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歸打,罵歸罵,戲還得接著拍。

  在劇組,你可以朝導演發脾氣,但不能使小性子,這點丹西很清楚。

  朝導演發一頓火,大不了兩人直接上手開干,打生打死也不過鼻青眼腫而已。不耽誤下一場戲開拍。

  更何況還是文森佐有錯在先,心中有愧。挨一頓吊也就挨一頓吊了!算是對丹西的情緒補償。

  但你要是使小性子,直接罷演,等著導演來哄你。

  那只能說是自尋死路。

  導演被罵,頂多心中有火。但演員罷演,耽誤的可是全劇組。

  這種劇組不穩定因素,向來只有殺錯,沒有放過。

  什么時候硬起腰板做人,什么時候該夾著尾巴當狗,丹西心如明鏡。

  所以在趕到下一個拍攝地,法醫尸檢時,已經收拾好所有的情緒。

  整理下儀容儀表,再次投入拍攝中。

  看到一板一眼的丹西,文森佐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丹西,表情不要那么嚴肅,自然一點。躺在尸檢臺上的不是你。”

  文森佐是懂往傷口上撒鹽的,今天丹西差點沒給文森佐整上尸檢臺。

  一番尸檢后,法醫給出了尸檢的結果。

  這些尸體都是糖尿病患者。

  而且在生前就被埋進了土里,兇手還長期為這些植物人注射葡萄糖,維持他們的生理機能。

  然后再慢慢培育菌菇生長。

  等于這些菌菇是在這些受害者還活著的時候從他們體內長出來的,然后再慢慢的死去。

  至于抓了威爾腳踝的那具人體蘑菇,則是生命力過于頑強,只可惜送到這里時已經沒有生命特征了。

  糖尿病患者,菌菇,活人掩土……

  這幾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即便是擁有共情能力的威爾也頗有些束手無策。

  他能用自己的特異功能聯想到兇手埋尸,注射葡萄糖的畫面,但無法洞察兇手的動機。

  為了弄清兇手的殺人動機,完成兇手畫像。

  威爾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自己的心理醫生——漢尼拔博士。

  有道是內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

  在《漢尼拔》這部電視劇中,當主角團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第一選擇永遠是漢尼拔。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難題,在這個男人面前都會迎刃而解。

  從側面印證了漢尼拔的強大。

  這也是漢尼拔殺了這么多人,一直沒有被人發現的原因,根本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儒雅隨和彬彬有禮的漢尼拔博士會是這個城市最臭名昭著的連環殺手。

  甚至卡洛琳飾演的安萊娜醫生戀愛腦徹底啃食她所有的智商,在所有證據都指向漢尼拔的時候,還堅定地認為漢尼拔是被冤枉的。

  大有哪怕全世界都在漢尼拔對立面,我也要為了你背叛全世界的架勢。

  ……

  回到陳平居住的小屋。

  在陳平書房,也是漢尼拔的會診室。

  此時,卻是架好所有的拍攝器械,文森佐坐鎮,開拍威爾來漢尼拔家中就診的戲份。

  兩張紅漆牛皮沙發,漢尼拔和威爾對面而坐。

  漢尼拔翹著二郎腿,整個身姿是往后仰的姿勢。

  而坐在他對面的威爾則是拘束許多,雙腿并直,甚至連身子也是朝漢尼拔方向微微佝僂下來。

  一組側面廣角。

  文森佐是想用這個鏡頭向觀眾傳遞二者之間的尊卑關系。

  很明顯,此刻的威爾面對漢尼拔,選擇的是臣服。

  這種鏡頭語言,不像旁白提供的信息那么明顯,甚至觀眾第一眼看到這個鏡頭,都不會聯想到其中導演想給出的信息。

  但人都有種記憶烙印,當導演刻意埋下這條隱性線索,并在后期反復提及,強化記憶,在無聲無息中觀眾便認可了導演的設定。

  很多所謂的讀心術,就是這般套路。

  而直面漢尼拔的威爾,此刻內心也是糾結萬分。

  他明確知道自己心理肯定出現問題了,可經過漢尼拔的治療,不但沒有絲毫好轉,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傾向。

  而漢尼拔只是叫威爾敞開心扉,對自己毫無保留,叫他訴說自己的情況。

  威爾提及了自己如今的情況,晚上時常會做夢,夢到一個黑色鹿人,人形,頭生鹿角,渾身漆黑,只有眼睛是白色的,而且不是正常人的眼睛,這個鹿人的眼瞳純白。

  在夢中,這個鹿人并沒有傷害自己,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漢尼拔追問威爾,你覺得這個鹿人像誰。

  威爾沉吟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像我親手殺死的,阿比蓋爾的父親。”

  漢尼拔嘴角微微向上一揚,顯然沒滿意威爾的回復。

  并判斷威爾是得了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

  正因為威爾開槍殺死了阿比蓋爾的父親,所以心存愧疚,想對阿比蓋爾的父親進行懺悔,才會導致他以黑色鹿人的形態出現在威爾夢境中。

  并不只是殺了人才可能患上ptsd,當你目睹別人死亡,或者自身遭受生命威脅,同樣有概率患病。

  而且這種病癥在戰后軍人身上多發。

  一個人的道德感越高,當發生上述情況時,患病機率也就越大。

  顯然威爾對自己對槍殺阿比蓋爾父親的事實依舊耿耿于懷,心結成劫,亦是道家口中的心魔。

  但威爾內疚不假,造成黑色鹿人在他夢境中具現化,漢尼拔亦是功不可沒。

  他就通過不斷反復提問,叫威爾說出當初槍殺阿比蓋爾父親的場景,使得威爾心中愧疚感越來越深。

  包括他給威爾開的鎮定藥物其中也含有致幻成分。

  他要是就是威爾遭遇自身不能克服的困境,轉而尋求他的庇護。

  那時,漢尼拔便可將這個小茶杯私人珍藏。

  借著威爾的訴說,漢尼拔開始站在威爾的角度上分析問題。

  阿比蓋爾的父親,死亡已是事實,你做再多的事也無法彌補你心中的愧疚。

  人死不能復生!但生者猶在人世。

  漢尼拔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瞬間便讓威爾想起了阿比蓋爾。

  正因為自己那一槍,阿比蓋爾失去了他的父親。

  也是自己導致了阿比蓋爾家破人亡。

  自己內心的愧疚,亦是對阿比蓋爾的愧疚。

  既然自己無法讓她父親死者復生,那只能通過自己的行動,盡可能去給到阿比蓋爾最大的關懷與照顧,早日讓她走出陰影。

  這就是漢尼拔最雞賊的地方。

  他操控人心的手段,從不是自己下某一個指令,而是通過暗示,提出一個想法,讓別人自己去發現一條最“正確”的道路。

  殊不知,威爾此刻自以為找到的真理,只不過是漢尼拔讓他發現的。

  此刻的威爾想通了其中關鍵,如獲新生,便是原本暗淡的目光也炯炯有神了起來。

  漢尼拔又是微微一笑。

  太輕松,顯得有些無趣!

  在咨詢過自己的心理問題后,威爾自然而然地說起來最近的人體蘑菇案件。

  尋求漢尼拔的點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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