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余生七分甜 > 第219章 第219章兜兜轉轉
    

    “嗯。”傅司眠意味不明地應聲,手仍舊搭在方向盤上。

    “太太讓我們來告訴您一聲,下一次,爆的就不是輪胎了。”保鏢一板一眼,將林清湘的話轉述出來,隨后轉身,上車離開。

    明目張膽的威脅和警告。

    夜色漸濃,雨幕歇了,微風卷著濕漉漉的櫻花往車內飄來,偶爾有烏鴉飛過,叫聲凄厲,聲聲不停。

    水城是櫻花城,街邊林立的櫻花樹,傍水而種。而這座城市的烏鴉多得出奇,尤其兇悍,從不懼人,和櫻樹融在一起,形成十分詭異的畫面。

    一面是黑,一面是粉,一面壓抑,一面剔透。

    “走吧?”姜煙收回自己的視線,打破沉默。

    她很識趣地沒有開口問任何事情,但心底已經震動了許久。

    林清湘顯然是事后不解氣,找人撞車,并且對傅司眠提出警告。剛才那保鏢的臉上沒有半點恐懼和恭敬,做起這種事來流暢又熟稔,應該不是第一次。

    “手鏈呢?”傅司眠轉頭問。

    姜煙一愣,隨后四處看了看,從腳邊撿起那個盒子,“在這兒。”

    他伸手接過,視線定在了姜煙的手腕上。

    姜煙下意識要藏——那里已經有了一條,是陸飛白戴上的。

    傅司眠只看了一眼,便伸手將她手上的那條給摘了下來。

    姜煙詫異揚眉。

    “這種貨色,不適合戴。”傅司眠道,隨手打開了盒子,將瑪瑙手鏈從盒中剔出,扯了上面的標簽,套上那截纖細白皙的手腕。

    雙手相接,柔滑細膩的觸感讓傅司眠的動作微微停滯一秒。

    姜煙全程都在打量傅司眠的臉,心里有種別樣的怪異感,但因為對象是傅司眠,所以遲遲不敢確定。

    他是不是知道另一條手鏈是陸飛白的?今天這條又是怎么回事?

    姜煙眼神突然深了深,腦中一線白光輕閃,目光逐漸幽幽。

    陸云溪說這手鏈是在北城的拍賣行里買到的……她前不久還在傅司眠的衣帽間里見過這條手鏈……隨后因為一場鬧劇,這條手鏈被傅司眠提出作為道歉的贈禮,落在了她的手上……

    “傅司眠。”姜煙突然開口。

    “嗯。”

    姜煙覺得或許是夜色給了自己勇氣,又或許今晚的果酒有點上頭,她直接問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送我手鏈?”

    問完這一句,她自己驚到了。

    “不是。”傅司眠淡淡道,抬腳開車。

    “我在你衣帽間里見過這條手鏈。”她接著道。

    “嗯,不喜歡,賣了。”

    “你缺錢?”

    “不缺。”

    姜煙帶著濃濃的疑惑打量著傅司眠的臉,隨后指著他隨手放在一邊的另一條手鏈道:“這條是陸飛白的。”

    下一秒,傅司眠開了窗,抓過手鏈一拋。

    紅寶石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線,落在窗外的夜色里,尸骨無存。

    “……”姜煙動了動嘴角,收聲回頭,不再言語。

    她有理由懷疑這場局就是傅司眠一手操控,但是為什么呢?

    因為他得知了那天射箭場的事情,所以有意促成陸云溪買下手鏈,再利用陸云溪想栽贓的心思,兜兜轉轉送她條手鏈?

    這個念頭一升起,姜煙就搖了搖頭。

    算了,他確實有這個能力,卻未必會花這個心思。

    兩人一路沒有再說話,直到走進公寓,姜煙才開口將人叫住。

    “今天抱歉,是我惹的麻煩。”她道。

    傅司眠腳步頓了頓,“不管你惹不惹,都會有麻煩。”

    “你公開維護我,不會引起陸家人的懷疑嗎?”

    傅司眠眼神里浮動著細碎的微光,略停了一下才道:“不會,林清湘只會覺得我沉迷女色,更好操控。”

    姜煙瞇眼,在腦中分析著這句話,再抬頭就只看見傅司眠慢悠悠的背影。

    寬肩窄腰,身形筆挺,懶意中透著說不出的鋒利,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挑不出毛病。

    她眼神深了些許,放下包包進了浴室,閉眼在水聲中將水城里發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眉頭漸漸冷凝。

    從種種跡象來看,傅司眠的童年都是在監控和虐待中度過的。

    以他的性格,不弄死陸家人絕不會罷休,讓她覺得心驚的是傅司眠的忍耐力。

    他為什么要忍?陸家的產業和底蘊確實豐厚,可陸家除了個陸和安還算有點心機之外,幾乎處處是漏風的口,那樣的囂張和不顧一切,連她都覺得只要花點心思就能讓這個家族徹底覆滅,更何況是傅司眠。

    他要動手,陸家早就不在了——可他沒動。

    姜煙將花灑關了,赤腳走上地毯,打開香薰和音樂,坐在鏡子前輕輕擦著頭發。

    皓腕從浴袍中滑出,瑪瑙的切面玲瓏精致,襯得眉目流光,膚色凝白。

    姜煙看見鏡中那雙冷眸閃過一絲厭惡,隨后歸于平靜,轉手抽出錢包里的一張名片。

    名片上寫著“陸召”,賽車場的名字也粗暴簡單——召哥賽車場。

    明擺著是朋友玩票,并不是真正用來賺錢的產業。

    她摸出手機撥通了電話,等待幾秒之后,聽見了那頭帶著呼哧聲的嗓音。

    “喂!”陸召道,“又怎么了!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是我,姜煙。”姜煙道。

    陸召愣了幾秒,迅速反應過來,賠著笑道:“哎是嫂子啊!抱歉抱歉,我以為是我手底下那些家伙呢!”

    “我剛回北城,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休息了。”

    “不會不會!”

    “上次在你的賽車場里撞壞了不少東西,本來想在水城的時候就找人去幫你復原,沒想到突然有點事回來了……這樣吧,我明天就讓維修人員過去,一應的賠償我都會付清。”姜煙柔柔道。

    陸召在那頭聽著這把水做的嗓子,瞬間就來了感覺,硬壓著亂竄的火,沙啞著道:“一個賽道而已,不要緊不要緊,改天我讓人休整一下就好,那條道本來就沒什么人上去,飛白哥也很久沒玩了。”

    “這可不行,我心里一直想著這件事呢。”姜煙愧疚道,“就讓我補償一下吧。”

    “真不用……”陸召一頓,隨后突然道,“哎我剛想起來,那道我早讓人修好了!剛才一時忘記,不好意思了啊嫂子。這點小問題根本不用擔心,如果你能親自過來多捧捧場子,我比什么都高興!”

    姜煙垂眸,“好,那我以后常光顧。”

    “說什么光顧!也太見外了,都一家人,嫂子能賞臉過來看看是我的福氣!”

    姜煙應付兩句,掛了電話。

    她本想用修賽道的機會接近陸召,這也在水城之行的計劃內的,但現在計劃打斷,陸召這邊也拒絕她的賠償,只能再尋找其他路子了。

    另一邊。

    陸飛白坐在車內閉目養神,光影打在他英挺的鼻子上,腦子里全是剛才那道彎腰射彈弓的身影。

    纖腰曼曼,韌性十足。

    身側的小助理忍不住瞟了瞟他的神色,試探道:“小陸總,有消息來了,是您吩咐查的姜家人。”

    “嗯。”他懶懶應聲。

    “姜樹恩是北城人,姜煙的母親是北城南縣人,姜家上上下下只有一個人是安連縣的。”

    陸飛白睜開眼,瞳孔泛著琥珀色,“你賣什么關子?有屁放。”

    助理一顫,“是!只有那個楊瓷……楊瓷是安連縣人。”

    陸飛白瞇眼。

    “還有親子鑒定的報告。”助理遞了上來,心口狂跳,生怕這個喜怒無常的祖宗把他踹下車去。

    陸飛白接過看了一眼,挑眉。

    “還……還接著查嗎?”助理問。

    啪。

    陸飛白一甩文件,笑意深了許久,“查。讓人去查跟楊瓷發生過關系的都有誰,繼續鑒定。”

    姜煙不是姜煙,是姜曼。姜曼也不是姜樹恩的種,這事刺激了。

    這意味著姜家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偶然,十有八九都是那小丫頭干的。這么好玩的獵物,他怎么會輕易放手?

    陸飛白笑得更歡,眼底是揮之不去的興味,這次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濃烈,一觸即燃。

    不到一天時間,鑒定報告再次遞到了陸飛白手里。

    因為楊瓷陪客的事在圈子里幾乎不是秘密,姜樹恩甚至惡趣味地建了檔案記錄,查起來不要太輕松,根本不需要花費力氣。

    陸飛白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亮光,“姜煙”和“馮開德”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有種詭異的和諧感。

    “小陸總?”助理等待指示。

    陸飛白手里捏著文件的邊角,卷起又放下,玩了一會兒,才在助理驚悚的目光中扯了扯嘴角。

    “把這個消息賣給馮欽。”他道。

    助理一愣:“……賣?”

    “怎么,你想白給?”陸飛白斜眼。

    助理立刻擦著汗,差點忘了這祖宗最是不吃虧,立刻點頭道:“是,我馬上去辦。”

    “盯著他,把他的一舉一動都報上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