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
秦棣正坐在池塘前垂釣。
草線纏著木竹,并沒有上餌。
“王爺,太孫殿下來了。”
管家的提醒讓閉目養神的秦棣眉頭一擰,魚線在池塘中蕩起一圈漣漪。
“三叔,好雅興啊!”
秦川笑著走入,身后跟著的不是侍女圓月,而是清玄。
秦棣并未開口,秦川則自顧自的走到池塘邊,好奇道。
“三叔,這池塘里一只魚都沒有,你端著根木竿在這釣什么呢?”
“誰說沒魚?”寧王秦棣微瞇著眼:“這不是滿池塘的魚嗎?”
看著空空如也的池塘,又看了看一臉篤定的秦棣,秦川笑不出來了。
他沉默半響,還是附和道:“三叔您這話,倒是透著幾分禪意!以前也沒見您讀過佛法啊?”
秦棣反問道:“咱們老秦家沒有讀過斬龍術,還不是當皇上?”
“三叔您這話真是越來越深奧了。”秦川原地站住。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秦棣則揮了揮手,四周的下人紛紛退散。
“說吧,找我什么事?”
“我來找三叔要一個人。”說這話時,秦川面如止水。
“誰?”
“姜羨。”
秦棣抬起頭看了秦川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什么姜羨,你怕是找錯人了。”
“姜羨,便是那日煙花樓的亂黨。”
秦川直直的盯著秦棣,似乎想把自己這位三叔看穿,可最終他還是看不透。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這位寧王,可直到現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真正深入過秦棣的內心。
據陳歡歡所言,看到有一個抱著古箏的黑袍女子偷偷潛入了寧王府邸。
可能是姜羨。
難道那位帶走姜羨的王爺,是秦棣?
那鼓動姜羨帶著前朝余孽造反的又是誰?難不成也是這位……
秦川不敢想。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秦棣不是這樣一個人。
“原來如此。”
秦棣猶如老僧入定般,淡然自若。
略有波折的水面,此刻也恢復平靜。
他抬起頭,迎著秦川的目光,反問道。
“所以,你是覺得我窩藏亂黨?亦或是說,你覺得三叔我,意圖謀反?”
那冰冷漠然的眼神之中,透著戲弄。
清玄不自覺的上前一步,將秦川護住。
秦川終究是不信秦棣造反。
否則今日來的就不是清玄,而是方存和蘇蒼的黑旗軍了!
他從清玄身后走出,走到秦棣身邊靠著石臺坐下。
“三叔!你知道我的為人,我最喜歡做那捕風捉影的事,若真是證據確鑿,我反而會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算計。”
秦川脫下鞋子,伸出腳探進池塘,隨意的搖曳著。
水有些涼,并不深、一腳就能探到底。
“三叔,你知道人的腳丫子為什么那么白嗎?因為它老藏著。”
“我確實不知道什么姜羨。”秦棣閉上了眼:“你若不信,大可搜查我的府邸!”
并非是回絕,更像是某種逃避。
秦川朝清玄招了招手,后者一頭霧水的緩緩走來。
秦川示意她坐下,隨后在驚呼聲中,親手脫掉了她的鞋子。
“殿下!”
“你有所不知,這池塘的水可是從西海運來的山泉,不僅有溫養氣血之效,還能清熱去噪。”秦川捧著清玄的小腳往水里一放,旁若無人的咧嘴笑道:“這可是稀罕物!泡泡腳很舒服的。”
清玄又驚又羞。
女孩子的腳,豈能被人如此輕弄?
她本能的想要抽走,卻被秦川攔住。
“清兒乖,陪我泡一會兒。”
清玄紅著臉,低著頭心亂如麻。
“三叔。”
做完這一切,秦川方才抬起頭,看著面色陰沉的秦棣。
“許多事情改變不了,就如同這潭水,價值千金,卻養不了魚。”
“我再說一遍,我不認識什么姜羨!”
秦棣憤然起身,將魚竿摔成兩截,拂袖而去。
秦川卻緊逼問道。
“三叔,向您打聽個人,你有沒有聽說過有個和尚,叫做道衍?”
秦棣身子極為短暫的一僵。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可還是被秦川敏銳的捕捉到。
秦川的內心,也徹底墜到了谷底!
“沒聽說過!”
丟下這句話,秦棣頭都不回的走了。
只剩下秦川和清玄兩人,坐在池塘邊相顧無言。
清玄低聲道,臉頰還有些泛紅:“他有些慌了。”
連清玄都能看出來的事,秦川自然也看得出來。
他之所以隱忍不發,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秦棣在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到底是參與其中?
還是迫不得已?
“不急。”
秦川主動為清玄擦腳,粉嫩的腳丫子透著白皙和無所適從,粉雕玉琢得十分可愛。
清玄嬌羞之中,不由得生出一抹異樣的情緒。
她想到蘇慕苒跟她講的故事。
她本為那僅僅只是個故事。
可為何,心里隱隱有些當了真?看著秦川那剛硬的側臉,清玄道心大亂,竟開始期待自己和秦川的未來。
從寧王府離開后,秦川長長舒了口氣。
秦棣畢竟是他的三叔,當今寧王!搜查寧王府這種事,若無確切證據,做了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他是來施壓的。
不是來和寧王撕破臉的。
回頭望著高大的寧王府邸,秦川只希望自己這位三叔能夠懂點事,別給他添堵。
他剛剛坐上馬車,一顆石子便透過車窗,射入車內。
對方的力道十分穩健老辣,穿過車窗后就迅速墜落,準確無誤的落到秦川手中。
秦川和清玄相視一眼,前者拿起一看。
石子碾開,里面藏著一張字條。
“還有這種事?”
看到字條上的信息,秦川意外的笑了起來。
清玄也倍感意外,驚疑道。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