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想多撐一段時間,熬到孩子七個月左右,只要沒有明顯的重要臟器發育異常,經過精心護理,孩子活下來的概率非常大。但是您太太最近的檢查結果很不樂觀,瘀血在擴散......”

    作為醫生,他們也希望盡可能地讓徐挽寧平安生下孩子。

    但是目前的客觀條件。

    只允許保全一個。

    “如果我一定要留下孩子,生下孩子后,再給我太太做手術,有多大可能兩人都平安無恙......”

    “不足百分之十。”俞老開口。

    陸硯北點頭,咬緊牙關,神情僵硬。

    “您和您太太還年輕,以后總會有孩子的,但是錯過最佳的手術機會,到時候您太太和腹中的孩子可能都保不住,您盡快做決定吧。”

    “最遲多久?”

    “三天內。”

    “......”

    陸硯北離開辦公室時,江鶴庭就站在走廊上。

    目光相遇,心照不宣,兩人出去走了一圈,天寒地凍,處處張燈結彩,都在準備迎接新年。

    “是不是不能拖了?”江鶴庭聲音嘶啞。

    “嗯。”

    “你想好了嗎?如果孩子活不下來,你跟她就可能走到盡頭了。”

    “那我也希望她能活著。”陸硯北的聲音很輕,被寒風撕碎。

    **

    接下來的兩天,院方給徐挽寧安排做了多項檢查。

    那一晚,陸硯北忽然醒來,發現徐挽寧不在病床上,他呼吸扎緊,看到她不知何時起床,正站在病房的窗口發呆。

    他拿了件外套,走過去,披在她身上,“怎么起來了?”

    “睡不著。”徐挽寧現在很瘦。

    “頭又疼了?”

    “不是。”

    陸硯北再想說話時,徐挽寧忽然說道:“你選擇了什么?”

    他沒想到徐挽寧會如此敏銳。

    嗓子眼好似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啞得說不出話。

    “你忘了嗎?我是醫生,最近頻繁安排我做各種檢查,難道不是為接下來的手術做準備?”徐挽寧有視力障礙,卻不傻,“你不是答應我,留下孩子嗎?”

    “阿寧。”陸硯北抱緊她。

    “你弄疼我了。”

    她的聲音孱弱又嘶啞。

    陸硯北松開她,徐挽寧背對著他,手指放在玻璃上,內外溫差在玻璃上形成一層白霧,她的手指輕輕在玻璃上移動擦拭。

    “我好累啊。”

    自從父母過世,她活得太苦,太累了。

    “我知道。”陸硯北也覺得好累。

    只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徐挽寧為了這個孩子,耗盡生命。

    即便是入伍時,面對生死抉擇。

    都沒有此刻這般艱難。

    徐挽寧的手指在玻璃上移動著,低聲說,“陸硯北,我們離婚吧。”

    她的聲音很輕,像只孱弱的小貓兒。

    聽在陸硯北耳中,卻好似驚雷,震得他渾身僵硬。

    玻璃上的那層白霧,被她擦拭得亂七八糟,透過窗戶,外面的景物好似也被割裂成一道道碎片。

    過了半晌,陸硯北好似才回過神。

    他伸手,從身后擁住她,聲音嘶啞:“不離,行不行?”

    徐挽寧勾唇輕笑著:“二爺,您是不是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