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元希修真錄 > 第 590 章 第590章 地牢救人(三更合一)
  陸元希并非是第一次下海,早在當年流落東洲之地的時候,她就在海面上靠游泳度日了好幾天。

  在東洲的海面之上,一切能夠進行航船的岸邊都被修士控制著,流光飛梭的存在實在是格外顯眼,是以她只能自己在水里游。

  有了這樣的經驗,陸元希自然知曉真正的海面之下大概是個什么溫度。

  如今……就算東洲之地和天元界的東海之間有著差別,也不應該會有這么大的差別才對。

  陸元希之所以有這種感覺,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這里太冷了。

  饒是金丹期修士的肌骨,也不免滲入幾分寒意,她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眸光微凝,用靈氣將自己包裹在其中,暫時性的免于受此影響。

  好在陸元希有著青玉蓮花簪的存在,簪子上青色的靈光化作一張薄膜無限的蔓延開,覆蓋在了她的身體表面上。

  那股寒意一下子被隔絕開來,同時也將下潛的阻力減小許多。

  蘇蘇趴在陸元希的肩膀上,將自己團成一團,只露出一個狐貍腦袋,黑色的眼睛看著四周,替陸元希守住后方。

  青玉蓮花簪的靈光將它一同包裹在內,隨著他們不斷往下走,靈光也淺淺的起伏著。

  在上輩子某些動畫片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陸元希一度以為,像是天元界這樣的修真界面的海面之下,一定是別有洞天的。

  但當陸元希了解的常識足夠多之后,就知道傳說中的東海龍宮確實是有,可惜天元界里不存在,群龍所在的位面是個名叫玄水界的中千世界,傳聞在玄水界中幾乎沒有陸地的存在,整個界面都由水構成。

  是個水靈根修士百分百喜歡,火靈根修士恨不能這輩子都不要有機會接觸的地方。

  只是陸元希也沒有見過,并不知道那樣的界面中是個什么樣子。

  她只知道,東海底下是沒有龍也沒有龍宮存在的。

  但……當大片的珊瑚叢出現在眼前,疑似珊瑚雕琢成的宮殿建筑隱隱約約出現在了水草間的時候,陸元希就知道,雖然東海下面沒有龍宮,但或許還有點別的什么。

  腰間黑玉令發出嗡鳴之聲,那兩個亮點的亮度比起先前似乎略有上升。

  這代表著陸元希確實離著他們越來越近了。

  在陸元希試圖靠近光點所在的同時,黑玉令的另一頭,被她尋找著的兩位天元宗的內門精英弟子,也并不是挨在一起的。

  他們分別被關押在了不同的狹小空間內。

  這里不知道是設置了什么陣法,竟然將他們渾身上下的靈氣都抽走了,不是簡單的束縛住、封鎖住靈氣,而是一點點的將靈氣抽離他們的體內。

  這樣的做法一時半會兒倒還沒有什么,日積月累之下,修士汲取的靈氣遠遠少于消耗的,想要維持住身體機能,就會自發的從血液中抽取精華。

  一日、兩日、三日……一年、兩年、三年……隨著血液中的靈氣一點點流失,修士的精氣神也隨之消逝,短短數年間,原本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金丹修士,竟然已經垂垂老矣,看上去宛如凡人的暮年一般。

  這樣的情形出現在哪個筑基期、練氣期修士身上都不為過,可是出現在一位不到四百歲的金丹期修士身上,就著實讓看到的人感到驚悚不已。

  又是一股吸力從陣法中傳來,通過束縛住他們手腳的鎖鏈,借助和他們肉身接觸的地方,源源不斷地抽走他們體內的力量。

  身形傴僂的蒼老修士弓起身子來,“咳咳”了數聲,身子像是一只蝦米一樣,靠著墻壁,臉上的神情麻木得讓人辨認不出這曾經竟然是個金丹大圓滿,離著元嬰期只有一步之遙的修士。

  “莊師兄。”一邊挨著的墻壁的另一頭傳來的一個帶著幾分擔憂的聲音,那人金丹中期修為,比這位老人看起來狀態要好上許多。

  出聲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元希要找的黑玉令主人之一,冰清元君座下大弟子陳寒,也是在天元宗失蹤名單之列的一人。

  “你的身子……”陳寒來到這里的時日并不太長,他們這些金丹期似乎被單獨關在了一處,而他旁邊的恰巧是一位同門師兄。

  能夠認出邊上的人也是天元宗同門,還要多虧了黑玉令的存在。

  只是這片空間中似乎有什么在束縛著他們,讓他們僅能在空間中互相溝通,不能把消息傳遞出去。

  陳寒是幾日前在朝蒼南城趕去的路上被人暗算的。

  按照常理來說,東海地界內散修多得很,攔路搶劫之事屢見不鮮,可是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敢搶到金丹期修士的身上。

  為了避免一部分麻煩,陳寒并未隱藏自己的修為,誰想到竟然還是中了招。

  敢對金丹修士下手的,要么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比天還大,要么……就是早就預謀,背后布置了一盤大棋。

  顯然陳寒遇到的是后者而非前者,對方將他們抓到這里來的目的并不是為了他們身上的財物,而是為了他們這身修為……或者說是血肉本身。

  這種手段,陳寒怎么看怎么像是邪修,就是不是邪修,也是歪門邪道跑不了。

  對于他們這些金丹期,那幕后之人似乎并不怎么管,地牢之中并沒有單獨加派人手來看管,似乎是極為信任自己布下的陣法。

  在這樣的陣法不斷削弱下,任是進來的時候人再厲害,也只會越來越虛弱,根本不可能有逃脫的機會。

  陳寒是沒有見過看守此處的人的,但是莊師兄見過。

  最開始的時候,金丹期和筑基期、練氣期修士并不是分開看守的,所有人都被關在了同一片空間當中。

  就算是現在回憶起來,莊師兄也忍不住后背發涼。

  他本是天元宗內門數得上名號的修士之一,師父亦是門中元后大修士,離著化神期只有一步之遙,金丹大圓滿后他出門游歷,只留下的外出的消息給師父他們。

  結果游歷一番后本想在天元界結嬰,借道東海之地,未曾料到竟然在小小的蒼南城遭了人的暗算,被不知不覺間下了藥,根本無從反抗。

  這些年來,出現在這不知道在何處的地牢里的修士數不勝數,來了又走,走的當然不是離開了,而是已經死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莊師兄親眼看到有人將那修士扒皮取骨,整個人身上的血都被放干,熬不過去的,嚇暈的,都被送過去排在那人之后,等待著迎來同一個下場。

  少有的修士能夠挺過去,再一段時間的休整之后,再次被放血。

  如此循環往復著,幾年的時間,練氣期修士就死的一干二凈。

  更令莊師兄膽寒的是,最開始那些練氣期修士不夠了的時候,這些人還會補充一些進來,等到了后來,幾乎只折磨筑基期修士,再沒有新的練氣期出現。

  這說明了什么。

  總不能是幕后之人大發慈悲,覺得練氣期修士修煉不易,把他們放過了吧。

  揣測幕后之人的想法,肯定不能往這種方面去想。

  莊師兄早已不是剛入宗門時那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了。

  他游歷得久,見識得多,什么樣的人沒有遇到過。

  在這樣的事情逐漸有了苗頭之后,莊師兄就猜到,恐怕那幕后之人的計劃已經又推進了一步,用不上練氣期修士了。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總有一天,他們這些金丹期修士也會被輪到。

  幕后之人對待金丹期修士的手段倒是不那么簡單粗暴,也不知是因為金丹期修士難對付,還是要細水長流,走可持續發展路線。

  地牢中的金丹期不算太多,在修士們被分開關押之前,莊師兄記得,加他在內也不過只有兩三個而已,如今也不知道那幾人如何了。

  這些年里他陸陸續續見到了不少人,因為他修練的功法特殊的緣故,讓他茍延殘喘至今。

  他見到的人里有純粹的東海散修,有小家族的人,亦有天元宗的修士們。

  在黑玉令面前,無論來人隱藏了自己的天元宗弟子身份,還是沒有隱藏,都不是問題,莊師兄第一時間就能看破他們的身份。

  不少同門折損在了這里,只可惜他亦沒有辦法出手相救。

  他的情況……甚至連自己都救不得。

  陳寒是近些日子才被投放進來的,莊師兄記得,這處地牢里已經久未見人了,不知道是幕后之人覺得他時日將近,補上來的還是怎的。

  總之……在通過陳寒確認了如今東海之外的情況之后,莊師兄感覺到了久違的能夠離開這里的曙光。

  和他是游歷的時候失蹤不同,游歷的時候消失,與宗門斷開聯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有可能是陷入哪個秘境當中,也有可能是傳送到了其他位面。

  莊師兄失蹤后他的同門因為他是出來游歷的,在他失蹤后并不會太過掛心。

  所以這么多年來,天元宗竟是從不知道他是在這里失蹤的。

  但是陳寒不一樣,莊師兄意識到,這位陳寒師弟本就是來查東海這邊有什么古怪的,這個時候他的消失毫無疑問就極為顯眼了。

  宗門不可能不差,不可能不派人查。

  只要有人來查……莊師兄百分百信任宗門的實力,他們絕對可以找到這里。

  只是,難就難的是要如何解開鐐銬,將他們從封印中放出去了。

  此地陣法精妙絕倫,莊師兄研究多年都沒有研究透徹,怕只怕來救他們的人還沒把他們救走,就被這陣法給攔了下來。

  在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脫困的那一刻,莊師兄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他漸漸的開始像回以前宗門中的自己,而不是被困海底數年已經沒了生氣兒的無名修士。

  “陳師弟……”莊師兄咳嗽完了之后,臉色漸漸浮現出一點不正常的紅來,讓他的狀態看起來似乎比方才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沒事。”

  “你感覺到了嗎?”莊師兄一字一頓道。“有人來了,我們的人。”天元宗的人。

  陳寒幾乎無法想象莊師兄是怎么度過的這些年,早在這一日之前,陸元希試探著想要溝通到他們的時候,黑玉令就已經給出了反應。

  可那時的反應并沒有現在的這般劇烈,這一回,是真的有人來了,還接近了這里。

  以天元宗精英弟子的速度,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見到這位來人了。

  陳寒心中卻不免有些擔憂,來的人是誰,他或者她能夠避開幕后之人的監視,安全的找到他們嗎?

  懷著這一點怔忡,陳寒將目光透過海底珊瑚的間隙,試圖想要朝外看去。

  他們的神識和他們的身體一樣,都被禁錮在了這小小的房間中,無法突破出去。

  而珊瑚地牢之外,陸元希腳步頓了頓,停在了原地。

  眼前好似什么都沒有一般,可在因果世界的指示中,卻在告訴她,往前一步,就是另一番天地。

  無邊的血海,滔天的煉獄。

  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海底之下,藏著東海近些年來最大的一個陰謀。

  或許……不止是一個。

  兩個、三個乃至更多的小心思和手段疊加在一起,互相掩蓋著,讓外來者很難在一時之間窺清其間的邏輯,找到頭緒。

  進還是不進?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陸元希來到海底下就是為了找人,如今已經近在咫尺,哪里還有什么猶豫的地方。

  她能做的只有做足了準備,以免不小心觸發到了什么。

  一切準備就緒后,陸元希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來,給自己打了打氣,隨即邁步跨入其中。

  海底波濤擾動,陸元希感覺到自己跨越了一扇“門”。

  這是一個陣法的生門所在之處。

  她已經進到了一個新的空間中。

  陸元希很是小心謹慎,她的全身上下隨時都開著領域核心的隱匿之力,不敢放松分毫。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這方空間中有人在,只要沒有面對面和她撞上,也無法察覺到她的存在。

  這一點,陸元希還是有自信的。

  她摒住了呼吸,抬起頭來,四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如今她已經踏入了珊瑚建筑群里,這里不像是宮殿,倒像是建好的牢籠,關押著不知有罪無罪,從何而來的犯人。

  周圍沒有人在,至少沒有看守的人在。

  陸元希從腰間解下黑玉令來,黑玉令已經微微發燙,她開啟了尋人的功能,離找的人越近,黑玉令就越燙。

  在陣法之外的時候,黑玉令還只是溫熱,如今已經到了燙手的地步。

  這只能說明了……她離要找的人可以說近在咫尺。

  陸元希將領域核心的力量收束掉,顯露出自己的身形來。

  她朝著因果線指向的方向走了一步、兩步,沒有人說話。

  陸元希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方空間的大小并不算大,由于只是陣法的生門當中,整個空間也不過只是一個珊瑚建筑構成,建筑中又有許多狹小的房間。

  滿打滿算,可以關押上十人左右。

  只是如今卻并未關上這么多人。

  陸元希打量了一下四周,這里看上去像是一個祭臺。

  而且并非是祭臺的中心,只不過是一個主祭壇的分祭臺而已。

  甚至于……連分祭臺的主體也稱不上是,差不多相當于分祭臺的一個部分。

  祭臺給陸元希的感覺極為血腥,令人作嘔,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皺起了眉頭。

  只是就算這樣,也斬斷不了她對此地因果的感知,四面八方都被血腥的因果線纏繞了。

  這段因果不是一般的復雜,以陸元希的眼光來看,因果背后的指向絕不是單一的,也就是說,布置下這個陣法和祭壇的,甚至不只是一撥人一波勢力。

  有可能其中一部分人甚至對暗地里的那部分勢力毫不知曉。

  讓她最先皺眉的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因為,這么小的空間當中,已經離得這么近了,她將領域核心的力量撤去以后,竟然也沒有人叫破她的存在。

  這說明了……這只能說明了這兩位天元宗的內門精英弟子的神識被拘束在了很小的空間中,甚至連外放都做不到。

  這個發現讓陸元希心中更是一緊。

  確認了周圍還算安全,暫且沒有人來,也不會有人發現她的到來之后,陸元希便放開了一些。

  她有意在走路的時候發出了聲音,鞋子擊打著地面的聲音,一點點穿了出去。

  這一回……很快就有人做出了反應。

  一個極度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和更多的激動出聲道:“是……誰……?”

  陸元希循聲走了過去,繞過了一面墻壁和背后的柱子,終于來到了陳寒和莊師兄兩人所在的珊瑚地牢前面。

  只不過,此時的兩個金丹期修士因為視線受阻,無法穿透墻壁看到她的身影。

  只能隱約看出她明艷的紅色裙擺,鑲著金邊,在海中微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輝,看起來好不明媚。

  就如她本人出現在兩人面前那樣,讓人只覺得前路的黑暗被照亮了一下。

  他們有救了!

  陳寒心頭一動,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道:“可是陸師妹?”

  陸元希的頭一下子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和方才出聲的人是挨著的另一個房間,說話的人的聲音對陸元希來說倒是更加熟悉一點。

  這不正就是她這次來要找的人嗎。

  “陳師兄?”陸元希判斷道,隨即朝著他們兩人在的地方大步走去。

  走到了地牢門口,那地牢并不是用鑰匙鎖住的,而是借助了大陣里陣法的一環,陸元希站在地牢門口,和地牢中的陳寒還有莊師兄三人未免在這上面犯了難。

  “陸師妹小心,你先不要動。這里陣法特殊,一旦我們這里有變,恐怕立馬就會有人找過來。”陳寒叮囑道。

  “可是……這樣的話……”陸元希在心里糾結了一下,她的陣法造詣不低,但是再如何也比不上專門修習陣道的修士。

  如此高深的陣法,想讓她一日半日里破壞掉,確是也不簡單。

  但她并未將自己的疑慮說出來,只對陳寒小心安撫了幾句,順便關懷了一下一邊的莊師兄。

  她也從莊師兄的話語中,總結出了這個人的流落至今的經歷,實實在在的慨嘆了一番。

  好好的大宗門子弟淪落到了如今的地位,也是太過艱難了一些。

  莊師兄沙啞著嗓音,對陸元希提示道:“這些年我枯坐于此處,倒是研究了不少這陣法。只可以我并非陣修,對此造詣不深,也不知是否能幫上師妹的忙。”

  他是沒有見過陸元希這位師妹的。

  陸元希成為精英弟子的那一年,幾乎是和鐘杳前后腳的功夫,就已經被幕后之人關押在了這里。

  不過出于天元宗內門精英弟子之間的默契,莊師兄雖然到現在連陸元希的臉都沒看到,只能看到一抹裙角,但也能想象得出幾分這位陸師妹的樣子。

  一定是如他當年那般,甚至還要更加自信風華幾分。

  畢竟按照陳師弟所說的這位師妹的經歷,當年的他尚且還比不上這位陸師妹。

  面對陸元希有關幕后之人和陣法的相關疑問,莊師兄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什么說什么。

  很快,陸元希雖然還沒找到給他們打開門的而不驚動陣法的辦法,但也對這珊瑚地牢,和幕后之人所做之事有了更多的了解。

  陸元希一邊研究著陣法,一邊溫和問道:“莊師兄對幕后之人可有什么猜測?”

  莊師兄回憶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我印象里,有一回那些看守的人仿佛說漏了嘴,說到了一句老城主。”

  “這里的事情,就算和老城主本人沒關系,也和蒼南城的城主府脫不開干系。”莊師兄說道。

  只不過……“但我總覺得并沒有那么簡單。”

  畢竟如果是老城主,就算成了邪修也好,或者其他也罷,那樣血腥殘忍的祭陣之法,他總覺得稍微有些“過”了。

  若是蒼南城城主的哪個孩子就更不對了,他們就算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私下里關了這么多人。

  如果是蒼南城主的哪個孩子在幕后,一定也不是最終的那個操縱者,他的背后定然另有其人,或者說其他勢力。

  陸元希點了點頭,她目前知曉的消息綜合到一起,得出來的結論和莊師兄差不了太多。

  多少都和蒼南城或者說蒼南城城主府扯不開干系。

  只是莊師兄親耳聽到人說了“老城主”三個字,就要比她這種純猜測來得更加篤定幾分。

  陸元希一邊思索著,一邊繼續聽莊師兄講著。

  她的靈氣飛速運轉著,試圖調遣周圍的靈氣化為己用。

  因果世界浮現在眼前,陸元希覺得,強行破陣她可能做不到。

  不過誰說她不能用自己的因果道呢。

  陸元希微微一笑,她的心里已經有了想法,就差付諸于實踐了。

  這個辦法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對她來說不算難,但換了其他人,哪里談得起操縱因果,自然是無從下手。

  除非來的是個陣法造詣極高的修士。

  陸元希心念一動之間,腳下因果領域浮現,以她為中心蔓延開來。

  “二位師兄,待會兒需要你們幫忙配合一下,不要出聲,不要問,馬上就好。”陸元希一邊說著,一邊取下腰間的玉印。

  這還是她的本命靈器第一次和因果領域配合著用。

  本就是依據《玉虛洞真經》鍛造出來的,最契合她的靈寶,兩相配合之下,原本滑不溜手很難捉住的因果一下子被玉印定住在那里,方便陸元希隨意操縱。

  道一印相當于陸元希和因果線之間的媒介,在因果領域的加持之下,道一印第一次出馬就完美完成了陸元希要完成的任務。

  因果線無聲的偏移著,一條臨時的、偽造的,被道一印加工過的因果取代了原先的那道因果。

  有著這跟因果的維系,陣法上看不出有任何波動的痕跡。

  但……

  只聽得“咔噠”一聲,門開了。

  兩扇地牢的門同時被打開。

  來自海底陽光的照耀第一次投射進了狹小的空間中,莊師兄和陳寒兩人的目光幾乎同時投向了打開地牢大門的少女。

  少女正紅色繡金邊的裙擺如火焰般熱烈,上衣紅白交織,白色的部分將她氣質中張揚的感覺恰好往下壓了壓,讓她看起來并不顯得驕傲。

  看起來宛如朝陽初升,容顏明媚,雙眸清澈,唇角彎了彎,看起來很是讓人覺得親切。

  陳寒曾經在精英弟子小會上見過陸元希一面,那時候的陸元希和現在似乎沒有什么區別,只是這一刻打開地牢的她看起來尤為讓人難忘一點。

  “陳師兄。”陸元希朝著陳寒微微頷首,隨即將目光轉向莊師兄的方向,看著形容枯槁像是失去了全身活力一般的金丹大圓滿修士,陸元希的眼底流露出一絲微憫。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對她來說也算得上比較珍貴的丹藥,是從小試煉塔里得來的。

  她手中存量亦是不多,可以短時間內助人恢復一定的本源,絕對算得上不可多得。

  陸元希將丹藥遞給了莊師兄,看著他服下丹藥。

  “莊師兄,你……受苦了。”

  陸元希的因果領域當中,無數因果閃耀著光茫。

  她看了眼自己方才偽造的因果,若是筑基期的時候做出來的,恐怕第二日就會失效。

  但她的實力早就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

  她隨手捏出的因果就足以瞞過幕后之人半個多月,甚至更久,更別提這因果是她在領域內掐出來的,甚至借助了本命靈寶的力量。

  兩兩疊加的效果,足以讓因果撐上個一個多月。

  這也足夠了。

  陸元希將因果領域慢慢收了起來,隨后,將目光再次放在了兩人的身上。

  吞服下陸元希所給的丹藥后的莊師兄,只覺得那丹藥在不斷蘊養著經脈,一股無與倫比的精純能力從丹藥中爆發出來,注入他的四肢百骸當中。

  一點點,滲入血液里,涌入丹田中。

  在陳寒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下,莊師兄的臉上褶皺的痕跡漸漸變淡起來,銀白色的頭發也逐漸染上了幾分黑色,變得花白,甚至于接近于黑色。

  幾個呼吸之間,莊師兄的身上幾乎來了個大變樣。

  如果不是陳寒親眼目睹這個變化,恐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經歷過陣法抽取靈氣的,幾日的功夫下來都讓他頹靡了不少,更別提莊師兄這般日積月累下來。

  先前的莊師兄看上去整個人的身子都敗空了,只剩下一具軀殼一般。

  如今……雖然也稱不上多好,但也比先前看上去好多了。

  這樣的丹藥……陳寒看了都替陸元希肉疼,就算他這位陸師妹機緣不錯,積攢的多,也不可能隨意拿出這種等級的丹藥都不眨眼。

  如此只能說明了,昭凝師妹絕對是個大好人!

  陳寒深吸了一口氣,比他感觸更深的自然是吞服了丹藥的莊師兄本人。

  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狀態在逐步恢復,堪稱神跡一般,莊師兄幾乎要熱淚盈眶。

  他從天元宗的天之驕子到了如今的地步,只用了幾年而已,本以為有人將自己帶出去已是不錯,身體的虧損大概要用上百年的時間調理了。

  沒想到陸師妹的一枚丹藥,就將這個過程縮短了一半。

  莊師兄煉化完丹藥中的力量之后,睜開眼睛,激動的看向陸元希。

  他當然不是準備再朝陸元希要一枚,這么珍貴的丹藥若非他此刻急需,恐怕方才那枚都不會吞下肚去。

  這會兒他不過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多謝師妹贈藥。師妹再造之恩,莊某銘感五內,日后定當報答。”莊師兄正色道。

  陸元希彎了彎唇,眼見著同屬天元宗的師兄落到先前那樣垂垂老矣的地步,她實在是心中難忍,如今恢復過來,讓她松了一口氣。

  至于莊師兄所說的報答……陸元希倒是并沒有放在心上。

  對她而言,藥贈出去了,她的心事了了就已經足夠了。

  若是今日她明明有富裕的丹藥卻對同屬精英弟子的莊師兄不出手相助,反倒會讓她落下心魔,

  如此,陸元希心念通達之間,甚至隱隱感覺到了再進一步的門檻。

  只不過……這里可不是一個進階的好地方。

  陸元希選擇壓制住了這點躍躍欲試的苗頭。

  “師兄言重了。”陸元希拱了拱手道。

  “既然師兄恢復的差不多,不如我們先離開這里?”陸元希提議道。

  這個提議得到了在場眾人的一致同意。

  大家都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多呆了。

  陸元希對此處的血腥因果感受極為濃烈,多留一刻都不愿意。

  小狐貍蘇蘇和她共享感官,同樣狐貍鼻子皺了皺,別過了小腦袋,埋在了她的衣領上,蹭了又蹭。

  然而這個陣法進來容易,出去卻難。

  陸元希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陣法的生門所在。

  然而它又不僅僅是一個生門。

  這是兩個嵌套陣法的重疊區域,地位極其特殊。

  按照陸元希的推斷,恐怕是因為莊師兄還有陳寒兩人的修為在金丹期,于關押的人中算得上比較高的那個,比起隨意消耗的練氣期來說,地位更加重要幾分。

  他們就像是被圈養起來的豬羊一樣,一點點放血,但不會直接殺掉,要一直利用下去。

  莊師兄說道:“今日的時候陣法已經吸收過靈氣,想來七日之內都是安全的,不會有人發現我們離開了。”

  陸元希聞言倒是一頓,莊師兄的話提醒她了,她雖然讓陣法在因果上看起來毫無漏洞了。

  可是……這陣法同時還在吸收他們的靈氣,若是停止供給靈氣了,豈不是直接就能發現?

  想到這里,陸元希靈光一閃,有了。

  她完全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兩個金丹期的存在朝對方供給靈氣,以保證假象繼續維持。

  提供靈氣這并不難。

  最簡單的就是用靈石堆在那里,等到了抽取靈氣的時候,就自動被消耗掉。

  但陸元希還有更好的辦法。

  她從木靈空間里找出兩株年份比較長,但是太長了沒了藥用價值的靈草,這種靈植內的靈氣多得很,只是沒有藥力了,煉丹用不得。

  這會兒用在這上面倒是剛剛好。

  布置著這并不算難,陸元希弄完之后,拍了拍手,看著自己的成果,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而……接下來新的問題出現了。

  他們到底要如何出去。

  這個陣法……

  陸元希神情凝重道:“恐怕我們必須要繞著這個陣法走一圈,才能出去了。”

  只是……生門處可以說是一個陣法里最為安全的地方,這里是地牢,其他的地方又是什么?

  若是只有陸元希一人的話,她倒是不在意一點點探查個究竟出來。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里和他們調查的東海事件脫不開干系。

  很有可能,幕后最深處的某些東西就掩藏在海底之下。

  難得有此機會找到這里,為何不多深入查一查再說呢?

  只是他們當中畢竟有個莊師兄。

  莊師兄顯然也看出了當下的局勢,當即表明自己絕不會拖后腿,他對這幕后之人恨的深的很,自然也想揪出真相來。

  如此,大家的意見倒是統一了。

  三人里頭,莊師兄是個醫修,而陳寒是個冰靈根劍修,論起陣法來反倒是陸元希更能指望得上一點。

  陸元希便走在前面,她雖然無法再次調動因果領域,但是卻可以用靈氣調動玉虛功法的因果世界,當因果浮在身邊的時候,她就能更清楚的看破陣法的路數。

  “走,往這邊去。”陸元希說道。

  陸元希自己重新用上了領域核心的力量,隱藏了自身的存在。

  而陳寒和莊師兄兩人則分別用了隱身符箓,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陸元希和他們的溝通聯系,就借助神識來進行。

  從生門轉到傷門很是順利,傷門當中看起來似乎也是地牢的模樣。

  陸元希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看過去,發現,這一處空間中已經空無一人。

  莊師兄走在她后面一點的位置,在某間牢房前停留了片刻,隨即傳音給陸元希道:“我記得這股氣息,是一個筑基期的散修,幾年前的時候……當初那些人剛把他弄來的時候曾經關在我邊上的房間里呆了幾日,我和他聊過幾句,隱約還有些印象。”

  說到這里,莊師兄嘆了口氣,如今地牢中空無一人,除非對方也很好運的如他一般有人來救走,且沒有驚動幕后的任何存在。

  否則的話,只有一個可能。

  莊師兄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情,隨著他被救出來之后,曾經一點點麻木了的情感再次重新涌現出來,沖擊著莊師兄的內心。

  陸元希不由得側頭看了眼莊師兄的方向。

  這樣的經歷對莊師兄來說暫且不論是福是禍,至少……若是莊師兄能過了這個坎,未來肯定穩入元嬰,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就此折損在這里,倒是可惜了宗門培養。

  陸元希心中升起幾分慨嘆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任自己道這樣的地步。

  她牢牢地攥起了拳頭,道心再度堅定了幾分。

  “我們繼續往前吧。”半晌之后,待莊師兄調整好心情,陸元希傳音說道。

  他們一邊走,陸元希一邊問起了莊師兄。

  她心中有一點猜測。

  當年前往蒼南城失蹤的鐘杳等人會不會也在此處?

  就算不在此處,他們和莊師兄還有陳寒兩人涉及到的是否是同一件事,同一樁風云中?

  “莊師兄,你見過或者聽過一個叫鐘杳的練氣期女修嗎?”陸元希帶著幾分不定的問道。

  “鐘杳……?”莊師兄極力回憶起來。

  只是這幾年的經歷對他而言,回憶起來實在是有點吃力。

  起初的時候他還有些精力去關注外界,后來陣法不斷汲取他的靈氣和精魂,根本打不起精神來。

  這會兒陸元希既然問起來,想來此事對于她來說極為重要。

  心里還念著陸元希方才贈藥的恩情,莊師兄不斷地回想著“鐘杳”這個名字。

  鐘杳......鐘杳......練氣期女修,他好像確實在哪里聽過一樣。

  莊師兄陷入沉思當中。

  傷門轉過,下一個是杜門。

  陸元希的神識和五感都極為敏銳,在遠處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刻,她便有所察覺。

  雙耳微動,于頃刻間停住了腳步。

  “有人……”陸元希輕輕念了一句,隨即,收斂了本就不起眼的腳步聲和自身微薄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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