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樂喝著茶，想著離開治安部之后就回家，準備準備就按時睡覺，然后迎接明天的工作。
艾克和金隊推門走了進來，坐在了季樂的對面。
季樂觀察著這兩個人，他也是頭一次認真地打量這兩位很有緣分的治安官。
艾克是一位稍微年輕些的治安官，一身制服穿得整整齊齊，就連領口的扣子都一個不落的系上了。他很面善，眉眼都是舒展開的，帶著一種親和力，面對這位治安官，很容易就放松下來。
而金隊則和艾克完全相反，帶著一種工作許多年的老狗氣質。他時刻都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眼中帶著戾氣，讓人不由自主就開始緊張。
這倆人一正一反，正好互補，他們能組合在一起，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有的人天生就是你的搭檔。
氣氛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季樂忽然感覺他今晚可能沒那么容易回去了。
艾克看著半空，似乎在操作自己的虛擬面板，他看了半天后，說：“我們有幾個問題想深入了解一下。”
季樂點了點頭。
“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使損害別人，利用別人也在所不惜，只要這個目的是對世界有利的。這一條題目，你為什么選擇反對？”
季樂明白了，他們問的是剛才他做的測試題。
“我不認為不擇手段這樣是對的，即使這個目的對世界有利，我也沒有資格去損害別人和利用別人。”季樂回答。
“為什么沒有資格？這明明是對世界有利的？”金問。
“我不能擅自決定別人的命運，可以想辦法達成目的，但不能以犧牲其他人為前提。”
“如果犧牲別人可以讓你更快的達到目的呢？”艾克循循善誘。
“我寧可繞點彎路，尋找更合適的辦法。”
“好的，下一題。當別人在巨大壓力下惶惶不安時，我還能鎮定自若，絲毫不被影響……這個你為什么選擇不是？”艾克疑惑地問。“我記得之前在事故現場見到你時，你的各方面數值都正常，甚至比很多精英都鎮定。”
季樂歪了歪頭，也有些疑惑：“遇到了巨大的壓力，我的情緒值也是會波動的，只是我擅長調節而已，難道你們不是嗎？”
他感到一絲不對勁，難道之前他對“鎮定自若”的理解都錯了？
“等等，你是說你其實并不是鎮定自若，而是因為你調節的比較快？”艾克抓住了重點。“一般來說，社會所推崇的那類人才，在面對巨大的壓力時都是直接不被影響的，但是你的意思是你會被影響，只是可以通過自我調節來快速恢復？”
“是的……有什么不對嗎？”
季樂的心沉到了谷底，治安部的測試確實有兩把刷子，讓他暴露了一些問題。
因為沒有安裝腦內終端，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些精英的狀態，他只知道社會所推崇的那類人，在面對外界壓力時，情緒值是穩定的。
但普通人沒有精英那么厲害，所以情緒值是會波動的，精神越脆弱，情緒值波動的就越大。
這是季樂之前所理解的，但他突然發覺真正的情況可能和他所理解的不太一樣。
“一般來說，普通人的自我調節能力并沒有那么強，而精英天生就不會被影響，所以也不需要自我調節能力。像你這樣的普通人，在面對壓力時卻能快速調節到正常，是非常罕見的。”金隊意味深長地看著季樂。
“好了，我還有問題。”艾克看著自己的虛擬面板。“我之所以能欺詐某人，是因為他們容易被欺詐，這是他們自己的問題……這道題，你為什么選擇否？如果一個人能被欺騙，那就說明這個人的判斷力不足，很容易被欺騙，你為什么持反對意見？”
季樂當時做題的時候，覺得這些題都很普通，但現在看來這些題目比他想象的更厲害。
“我可以拒絕回答嗎？”
“不能。”
“因為如果我欺騙了一個人，那不是因為他容易被騙，而是我厲害。”
季樂希望這樣回答，能夠顯得自己“冷酷”一點。
實際上，季樂覺得欺騙是不對的，并且如果他騙成功了，那也是和他自己有關系，與受騙者無關。
人家那么信任你，你欺騙了對方本身就不對，如果還覺得是對方好騙好欺負，那簡直太缺德了。
畢竟，一個人的信任是很珍貴的東西。
之前，季樂覺得這些是理所當然的，但現在他不認為說出去對他有什么好處。
而且，他也明白情緒值穩定并不能說明什么，如果治安部想測試你，有都是辦法。
艾克和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片刻后，艾克長舒了一口氣：“測試結果說你有點不正常，還有點反社會人格，沒有冤枉你。”
季樂已經料到了。
“你的情緒值無論何時都很穩定，精神狀態似乎永遠都能調整過來，不會崩潰。”艾克敘述道。“但是你實際上會因為壓力過大而產生焦慮等負面情緒，也會受到其他人的影響而放棄一些你的目標，甚至這個目標是對世界有利的。”
“你似乎有很多隱藏的情緒，你有時也會沖動，義無反顧地去做一件事。你判斷一件事該不該做，并不是完全根據目的和邏輯來考慮的，你會思考人性這種不確定的東西。”
“我說的這些你所擁有的特質，就是反社會人格的特質。”
“你們的測試很厲害，我無話可說。”季樂說。“我也沒有可辯解的。你們要把我怎么樣？直接處決？”
“沒有那么嚴重。”艾克說。“你的測試結果雖然不理想，但是考慮到你大腦的病，你會這么思考也不怪你，因為你沒有安裝腦內終端，烏托邦系統也沒有對你時時刻刻的疏導。”
“我們判斷，你這些反社會人格是由于沒有安裝烏托邦系統而導致的一些正常現象。”
“所以我們會把你送進治安部的人格調整部去治療一陣子。我們當然也不會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是每一次治療你必須要來。一周來四次，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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