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不再現寶，老老實實吃飯。
吃完飯，他也主動攬下了收拾的活，路燚給他打下手，剩下顧茉寧一人無所事事。
于是，顧茉寧就抱著路燚給她切的水果盤，坐在餐廳里邊吃邊看著他倆洗，兩個牛高馬大的男人站在廚房的洗菜池邊，把整個臺子都襯的格外的小，就連空間都感覺有些狹小逼仄。
水流的嘩啦聲，碗碟的碰撞聲，伴隨著顧茉寧咀嚼食物的聲音，在房間里四散開來。
很安靜，但又不安靜。
彼此間沒有任何交流，可卻又在無形之中有很多交流。
一切靜謐美好。
突然，水流聲戛然而止，顧城扭頭沖著坐在餐廳的顧茉寧喊道。
“老媽讓我來跟你說，她要準備翻修老宅了，讓你看看什么時候有空回去把你房間的東西清一下，看看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免得等她清理就全給你都丟了。”
“哦~~，”顧茉寧往嘴里丟了顆晴王，“媽這段時間閑了嗎？”
顧城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般，低笑聲，轉頭打開水龍頭，繼續洗著水池里的碗。
“她什么時候不閑？”顧城的聲音滿是怨念，“忙的只有我和哥。”
水流的聲音有些大，顧城抱怨的嗓音被水聲掩蓋了個七七八八，顧茉寧聽不太清，她端著盤子走進廚房，站在水池邊給他們一人喂了顆青棗后，撐著臺子又問道。
“前段時間，媽不是還很忙嗎？”
“有水，”路燚拽著顧茉寧的胳膊，將她往后面拉了下，輕聲道，“別把衣服打濕了。”
確實。
操作臺上此刻滿是大片大片的水漬，顧城和路燚一人系著條圍腰，他們不怕，但顧茉寧可沒圍，她怕。
于是，顧茉寧端起被自己擱在臺面上的水果盤，乖乖退至二線。
三人站的比較近，路燚又站在顧城的旁邊，就算水流聲大路燚的聲音小，顧城也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聽見了。
“……”他滿臉嫌惡的看了他倆一眼，轉過頭繼續，“她忙，怎么不忙，天忙著跟路姨逛街打麻將喝下午茶。”
“……”
顧茉寧和路燚對視一眼，笑而不語。
看得出來，顧城的怨氣是真的很大。
“那老媽這段時間不跟我婆婆去逛街了嗎？”顧茉寧端著盤子走到兩人中間，她喂了顧城一塊蘋果，然后喂了路燚一顆晴王。
顧城嚼著蘋果冷哼一聲，說到這個他就有話要說了。
但說這話之前——
“顧茉寧！”顧城啪的一掌拍上水龍頭，嗓音驟然拔高，“你現在，在我眼皮子底下都這么明目張膽了嗎？”
“蛤？”顧茉寧沒懂，“我怎么了？”
“還怎么了，你給他喂晴王，我特么為什么要吃這什么蘋果。”
顧城說著，似乎還有些氣不過，直接將嘴里的蘋果吐了出來。
路燚默默擦著碗上的水沒說話，只是笑。
“……”
“誒呦喲，是是是，”顧茉寧趕緊拿起一顆送到顧城嘴邊，哄他，“別生氣別生氣。”
看顧城剛那架勢，顧茉寧還以為自己咋了呢。
可沒想到是……
堂堂一集團總裁，居然還能為了個水果生氣。
也是蠻離譜的。
顧城嘴巴抿的死死的，傲嬌的不吃，但最后還在顧茉寧輕聲哄著下，別扭的吃掉了。
“所以，那媽媽這段時間怎么不忙了？”顧茉寧還沒得到答案，好奇。
好。
顧城想到這個再次來氣。
“還能有什么，”顧城拿起水池里最后一個碗，在水管下沖洗干凈遞給路燚，關上水龍頭，甩干凈手上的水，輕車熟路的在顧茉寧的水果盤里順走一顆晴王后，說道，“大哥要去墨西哥總部，路姨和老媽要跟去玩。”
“那老爸呢？”
“哼，老顧自然是被留下來當監工了，不然你以為還能跟著去玩啊！”
“……”
同一時間，被老婆拋棄留下來當監工，遠在顧家正翻著財經雜志的顧貿國同志打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
“又是誰在念叨我了。”
老顧同志從雜志中短暫的收回視線，揉了揉鼻尖，然后低頭繼續。
“老顧，你是不是鼻炎又犯了。”顧媽聽見這聲，手上洗碗專用的手套上還沾著白色泡沫的趕緊就從廚房出來了。她站在廚房門口，擰著眉厲聲吩咐沙發上的人，“你趕緊去噴點藥，別到時又整嚴重了。”
“知道了知道了。”老顧同志收到命令，合上手中的雜志，起身往臥室走。
“這么大歲數的人了，也不知道自己注意點，還當自己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呢！”顧媽見他一喊就動，心滿意足的邊嘮叨著邊回廚房，“我看你離了我就甭活了。”
顧貿國同志被楊卿女士訓了也不惱，反而還面帶笑容的點頭附和。
“老婆大人說的是。”
—
聞言，顧茉寧一怔，和路燚對視著今晚不知道的第幾眼。
聽上去好像有些慘。
顧城蹭了頓飯，傳達完顧媽的旨意，幫他們洗完碗后便走了。
顧茉寧留他坐會兒，但某人說什么都不肯再坐。
原因很簡單，顧城不想再呆在這兒吃狗糧了。
顧城走后，顧茉寧和路燚二人就去小區里散步，消食。
因為兩人是公眾人物，出去是必然會被拍的，所以為了不給社會增添麻煩，兩人一致決定不要出去平白無故的增加大家的工作量。就選擇了在園區里隨便溜達一下。
這片園區還是挺大的，在里面慢悠悠的閑晃，要花上大半個小時才能走完。
顧茉寧被路燚像牽小孩似的牽著，沿小道走。
兩人都沒話，顧茉寧感覺這樣靜靜的也挺好，便也沒刻意的去找話題。
天灰蒙蒙的，園區內的路燈全打開了，一些造景在夜晚開了燈來看，竟別有一番滋味。
大家大概也是這會兒都吃完了飯出來遛彎了，園區內人有些多，顧茉寧和路燚一路走來碰到的都是熟面孔。
顧茉寧他們住的這片別墅區是路家的房產，不對外售的那種，里面住的全是路氏高層。
顧茉寧還小的時候跟著顧城去過幾次路氏公司，和路燚結婚后也露過臉，雖然他們經常不在家，可好歹是公眾人物，電視上廣告里也都常會出現，路氏的那些高層多少還是認識她的。
但就算是不認識她，那也是認識路燚的，顧茉寧被路燚牽著走，這哪怕就是瞎蒙都能蒙到她是誰。
“剛那個是秦叔，是爸的老戰友。”路燚說。
“嗯？”路燚突然說話，顧茉寧懵了一瞬，但她立馬就反應過來，路燚這是在給自己介紹。
“哦~~”顧茉寧拖長調子，應了聲。
路燚牽著她的手捏了捏，笑著繼續，“剛跟我們打招呼的那個阿姨，還有印象嗎？”
“就……”顧茉寧回憶，“就剛抱只貓貓的那個嗎？”
遛狗遛鳥遛娃的顧茉寧都見過，但這還是頭一次見人溜貓的，顧茉寧特別注意了下，有印象。
“那個是……”路燚神秘兮兮的湊到顧茉寧耳邊，小聲。
“真的假的？！”顧茉寧驚了。
路燚見她這嘴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的摸樣，勾唇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剛路燚說，那個阿姨跟路爸以前定過娃娃親。
顧茉寧這八卦的心理瞬間被他勾了起來，頓時開啟一步三回頭的模式。
可當顧茉寧第四次回頭時，被路燚鉗住下巴掰了回來。
路燚好笑的說道，“別看了，小心被人發現。”
“哦~~”顧茉寧乖乖的應了聲，可眼神還是止不住的又瞟了眼。
“那……”顧茉寧好奇寶寶上線，“那后來是怎么取消的呢？”
“想知道？”路燚偏頭看她。
顧茉寧頭小雞啄米。
雖說在背后議論長輩是件很不好的行為，但這八卦實在是太誘人了，所以，就只能先對不起公公了。
路燚無奈的笑了，抬手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下，開始回憶，“其實我也不清楚，我是聽姑姑說，他們二人以前只要呆在一起就打架，最嚴重的一次是兩人在醫院躺了將近一個月。”
“？”顧茉寧再次被驚到，“爸以前還打女生？”
路燚點點頭，“兩人互打。”
“？！”
還是互打？！
顧茉寧也笑了，“可那個阿姨看著也……”
“也不像是能把爸打進醫院的樣子，”路燚接過她的話，“是嗎？”
“嗯。”顧茉寧連連點頭。
路燚話鋒一轉，“我覺得他們是故意的。”
顧茉寧，“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哦~~，”顧茉寧懂了，“他們倆也不想在一起。”
路燚點頭，“我感覺是。”
“還好。”
顧茉寧忽然沒頭沒腦的，嘴角帶笑，語氣慶幸的說了句。
“什么還好？”這次換路燚沒理解了。
顧茉寧笑吟吟的反握緊路燚的手解釋，“還好爸沒和那個阿姨在一起，不然……”
話即此，顧茉寧頓了下，轉頭看了路燚一眼，笑著繼續，“不然就沒有路燚了。”
聽到這話，路燚微愣，心像是被小貓爪子撓了下，癢癢的，酥酥麻。
他腳步放慢停了下來。
一時沒搞清狀況的顧茉寧，也隨著他的步伐停下腳步。
“怎么了嗎？”顧茉寧站到路燚面前問道。
兩人此刻面對面站著，路燈的燈光在他們身上灑下一層霧蒙蒙的光影，旁邊草叢里的燈光光源是從下往上照的，這將路燈打在人臉上形成的陰影，綜合了一大半。
涼風徐徐吹過，空氣中帶著泥土和青草嫩芽的清香，沁人心脾。
路燚的目光落在顧茉寧的臉上，她臉上依舊還掛著那副笑容，眉眼彎彎，笑靨如花，看得人心動。
她那帶著笑的黑色瞳仁里，此刻也全是自己的影子，路燚有些形容不出來自己心里究竟是種什么滋味。
“我，我臉上是，是有什么東西嗎？”顧茉寧見路燚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便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上了什么東西，下意識抬手摸了摸。
路燚沒有回答顧茉寧的問題，而是沒頭沒尾的問了句，“回家嗎。”
顧茉寧，“？”
這是個問句吧，但這陳述的語氣是怎么回事兒。
“……”顧茉寧有點蒙，摸不清路燚的想法，“都，都行啊。”
顧茉寧想想又補充了句，“你要是覺得累了，我們，我們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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