這些刺激。”
陸云溪撇嘴，低著頭沒有應聲。
人一走，陸飛白便道：“那些人還說過其他話嗎？”
陸云溪冷笑，盯著陸飛白的眉眼看了看，隨后道：“是不是說到你的姜煙，你緊張了？”
陸飛白不答，冷厲的視線從陸云溪的臉上刮過。
陸云溪后退一步，警惕地抬了頭，接話道：“他們就來了一次，說著這些話之后就再沒出現過，沒有其他的了。但是我也沒有撒謊，這件事確實不像是司眠哥哥的風格，我了解他，一定是姜煙。”
陸飛白依舊不語。
陸云溪抿唇，突然伸出手往陸飛白面前送，“陸飛白，你好好看看我的手，你看一看。這次如果她打定主意要我死呢？你真的會讓我去送死？那女人實在是太心狠了！司眠哥哥被她耍得團團轉，就連你站在她那邊！”
“不一定是她，用不著隨便把帽子往別人身上扣。就算是她，傅司眠也脫不了關系。”
陸云溪瞪眼，“都這樣了你還要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