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之后的玉京正值深秋，或是地氣的震蕩引起了寒潮的過早來臨，清晨的玉京城寒風凜冽，刺疼人心。
“我還沒死，也沒魔化，別拉我！”
一衣著單薄的老者，費力的解釋著。
“我說老人家，我是看你年紀大才給你好說話！
跟我去朝廷的救濟院，那里人多，能互相照顧，總比你露宿街頭來的好。”
年輕衙役用著最后的耐心解釋道。
“不去，不去，可別忽悠我老人家，救濟院里好多被詭尸、魔物咬過的人，還沒這街頭安全呢！”
老者卻是知曉救濟院的情況，使勁搖著頭。
“可是你待在這街頭也不是辦法啊！
要是被城衛隊，或者皇城中人看到了，你這樣無視法紀，影響玉京形象，可是要挨板子的！
到時候，我們這些小衙役也會受牽連的。”
小衙役面帶委屈的勸解。
“那我回家里去！”
也知道了自己的行為給人造成了不便，老者有些不好意思。
“對嘛，老大爺這樣才是玉京的好百姓。”
見終于勸動了老者，小衙役才露出笑臉。
可那老者走到大街對面，又在一片民房廢墟上坐下了。
小衙役覺得受到了戲弄，怒聲問道：
“你這老頭，剛才我還覺得你懂理，你這又是干嘛？”
“這就是我家！”
老者虛弱的聲音講道。
小衙役頓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算了，算了，先走吧！”
一年長的衙役開口道。
小衙役無可奈何地走開，后面有幾個民夫推著板車跟在后面。
板車上是一具具尸體……
長街的盡頭，老衙役語氣平淡地對小衙役悄聲說道：
“看他那樣子活不了多久的，晚點我們再回來給他收尸……”
“唉！”
小衙役搖頭嘆息。
最平淡的對話，背后藏著的是最殘酷的世情……
···
坐在廢墟上的老者，窩在民房未坍塌的一角。
近處木石之下壓著破舊的棉被，可他年老體衰，這幾日又只吃過些許在廢墟撿來的零碎食物，實在沒力氣移開那些木石。
他就坐在廢墟中，秋日的太陽緩緩升起，陽光照在他身上，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突然，一片陰影遮住了他。
他緩緩抬頭。
是個穿著黑衣戴著斗笠的怪人。
“諾！給你！”
那怪人遞起一個紙包給他。
老者鼻翼微動，一股肉香飄在他的鼻尖。
“城西易五家的東河肉餅！”
老者搶過紙包，一拆開，香噴噴的肉餅冒著熱氣。
“謝~謝謝~”
老者大口吃著肉餅，含糊不清地說道。
斗笠怪人并未說話，看著眼前民房廢墟，他清出一塊空地。
并就著未坍塌墻角，用廢墟中的材料做了一個小窩棚。
廢墟下的幾件衣服與棉被也被他整理了出來，放在了一邊。
“城西那邊有賑災棚，你恢復了點力氣可以去那邊吃碗稀粥。
現在城里的井水多喝容易魔化的，只有朝廷提供的水源，經過了仙師們的凈化，才能正常飲用。”
怪人說完也沒等老者回話，便徑直走入巷子。
老者吃著肉餅，抬頭看向那怪人背影。
怪人身上包的嚴嚴實實的，似乎比老人還怕冷。
這時老人突然想起那怪人遞餅時的右手，好像只有四根手指……
···
每隔三日，那怪人便會出現一次。
每次出現都會帶些吃食給老人，并給老人干些重活。
有了怪人的幫助，老者也將自己倒塌的房子改造成了一個低矮的住所。
地方雖不及原來房屋的十之一二，但住下老者一人卻是沒問題的。
怪人的第三次出現，交給了老人一些吃食后，又準備給老者弄些柴火。
“后生，不用弄了，官府的衙役們又找我了，我準備去救濟院了！”
老者阻止那怪人干活。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去么？”
怪人不解問道。
“唉，我現在也不愿意去！
可我太老了，我們無親無故的，我總不能天天等著你來幫我干活！
而且我打聽過你，你是巷子里歷鴻飛的父親吧！在鎮魔獄當劊子手、斬魔人？”
“怎么！你看不起斬魔人？”
怪人一愣，沙啞的聲音反問道。
“怎么會呢！
都是將死之人，誰又能看不起誰？
只不過人長久相處總會有感情的，我的兒女都先我而去，到時你這個朋友也走在我前頭，老頭子我怕是扛不住的。
還不如先去了救濟院，我有幾個老友在那，我要死在他們前面，還能有人送送我！”
老者毫不忌諱的說著自己的后事。
“也好！”
姓歷的怪人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回家去。
“等等，你那天為什么給我肉餅吃？是看老頭子可憐么？”
姓歷的怪人停下了腳步，呆了一會。
“是！也不是！”
“嗯？！”
“那次是我第二次從鎮妖獄回家！
第一次休假回家前，我在獄中斬了三只魔物，付出的代價是右手小拇指；
第二次回家前我在獄中斬了五只魔物，我為逼出魔氣，又將左手小拇指斬了。
但魔氣對人的侵蝕一次比一次厲害，總共斬殺八只魔物后，我的身體已經開始異變了，皮膚上生出古怪的角質層，心中也橫生無數魔念。
我怕我突然失控傷害到家人，便一直在街口晃蕩。
直到看到那兩個衙役趕你走，然后你回到廢墟中時，我生了惻隱之心。”
“嘿嘿，那還是看老頭子可憐嘛！”
“一開始是，后來不是了！
我發現幫你干活能平息魔念，便每次休假回家之前都要來你這一趟。”
“后生蠻誠實的，可是幫便是幫了，老頭子也不占你便宜，這個給你！”
老者將一個小冊子塞入姓歷的怪人懷里。
“你快回去吧，回趟家不容易，多陪陪你老娘和兒子，老頭子也要去救濟院了！”
老者說完，提起一個包袱，離開了家。
而在姓歷的怪人看不見處，老者將包袱一扔，身體仿佛漏氣般塌了下去。
最后一個彩繪的小紙人躺在地上，小紙人上畫著的樣貌跟那老者一模一樣。
一醫者打扮的青年，將紙人拾起，塞入懷中。
“這分身小法配合畫靈奇術蠻好用的，可惜我還不能分神化念，否則單獨使用【神通：分身】就能分身顯化，而不用借物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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