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醫路坦途 > 557 一下生一下死,插不進去就盤腿
    

    手術一旦開始,一旦第一刀下去以后,再想反悔,玉皇大帝來了都不行。

    所以,手術其實才是正兒八經落子無悔大丈夫,當然了這個無悔是被比的。

    “張院,血壓掉了!”剛進肌肉,麻醉科的老黃,就如同腳被蛇咬了一樣,聲音都尖銳了。那種壓低聲音但又想讓人警醒而刻意調高的音調,真的就如塑料和玻璃硬生生的摩擦擠出一種令人汗毛都豎起來的聲音。

    張凡的刀都還沒放下,血壓就降下來了。

    吳老頭在手術臺下,拳頭都捏緊了,“運氣怎么這么不好啊!”

    周圍一群四助,相互面面而視。有的人,特別是多年在導師或者主任身底下被壓迫了許久的人,不用張嘴,眼睛里全是話。

    “要完犢子了!”

    “不好說!”

    “不好說個蛋啊,剛開始變異血管就斷了,這個手術我估計要完,哎,早知道不來了。”

    有后悔的,覺得自己貪圖榮譽,混的這趟爛泥。

    有著急想辦法的,想著給張凡出出主意什么的。

    這里面絕對沒有第三類。

    畢竟都是專業人士。

    腫瘤這個玩意霸道的很,比如血管神經什么的,就算斷了重新衍生,也是按照大腦的指令來生長的,大腦讓它走后門,它絕對不會走前門。可腫瘤不一樣,這玩意只要身體的各種免疫細胞沒打過它以后,讓它落地生根以后。

    這玩意就開始欺行霸市起來,血管,它才不會聽你腦袋的命令,它想怎么長就讓血管怎么長,就如一個拿著棒棒糖的壞大叔引誘小姑娘一樣,血管跟著腫瘤胡亂的生長。

    這玩意怎么描述的,腫瘤其實就和沒刮了皮的山藥一樣,身邊全是毛細血管。

    可以說,能長多少血管,這玩意就會長多少血管,如果單純看腫瘤,就像是歐陽的仙人球,血管如刺一樣爬滿了仙人球。

    一般小腫瘤切除的時候,都是一把把血管鉗,就如羊肉串的鉗子一樣,塞進腹腔鉗夾血管,然后一根一根的給結扎,最后如吃粉色的草莓冰激凌一樣一點一點的把粉紅色冰激凌用勺給剜出來。

    可大腫瘤就不一樣了,原本就長的快,很多血管長速度的沒腫瘤生長的速度快,血管已經就如胖子的秋褲皮筋一樣,被扯的直直的,胖子忽然跳動了一下,肚子壓力一大,噗嗤皮筋斷了,胖子秋褲掉下來了,露出了肥碩如磨盤一樣的屁股。

    而大腫瘤就是這樣,腹部壓力稍微一變化,腫瘤位置略微向前走了兩步,血管就斷了。

    當年吳老沒遇上,這不是說張凡水平不如吳老,而是張凡在這臺手術上,運氣沒吳老運氣好!

    有時候,在醫療上不信運氣都不行。

    “快,升壓,加快速度,進入腹腔。撐開器,快!”

    “撐開器、血管鉗、大拉鉤、紗布塊,要多,快點!”張凡說完第一句話后,就已經顧不上說話了,這個時候唐正浩就充當起指揮來了。

    這就是助手,這就是強力的助手,要是遇上個新手,這時候估計都嚇傻了,血壓如同過山車一下的往下掉,他腦海里面全是掉了掉了掉了,止不住了,止不住了。

    張凡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紗布,直接就開始往腹腔內部的急速進軍。

    這個時候還顧得上什么層次,這個時候還顧得上什么解剖,現在就是搶時間,如果在升壓藥物完全無效之前進入腹腔,找到出血的血管,手術還能繼續。

    如果不能,這臺手術直接就結束了,張凡只能靠在吳老頭和盧老頭懷里哭了。

    吳老頭皺著眉頭,想了想,他想去洗手,但看了看張凡,又看了看身邊的人,老頭決定等一等。

    其實老頭也知道,要論速度,現在的他早就不是張凡的對手了,于其參與進去幫不了什么忙,還不如以局外人的身份給與幫助呢。

    “誰在休克方面比較有研究?”老頭問了一句。

    這個時候幾個四助中的一個博士直接都沒帶一點點猶豫,“吳老,我是山中醫科大的,主攻肝臟血管的。”

    “好,你來評估患者的出血及下一步的藥物治療,快。”

    “好!”

    而另外一個,江浙附一的一位也是肝臟血管方向的博士略微的遲疑了一下,他沒有站出來。

    張凡這個時候,腦海里了什么都沒有,擔心猶豫,什么都沒了,現在就一個想法,要快,要快,要快快的進入。

    所以,人這個玩意不逼不行。等和靠是造就不出英雄的,只有在絕境的時候才能練出一身鋼鐵的英雄。

    刀,尖刀變成了圓刀,亞光的刀就如一雙饕餮手中的筷子,雨點一樣的在腹腔中游動,紗布一塊一塊的被血浸透,趙京津一頭汗水的提著吸引器的管子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張凡的刀。

    刀在何處,吸引器就在何處。

    延時的直播,忽然好像網絡斷離了一樣,一直在轉著圈圈。

    “怎么回事嗎?一年上千萬的經費,連個網絡都弄不好,衛生部的老大干什么吃的。”

    爬在電腦前的一些主治醫生,摔打這手里的鼠標,原本有機會看看傳說中的裘派刀法,可現在倒好,就看到張凡提著刀了。

    “出事了!”一些大佬這個時候,眉頭緊皺,自言自語的說著。

    “還是嫩了一點啊,估計老頭子要上了。”

    “哎,老頭子這么大歲數了,這么大的手術做的下來嗎?”

    一時間,華國肝膽科彌漫著不詳的氣息。

    雖然大家平日里覺得老頭子他們霸占著江湖龍頭老大的地位時間太長了,可在這個時候,大家心里,第一個感覺就是,張凡可以倒,老頭子不能倒。

    畢竟老頭代表著華國崛起的一代。

    “師爺爺啊,出血了,變異血管出血了,血壓掉的都見不到了。患者估計要掛了。”馬逸晨第一時間帶著哭腔往手術室外跑。

    盧老頭原本嚴肅的臉,這個時候,帶著一股子的灰暗。

    跟著馬逸晨,老頭就往手術室里跑。

    張凡的刀,快到了極致,這種不講究層次,不講究解剖的刀法,說實話不好搞,分層次,是按照人體構造避開重大的血管和神經,可一旦為了速度,不分層次。

    這個時候,醫生要相當清楚,下一刀這里的有沒有大血管,出現變異的幾率是多少。

    如果沒有這個本事,一刀下去,再弄出個血窟窿來,本快的都變成了慢的。所以在手術中,往往就是不出問題的慢就是快。

    而張凡不帶一點點的猶豫,速度極快,就如過年的時候,家里的壯勞力再剁餃子餡一樣,剁剁剁,啄木鳥也就這速度了。

    肌肉,筋膜,腹膜,大網膜,噗的一聲,患者肚子中好像放屁一樣,張凡進入了腹腔。

    然后直接張凡的刀劃過韌帶,貼著下腔動脈,就好像切在了動脈上,然后韌帶斷離,動脈紋絲不動。

    “我去!”

    這一招嚇的周圍的四助們汗都下來了。

    “止血鉗!”張凡的聲音都啞了,沒有說話的他可聲音卻啞了。

    “好快!”

    特別是吳老讓大家站出來幫忙治療,有能力卻沒站出來的那位博士,這個時候更加的震驚。

    “怎么能這么快啊!他難道不怕一刀下去割破大動脈嗎。就算割破一個靜脈,現在也是雪上加霜的事情啊。”

    血管鉗到手,腹腔中的血液吸引器開到最大都無法及時的吸干凈,老趙,趙京津著急的恨不得自己上嘴去吸,監護儀如同要爆炸了一樣,滴滴滴的大聲報警著。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刻了,稍微慢一步,患者就會放命在手術臺上了。

    張凡都不等吸引器了,沒時間了。

    一把掀起肝臟的腫瘤,雖然動作快,但絕對不粗魯,這個就如同一個花間老手一樣,毛頭小子是不懂的,快而不重,這是又講究的。

    另外一個手,直接拿著鉗子塞進了血泊中,看都看不到,只有一汪飄著脂肪顆粒的血水,就好像放多了紅茶的酥油茶一樣。黃色的脂肪在血液中打著旋的轉圈圈。

    張凡的止血鉗,直接塞進腫瘤的底部。

    咔嚓!

    咔嚓一聲,血管鉗閉合。

    正常的血管,這種盲扎都是大神級的人才敢去冒險的,而這種變異的血管,根本就無跡可尋,可張凡竟然,竟然結扎了。

    咔嚓一聲。

    就如同槍決的槍聲一樣,打在了大家的心頭,到底打中了沒有,不光四助們,就連手術臺上的其它三位,還有站在邊上的吳老,站在門口的盧老,全都齊刷刷的把眼睛看向的監護儀。

    一秒,

    兩秒,

    五秒,

    原本就像快要爆炸的定時器一樣的監護儀,忽然紅燈滅了,然后安靜的綠燈開始輕輕的閃爍,就好像一個調皮的女孩子,眨著眼睛說:我就嚇唬嚇唬你,看你的心里有沒有我!

    “噓!”

    此時此刻,沒有多余的話,只有大家同時的大出氣聲,太嚇人了。

    “干什么呢,吸血啊!”但大家還沒緩過勁來,張凡不滿意的對老趙說了一句。

    “好!”老趙立刻反應過來了,然后輕輕地對張凡說了句:“牛!”

    其實張凡咔嚓一下后,才開始害怕,真正的害怕,畢竟是變異的血管,他害怕自己沒有預判準確。

    這種時刻,機會只有一次,你插不準,就別怪人家把腿盤起來,真的,張凡穿的尿不濕都感覺都快攔不住了。

    手術室中的助手們,這個時候心中就如翻起了滔天巨浪,太牛逼了,變異血管啊,人家一點面子都沒有嗎,你就這樣咔嚓一下就給了解了?

    “你叫啥名來著。”唐正浩一額頭的汗,但他還要幫著張凡耳聽四方呢。

    “楊宇琪,宇是宇宙的……”幫著張凡給與藥物治療的博士急死忙活的開始說名字,深怕這里面有重名,他都恨不得套身份證了。

    “把楊宇琪博士提升到二助一欄!”唐正浩點了點頭,打斷了激動的小子,然后對著巡回護士說了一句。

    “好!”

    楊宇琪激動的,口水都快咽不下去了,這特么想都不敢想,竟然從路人變成了主角,天啊,要不是在手術室,楊宇琪真的想抱著老唐吭兩口。

    一個醫生的出頭,太難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張凡一樣,運氣逆天。

    網絡終于又暢通了,“我去,掉血壓了,完了完了!”

    普通的肝膽醫生們看的驚叫不絕,太雞兒嚇人了。

    而大佬們慢慢的放下手里茶杯,“這小子有一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