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和李文昊的談話一直延續到深夜。
隨著談話的深入，長孫無忌越聽越心驚。
李文昊有一些觀點甚至在長孫無忌聽來是本末倒置，倒行逆施。
比如，李文昊提出要鼓勵通商，以及給予商人一定的行商便利，這在長孫無忌看起來就是不可能的。
封建社會的等級制度中，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后就永遠排在最后，這在古人的眼中是死規矩的。
還有就是，李文昊說要研究印刷術，讓天下人人有書讀。
這在長孫無忌看來，更和做夢沒區別。
為什么世家能屹立不倒？
難道僅僅是因為人多錢多？
錯了。
世家之所以能屹立千年，那是因為他們掌管著文化輸出。m.
你寒門中人，哪怕天賦再好，你沒有學習的渠道都是一場空，但是加入世家就不同了，入贅世家，立刻就能獲得最好的資源，在加上背后家族的推波助瀾，幾乎不用費什么事就能在官場上謀一個職位。
如此一代接一代，一個龐大的世家就出來了。
如果李文昊真能弄出來印刷術，對天下是好事，但是對他本人卻不見得了。
可以預見，當印刷整齊的書冊出現在世面上的時候，這些世家會發瘋一般的囤積，發瘋一般的攻擊李文昊，甚至做出一些大逆不道之事。
畢竟世家之人，眼中只有家族，沒有國。
在他們眼里，誰當皇帝都一樣，不管皇帝換成誰，都要依靠他們幫忙治國，也算是變相的掌控天下了。
這也是為什么幾年前孔穎達在面對李淵的時候那么有底氣的原因。
“對了，舅舅，跟我去和頡利和談的副使是誰？”
“呵呵！你說呢，別人能拉住你這頭驢？”
呃！
李文昊撓撓頭，本來他以為是房玄齡呢，沒想到竟然是他舅舅陪他，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長孫無忌和李文昊是一條心，要是換成魏征那個平頭哥，這不行，那不讓，啥啥不附和禮數的，恐怕走不到渭水邊，李文昊就能在他身上刺出一百個透明窟窿。
三天后，李文昊鮮衣怒馬，披著一身代表著尊貴身份的金甲出了長安城。
這次他僅僅帶了四千梟鬼軍。
隊伍走到渭水便橋的時候，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對面頡利的中軍大帳，更有突厥的斥候等在便橋邊，時刻回去匯報李文昊的位置。
“來，把咱們送給頡利的禮物展開。”
“是！”
兩名梟鬼軍的甲士豎起了一根旗桿，上面掛著一面金色大纛，正是當初在渭水邊李文昊繳獲的頡利大纛。
在大纛的頂端，還掛著一把戰刀和一頂金盔，不用說，都是頡利的東西。
今天他李文昊也不是空手來的，至少把頡利丟的東西帶回來了。
“報！大汗，李文昊已經過了渭水便橋，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說。”
頡利惡狠狠的說道。
現在別提他有多憋氣了。
本來二十萬大軍可以長驅直入長安城的，結果被自己的豬隊友擺了一道，要不然現在絕對能在長安城里喝酒呢，哪里還用受這等屈辱，還要和人談判，乞求別人放自己一條生路。
“他命人掛起了大汗的金狼大纛，在上面還掛著大汗的頭盔和戰刀。”
“什么？豎子欺人太甚。”
頡利下意識的就像抽出戰刀拼殺一番，但是伸手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都戰刀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哼！告訴崽子們，給我好好站著，別弱了風頭，給我立一道戟門，還有給我燒一鼎熱油，就擺在大帳的正前方，我到要看看，他大唐太子會不會躲避？”
頡利的用心不可謂不陰險，而且這個下馬威不可謂不用到了點子上。
戟門，李文昊想過，就必然要低人一頭，至于門口的大鼎則是故意讓李文昊繞開，不能直行進入大帳。
但是，李文昊誰呀？
虧了胯下的坐騎沒翅膀，不然你看他腳能不能沾一下地？
上個廁所恨不得都坐馬車去的主，你讓他繞路？
不好意思，燃燒的卡路里誰給報銷一下？
“呦呵，還整的挺有儀式感，不過，這大門怎么開偏了?”
李文昊抿嘴笑了一下，看到李文昊這個表情，長孫無忌就知道事情不好，剛要伸手去攔，李文昊已經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梟鬼軍，隨我入營！”
剎那間，剛剛還緩步前行的梟鬼軍突然提起了速度，跟在李文昊身后，看著眼前突厥大營的柵欄，李文昊長槍一掄，掄出個數丈的缺口。
“進營。”
李文昊大大咧咧的帶著眾人進入了頡利的大營，但是還沒走出幾步就被一員將領攔住了。
“豎子，你破我營寨，是何居心，難道你想在起戰端嗎？”
“我腳下所踩皆是我大唐土地，我身為大唐太子，這天下有何處去不得？”
“若是我不滿意，派兵拆了你這營寨又如何？不服，接著打就是了，我正好也想看看被餓死的人是什么樣的。”
李文昊的話字字誅心，句句殺人，直接就挑明了，老子知道你沒糧食，老子也知道你沒后援，有本事大家就干到底。
“你……”
“石碧鐸，退下，請客人進營。”
頡利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的，瞥了一眼李文昊“你最好老實些，不然窮我大軍之力，把你留在這里不是什么難事。”
“試試？我可沒想和你們何談，而且這個距離，我殺完你，在殺出你的軍營應該不是難事。”
李文昊端起了長槍擺出一副沖鋒姿態，頡利冷哼一聲，調轉馬頭走在前面，只不過，他額頭的冷汗和顫抖的雙腿已經出賣了他。
“大唐太子，請吧！”
行馬至中軍大帳門口，前路被一座大鼎擋住了，頡利嘴角一揚，伸手朝大帳中虛引一下。
“這玩意有些礙事啊！”
李文昊瞥了一眼頡利，頡利什么意圖他會看不出來？
“我幫你一把。”
李文昊策馬走到大鼎前面，長槍直接深入大鼎的底部，雙臂用力向上一挑，大鼎直接被挑飛，隨后橫槍一抽，直接將大鼎抽飛。
剎那間，遠處傳來無數哀嚎聲，畢竟大鼎中還裝著燒的滾燙的熱油，被李文昊打飛，必然一傷一大片。
“大唐太子，可以進營了吧！”
頡利強壓著怒火說道，他現在只恨自己嘴太欠，沒事裝什么？
消停的不好嗎，如今又讓李文昊裝了一波。
“等等，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這還要送你個禮物。”
“你看看你也是的，這么大年齡了，這么不小心，自己的大纛，還有頭盔，戰刀也能弄丟。”
說著，李文昊接過繳獲來的金狼大纛，單手握住手臂粗的旗桿，用力往地上那么一頓。
“請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