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她的底牌,但和那些生死之間可以全然拋卻的東西不一樣,這是師尊用自己的修為和神魂為他們這些弟子做的最后一道保障。
陸元希甚至還能回憶起那時,師尊為她烙下這枚道字神魂烙印時候的情形,她緊抿住唇,右手按在左肩上,向烙印傳遞著自己此刻的信念。
師尊,信我!弟子不會就這么死在這里。
所以現在還先不需要您出手。
在烙印被激發出來之前,烙印中的神魂是不會蘇醒的,但是憑借著本能,紫元道尊的神魂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弟子正在受到生命威脅。
陸元希的心中一暖,再次有些想念自己的師門。
師尊待她,當真如師亦如父,再沒有什么能夠描繪出她的感念之情。
“道”字神魂烙印漸漸的不再那么發燙,像是感受到她心底的念頭一樣,安靜了下來。
陸元希將手頭的陣旗拋了出去。
在因果領域當中,不需要她去看,位置絕不會錯。
金光一閃而過,幾面陣旗一一落在它們該落在的陣法節點上,無風自動,震顫了一下之后,由點成線,又線成面。
鋪蕩開屬于陣法的微光。
這是......二星主的分魂比陸元希想象的還要早一點察覺出不對。
但在因果領域的加持之下,就算他察覺出不對來,一縷分魂,也未必掙脫得過陸元希的布置。
只需要一點點的時間差。
讓二星主被她重傷難,但是借力打力,陸元希自認還是有點把握。
她感覺到了二星主那邊的變數,二星主的反應稍微快了一點,陣法的效果或許會弱上一些,但只要陣法能夠在被二星主打斷之前布成......
陸元希微微攥了攥拳,只要能夠布成就好。
蘇蘇的幻境領域只能騙過二星主的分魂一下,陸元希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時間點。
抓住這一瞬——
“走!”陸元希在識海中對蘇蘇道,她轉身就跑,根本不去看二星主究竟怎樣。
因為沒有這個時間。
鋪天蓋地的屬于人皇陣法的氣息席卷而來,遠在界門處的二星主本體那里,感應到了陣法對他的壓制力再度增強。
只是他的主魂中的精魄幾乎分出了一半出了陣法,剩下的一半在這種情況下,能做的實在不多。
被分出的那一半精魄更是在蒼山宗一分為二,小部分來負責解決陸元希。
若非如此,陸元希的這點小手段,效果不至于這么快見效。
一道白色身影突然竄出來,正是原本藏身于木靈空間中的蘇蘇。
九尾狐蘇蘇整個身體膨脹數倍,蓬松的九條尾巴一甩,將陸元希整個人卷到了它的后背上,馱著她一下子躍出去老遠。
陸元希顧不得訓斥蘇蘇這樣冒險的行動,她知道,蘇蘇其實是為了她才這樣的。
被二星主注意到之后,蘇蘇恐怕也會被列為要解決的目標。
“主人......”蘇蘇軟軟的聲音在她識海中響起,那雙黑溜溜的狐貍眼睛無辜的回過頭來看著她。
陸元希知道現在不是多說什么的時候,她伸手摸了摸蘇蘇的狐貍耳朵,整個人趴在了蘇蘇的背上,耳邊風聲呼嘯而過。
蘇蘇的速度又快了。
陸元希看向蘇蘇,意識到了什么。
“蘇蘇,你的尾巴......”她目光微動,看著蘇蘇已經覺醒了的新一條尾巴,又驚又喜道。
先前她修為提升后,蘇蘇的修為也跟著上來了,但是這些力量一半來自于她實力提升后,天地法則回饋的,并非一步步修煉而來,是以蘇蘇離突破下一尾還差了一點距離。
沒想到現在居然突破了。
蘇蘇回應道:“是剛剛突破的,覺醒的是風之尾。”
風......?陸元希愣了一下,她知道蘇蘇的速度提升和新覺醒的尾巴力量肯定有關系,但是風的話......
從未聽說過蘇蘇傳承記憶力,哪一位或者涂山神族有哪位有這種力量。
風屬性和金木水火土五行屬性還并不完全一樣,屬于稀有類型,一般只跟隨血脈生成,很少有后天覺醒的。
是以陸元希雖然不意外蘇蘇會覺醒一條新尾巴,只詫異于比她想象的早了些日子,但以及不解為什么會是和風相關的。
等等......
陸元希神思一晃,忽然有了想法。
她若有所思的仰頭向天外看了一眼。
還沒等她收回視線,地面一陣震顫,下一刻,蘇蘇腳下的土地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連人帶狐眼見著就要往下栽落下去。
青玉蓮花簪上忽而爆發出朦朧的清光,籠罩覆蓋在她和蘇蘇的身上,同一時刻,蘇蘇亦反應過來,四足踩在裂縫的壁上,一蹬便再次飛了出去。
明明馱著一個她,可蘇蘇的體態看起來仍舊十分輕盈,這樣的速度,換作他人,哪怕是陸元希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可二星主偏偏不在這個他人的范疇中。
方才陸元希用陣旗臨時的陣法利用了人皇陣法,和人皇陣法對他的壓制本身,相當于以這個臨時的新陣法作為一個陣法節點,算作是人皇陣法的延伸。
二星主的本體被鎮壓于人皇陣法之下,繞開法則逃出來的分神本也應該被鎮壓,但是之前他用了手段。
所以,這會兒陸元希便是讓法則重新注意到他,取了個巧,讓能夠限制到二星主行動的存在,來限制一下。
這對二星主的分魂來說,不痛不癢,偏偏卻又可以說是有幾分惡心的。
受到法則的約束,就算是二星主,在大道法則之下也無法違逆,只能想辦法規避。
雖然這困不住他,但也要花費些時間才能破除掉。
這便是陸元希先前的目的。
二星主被她擋在因果領域里,血紅色的眸中并沒有任何神色波動,仿佛陸元希的所作所為,并沒有給他的心情帶來一絲波瀾。
不過是稍微費點勁而已。
二星主本就沒把“明凝”放在心上,無論是濁族還是人族的她,對大乘期都不過是螻蟻而已。
若非本體被困,再加上人皇陣法本身傳承自上古,乃是人皇道主姬軒轅所創,便是復制的不完全版也深不可測,他絕不至于淪落至此。
不被人皇陣法束縛的他,全盛時期,就算是蕭青珩,也不過只是個稍大那么一點的螻蟻罷了。
陸元希使出再多手段,在二星主看來,都只是垂死掙扎的一部分罷了。
他準備掙脫出這個,在他看來還算有點意思的陣法。
和陸元希想的,二星主打算結果了她不同。
二星主是個惜才之人。
對于她的欺騙,和那些險些阻撓了濁族大計的動作,對于他而言不但不是扣分點,反倒是加分的地方。
在他的字典里,只有能夠為他所用,和不能為他所用的區別。
不管陸元希原本是什么陣營的,當她表現出了足夠的能力,能夠入他的眼的時候,死便不再是唯一的可能。
能成為他的人,真真正正轉化為濁族,才是二星主想要做的。
他一向沒有什么門戶之見,對于手下是人族轉化而來的還是天生濁族,全然不在意。
這也是二星主一向為五星主一系所詬病的地方所在。
陸元希并不知道二星主的想法,她對二星主的了解遠沒有那么深,若是她能發覺這一點的話,興許除了逃走之外......還會有其他選擇。
此刻,離方才陸元希布下陣旗不過兩個呼吸左右的時間。
二星主剛有所動作,束縛在他身上的陣法法則之力,在因果領域殘存的威力影響下,與界門處遙相呼應。
觸發了......人皇陣法。
這本對二星主來說,算不得什么,但當陣法被觸動的那一剎那——
一直注意著人皇陣法動向的姬云昭等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人皇陣法的異動。
在場稱得上對陣法有所研究的,便是姬云昭和楚之北這兩人了。
楚之北本身只是有所涉獵,并不專精,僅能判斷出人皇陣法的異動與二星主有關,但再多的卻也看不出來。
姬云昭作為姬家少主,見識自然非同凡響,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羅盤來。
“這是......?”楚行雙看了那羅盤,不由得多投注了幾分心神上去。
她父母皆是金丹期修士,父親是劍宗修士,母親則是以推演為道的天衍門弟子,對羅盤這種東西也算有所了解。
姬云昭手頭這個羅盤,絕對是此道至寶,連天衍門的鎮宗之寶都比不上這一個。
但她也只是好奇打量了一下,并未將視線放在上面太久。
反倒是姬云昭察覺到了她的興趣,主動把那羅盤遞給了她。
“陣法異動應當與陸道友那邊有關,她那里恐怕有麻煩了。”姬云昭說道。
一直沉默著的楚之北聞言,當即有了反應,他道:“可有解決之法?”
姬云昭點了點頭,伸手指向不遠處的陣法,說道:“我們能做的,只有加固此陣,方能助陸道友一臂之力。”
楚行雙斟酌了一下,問道:“姬道友是說,問題在二星主?”
姬云昭輕“嗯”了一聲,他已經取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
那是一張充滿歲月感的古琴,琴弦由步虛以上修為的冰蠶所吐的絲制成,琴身若是陸元希在此,定能認出,那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扶桑神木。
比她見過的任何一根扶桑木都要珍貴。
因為這不但是扶桑木,更是一塊經歷過高階修士渡劫天雷的雷擊木。
水火不侵,不懼濁氣侵蝕。
姬云昭坐在了琴前,那柄他帶著的古樸長劍斜放在他的膝頭之上。
他就這么彈了起來。
伴隨著琴聲響起,人皇陣法之上靈光大盛。
“人皇鎮封曲,這是......人皇鎮封曲。”聽到那琴聲的那一剎那,龍主后裔敖薇身體猛地一震,她與敖榮,都從傳承記憶深處回憶起了這個曲調。
當年人皇道主當道的時期,正是人族與妖族關系最緊張的時候,當年妖族和人族之間的關系,并沒有比今日的濁族和各族之間的關系好到哪里去。
兩族之間可是有過不少戰役的,而人皇的種種手段,不但在人族之中留下了傳說,在妖族里也是有著赫赫威名的。
再加上妖族本身有血脈傳承記憶這種東西的存在,有些時候,對這些東西的了解甚至還要比人族多上一些。
歸屬于人皇道主手筆的琴曲一出,人皇陣法瞬間邊感受到了共鳴,在琴音的加持下,陣法的威力更大了幾分。
“鎮封嗎?”楚行雙聽到了敖薇的話,看了她一眼,隨后又看向姬云昭。
她若有所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眼睛亮了起來。
楚行雙伸出手去,一把摸到了脖子上掛著的項墜上面,把它解了下來。
那是一枚材質特殊的紫玉掛墜,楚行雙往里注入了自己的靈氣,下一刻,那項墜熠熠生輝,呈現出盈盈的淡紫色光暈,那項墜的造型殊為奇特,宛如一塊剔透晶瑩的玉簡。
在楚行雙的靈氣浸慢整個項墜之后,那紫色愈發濃郁起來,砰的一下放大數倍。
“去——”她輕喝一聲,將玉墜拋了出去,在靈氣的御使之下,那紫玉玉簡一樣的玉墜飛到了人皇陣法的斜上方。
站在楚行雙的身后,其余人也各出手段,用上了自己壓箱底的東西。
用高階靈寶和幻器積少成多堆出的威力,加持人皇陣法。
按照姬云昭的說法,一旦祭出去,這些東西在他們找到浮屠塔之前,都不能收回。
但無論是誰,都沒有猶豫,戰場上的時機稍縱即逝,他們不知道陸元希遇到了什么,只希望自己的做法能替她盡一份綿薄之力。
楚行雙拋出的那枚玉簡似乎也有什么來歷,在觸及到人皇陣法的外圍的那一刻,紫光一下子暴漲起來,宛如流水一半傾瀉進了陣法當中。
如滴水匯入河海,紫光很快被陣法所吸收,連一絲端倪都未曾顯露。
楚行雙自己也有些驚訝,她未曾料到自己的玉墜會觸發人皇陣法的反應,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看了姬云昭一眼。
姬云昭長長的睫毛微垂,神色不辨,整個人籠罩在一層琴音奏響后出現的微光當中。
雖然臉還是那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臉,但不知為何,那種姬家人的氣質愈發顯著起來。
說不上來是種什么感覺,楚行雙很快收回了視線。
姬云昭在她收回視線之后,亦有所覺,在目光觸及到紫玉簡掛墜的那一刻,瞳孔微縮了一下。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他的神色轉瞬便又恢復了平靜,只心中難免存了一絲波瀾。
他撫琴的手沒有停下,一下又一下的撥弄著琴弦,伴隨著曲調變化,琴音忽轉,變得急促了幾分,人皇陣法也隨之蕩起了微光。
鎮壓曲彈完之后,還有別的曲子彈,姬云昭撥弄著指尖的琴弦,竟一直沒有重復過曲調。
而人皇陣法上的靈光也愈來愈盛。
伴隨著疏朗的琴音、瀟灑的劍意和細碎的龍吟,寶光交錯,屬于二星主本體的氣息被陣法再度壓了下去。
本體和分魂之間并非是此消彼長,而是相互關聯、相互牽扯。
界門處,二星主的力量被削弱了一點。
與此同時,遠在蒼山宗之中的蕭青珩自然也察覺出了些許端倪。
作者有話要說:我有點后悔輔修漢語言的雙學位了,我又不考漢語言的研,它能讓我在期末周忙上加忙qwq。
下周再考一周就放假啦,讓我康康,小可愛們放假了沒!
感謝在2021-12-2217:20:38~2021-12-2717:35: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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