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余生七分甜 > 第166章 第166章救命和人情
    

    寒風撲面而來,懸崖邊上已經空空如也。

    傅司眠用樹枝解決了的最后的蝙蝠,拖著傷腿往崖邊走去,眉頭緊緊皺著,俯身凝視著懸崖邊沿,嘴唇微動,久久的沉默,看不清表情。

    “拉我……一把……”蹭滿泥土的手猛地抓住了崖邊的巖石,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

    傅司眠眉頭一松,轉身將藤蔓系在樹干上,另一端遞到了姜煙的手里。

    姜煙使出全身力氣從的崖邊緩緩蹭了上來,癱在一邊,一身的禮服已經全是窟窿,手臂上幾處擦傷鮮紅得耀眼,正隨著喘息聲往外淌血。

    “傅司眠,我這可是為了救你,命都豁出去了!”姜煙撥了撥自己的亂發,咬牙道,“看見沒,剛才我差點就交代在那里了!還好這懸崖邊有藤蔓,也還好我有這身手。”

    她抱怨著,斜眼看向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傅司眠,猛地起身將自己的傷口往傅司眠眼前送。

    “看看這傷,荒山野嶺的,說不定要化膿……”

    話音未落,傷口上突然一涼,清涼的觸感伴隨著疼痛讓她輕輕一顫,低頭看去。

    傅司眠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綠糊糊的一團青草,直接的敷在了她的傷口上。

    “止血的,草藥。”他道。

    “你……哪兒弄的?”姜煙瞇眼看著他。

    傅司眠不答,“草的顏色變淡了之后告訴我,我給你換。”

    姜煙這才將目光往他的傷口上移動,心里突然明白了。

    怪不得昨天在船上的時候他的傷口還在嘩嘩淌血,上島沒多久就止血了,她還在詫異傅司眠的自愈功能是不是太強了點,看來他是自己摘了草藥?

    “你不是西醫嗎?”姜煙皺著眉頭問了一句,立刻又覺得自己多嘴。

    這男人全身上下都是謎,長了一張百科全書成精的臉,會點什么都正常。

    “你去找點這樣的樹枝給我。”傅司眠扔過來一條樹枝。

    姜煙看了眼,是形狀筆直的,轉手就找來了不少,看著傅司眠撕下褲子邊沿的布條,手法利落地給他自己綁上之后才道:“你骨折了?”

    “嗯。”傅司眠隨口答。

    “那我背你吧。”姜煙轉身蹲下,“重新找個地方,那群蝙蝠也不知道是發什么瘋,這里估計還會有其他動物,我現在也傷了,先送你上游艇,我去找點吃的儲備起來。”

    傅司眠的眼神在她的傷口上停留片刻,隨后起身道:“我自己走。”

    “自己走?”姜煙扭頭,突然笑了,“不會是心疼我吧?”

    傅司眠瞇眼。

    姜煙立刻收了表情不再言語,看著傅司眠頎長的身形經過,笑意輕緩,在他身后緩緩地,一點一點凝結成霜。

    剛才她確實是奮力撲出去的,但卻不是真的要以命相搏。她早知道山崖邊的藤蔓非常結實,昨天找果子的時候順手扯過,所以也是靈機一動,一來是想看看傅司眠對她掉下山崖會是什么反應,二來是想徹底打消傅司眠對她的疑慮。

    反應嘛……和她預料得差不多,但效果卻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昨天傅司眠對她千防萬防,連后背都不會對著她,要么和她同行,要么讓她先走,但此刻已經放松地走在前面。

    姜煙勾唇,迅速轉換表情,抬腿又黏了上去。

    “對了,你帶了打火機?”她問。

    “嗯。”

    “那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

    姜煙想到昨天穿著濕透的衣服奔來跑去,突然有些氣血翻涌,不住地回憶這男人撐起火把的那一瞬間。

    傅司眠目不斜視,淡淡看著前方道:“不想。”

    姜煙捏了捏手指,視線死死盯住他的背影,半晌還是閉眼勸說自己冷靜,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將胸膛里的怒火給忍了下去。

    算了,他不是人,別計較。

    兩人在船上儲備了足夠的果子之后,天色漸漸暗了,姜煙幾乎承擔了所有需要活動的任務,但吃的只有一點,不到晚上就餓得有些無力,吃了十幾個果子也不頂飽。

    “一會兒怎么辦?”她問。

    這里會漲潮,風浪也大,在這兒待上一晚會凍死。但是懸崖頂上還不知道會有什么東西,上去說不定也要丟命。

    傅司眠沉吟片刻道:“去頂上。”

    “還去?”

    “這里會凍傷,上面還是未知的。”傅司眠平靜道。

    姜煙思忖片刻,覺得他說得也對,再次感嘆一聲這男人的思維模式果然是止損哪個的損耗更低,就走哪種方案。

    遇上了飛禽走獸,也不過是費點力氣搏一搏,有她在也不太擔心,更何況她總覺得傅司眠的身手才是莫測的,當初他那么懂得門道,將她丟到黑拳館里去練習,后來證明那樣的搏殺才是最快出成果的方式,所以她總覺得自己被培養的一切都是傅司眠曾經經歷過的。

    “走吧。”姜煙扔了果核,拍了拍手。

    傅司眠突然抬手,橫空扔過來他的西裝外套,“穿上。”

    姜煙一愣,抬眸對上了那雙凌厲而微冷的眸子,“給我?為什么?”

    難道終于開竅了?動心了?還是洗心革面決定做個人了?

    傅司眠皺眉,滿臉的理所當然,“你是苦力。”

    苦力……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能生病,她要是生病了,這些苦活累活很有可能就要落到他身上。

    姜煙沉默了片刻,轉身就走。

    ……

    再次到達山頂的時候,因為剛下過雨,滿地的泥濘都是碩大的腳印,辨認不清是哪種動物的,看起來體型不小。

    “我還是去找個山洞吧。”姜煙道,“現在只剩下崖壁那一側沒有找過了,今晚要是再不睡,明天起來都得成仙。”

    “先休息,明天一早再去。”傅司眠道。

    姜煙腳步頓了頓,斜眼看向傅司眠眼底的青黑,“你身上還有傷,這里沒有藥,我們還不知道要撐多久,沒關系,我去去就回來……”

    “嗚”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不大不小的嘶叫,像啼哭聲,又像狼嚎。

    姜煙猛地抬頭,和傅司眠對視上了,眸中瞬間閃過真切的凝重。

    糟糕。

    “真有野獸。”她壓低了聲音,“不行,我得去找找。”

    她說著將衣服脫了下來,往傅司眠身上一披,又扯過樹葉在他面前壘了起來,幫它遮擋著身形,邊動作邊交代道:“你注意安全,不要出聲。”

    傅司眠突然伸手一抓。

    姜煙身子微頓,順著他的修長的指節朝著那張平靜的臉看去,驟然覺得他掌心的溫度隔著一層破爛的禮服布料,幾乎要灼燒起來。

    她張了張嘴,臉上的驚訝并不是裝出來的。

    傅司眠緩緩伸手,將打火機的遞上前去,“這個,或許用得上。”

    銀色的打火機落在姜煙手里,冰涼的觸感讓她指尖微動,顫了顫。

    她視線下移,心里也跟著震動起來這是傅司眠最寶貝的東西,從來不離身,平時也不會輕易拿出來,她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初始,一次是他決定結婚的當天,還有一次是現在。

    就這樣給了她?

    “為什么給我?”姜煙轉手將傅司眠扯住了,敏感地沒有放過這個追問的機會。

    傅司眠微微抬了頭,眸光浸染了月色,清冷淡然,深不見底。

    “你今天救了我的命,這人情我記得。”他道。

    這是真話。

    他沒有想到姜煙真會為了他豁出去一切,疑慮的同時也頗感復雜,只是這樣的復雜,他一時間不知道用什么東西來抵消。

    “用一個打火機就想打發我啊?”姜煙笑了,低頭將東西重新塞進他的手里,“你不想欠人情,我偏要你欠著這個人情。”

    她長發輕飄飄地掠過傅司眠的臉,他也沒躲,瞇眼看著她。

    姜煙一勾就撤,筆直的長腿往外走著,裙子為了方便干活已經綁在了雙腿的兩側,高跟鞋被她折斷了鞋跟,后側的頭發也捆成一把,遠遠不如平常的精致優雅,但此刻停止的脊背和堅毅的氣質卻是他第一次見的。

    似乎沒那么討人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