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后傳來的馬蹄聲，徐鳳年嘴角微微揚起。
果然。
不出他所料，看似硬氣的陶潛稚其實心里比他面上要急得多。
一邊是他最喜愛的女兒，一邊是上面的壓力，徐鳳年可不信這陶潛稚真能硬氣到最后。
畢竟陶潛稚說是北莽人，但實則受到離陽文化的熏陶更多。
在他心里可不似那位北莽本土出身的婦人一般認為兒子比女貴。
相對來說，陶潛稚反而更喜歡女兒這件小棉襖一些。
剛剛那些強硬的表現純粹是陶潛稚想要占據主動權罷了。
但就像徐鳳年說的一般，陶潛稚并沒有很好地認清局勢。
擁有了陶滿武在手中的徐鳳年才是那個占據了絕對主動的男人。
是走是留，陶潛稚說了不算，徐鳳年說了算！
看著微微喘氣攔在了大雪龍騎歸途上的陶潛稚，徐鳳年面色淡然，故作不知地開口道：
“陶將軍這是何意？”
陶潛稚沉默一會兒后，艱難地開口道：
“殿……殿下，如何才能將我女兒還給我？”
徐鳳年挑了挑眉道：
“哦？陶將軍還知道自己有個女兒啊？
本世子還以為陶將軍根本不在意她呢。”
挺著脖子的陶潛稚再度沉默一會兒后，終于還是低下了那一直倔強的脖頸有些僵硬的回道：
“殿下，剛才……是我不對，還請……”
“什么？你說什么？
抱歉，這里風沙聲太大，我聽不清。”
陶潛稚深吸了一口氣后再度沉聲道：
“殿下，請入留下城內一敘。”
徐鳳年呵呵一笑道：
“本世子怎么記得先前有人要我滾回北涼來著。
還說本世子只是個屁？”
臉上青筋暴起的陶潛稚再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硬壓下心頭升起的怒火后睜眼答道：
“剛剛是在下說錯了，在下才是個屁。
還望殿下大人有大量，海涵一二。”
聽到這里，徐鳳年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平靜道：
“如果說道歉有用的話，那么還要律法做什么？
陶將軍道歉的誠意本世子可是一點兒也沒看到啊。”
陶潛稚心中一沉，明白了這位北涼世子殿下的意思。
他也不廢話，直接手起刀落便是一條臂膀飛起。
臉色霎時雪白的陶潛稚忍著劇痛用右手封死了穴道，暫時止住了狂飆的鮮血，然后才撿起了那條掉落的臂膀，抖索著嘴唇道：
“殿下，如此夠了嗎？”
徐鳳年瞥了一眼陶潛稚還完好的右手，開口道：
“你虐殺我北涼甲士的時候用的是左手嗎？”
陶潛稚面色一沉：
“你別太過分了。”
徐鳳年嗤笑一聲：
“過分？這話要不你去跟那些身在黃泉的北涼甲士去說？
一個留下城城牧和一個北涼世子，你覺得慕容女帝會選誰？”
聽出徐鳳年言外之意的陶潛稚心中頓時悚然。
這個答案不用想陶潛稚便明白慕容女帝會作何選擇。
他陶潛稚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青年將領，但也僅限于不錯罷了。
他能有如今地位，更多的是靠著他另一位生死兄弟董卓的提攜！
但拿他和北涼世子比？
他的分量還遠遠不夠！
意識到這一點的陶潛稚眼神一狠，將手中刀往上一拋，接著伸出右手接住了下落的刀刃。
唰！
四根指頭齊齊落地。
留下城城牧，北莽正五品的沖攝將軍如今僅剩一根右手大拇指！
換句話說陶潛稚將連刀都提不起來了！
連刀都提不起來的人怎么配當尚武的北莽將軍？
根本不配！
現在的陶潛稚等于是用自己的前途給了面前徐鳳年一個交代！
再無仕途可言的陶潛稚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睛望著徐鳳年道：
“殿下，如此可滿意了？”
徐鳳年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姜泥騎乘著另一匹甲等戰馬緩緩行來，而她懷中所抱著的正是那陶潛稚的女兒陶滿武。
陶滿武見到父親那鮮血淋漓的模樣，頓時驚呼一聲，小眼里噙滿了淚水，直欲飛奔過去。
總算是見到自己女兒安然無恙的陶潛稚眼中閃過了釋然之色。
還好。
陶滿武沒事。
這樣的話，他至少在三十年后，膝下還有女兒承歡。
看著翻身下馬飛奔過來的陶滿武，陶潛稚剛想將女兒抱在懷中，但想到自己一身血衣又板起一張臉厲聲道：
“丫頭，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爹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哭嗎？”
此時見到陶潛稚身上那觸目驚心傷痕的陶滿武哪還管自己的爹再說什么。
即便她捂住了嘴不發出哭聲，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不顧陶潛稚的阻攔，執意牽起了陶潛稚那沒了四根手指的手掌，然后剛想轉身去怒瞪那徐鳳年時卻被陶潛稚強硬地掰了回來。
陶潛稚單手將自家丫頭抱上馬，然后附在陶滿武耳邊輕聲道：
“丫頭，爹會有如今下場，爹心中早已有數了。
殺人者，人恒殺之。
爹如今還能茍得一條性命就已經很知足了。
你不要學爹，你要遠離這里，去做一個快樂自由的人。
丫頭，你要答應爹，永遠不能去找那姓徐的報仇，不然爹就算死了也難以瞑目。”
早已滿臉淚水的陶滿武瘋狂點頭，然后顫抖著說道：
“爹，不許瞎說，你不會死，也不能死。
滿武已經沒有了娘，不能再沒有了爹。”
聽著陶滿武德言語，因失血過多而感覺困倦的陶潛稚只是無力地笑了笑，用越來越輕微地聲音說道：
“放心，爹不會死。
等進了城，記得去找你董叔叔，他會安排好一切的。”
……
看著那一騎二人的遠去，徐鳳年瞇了瞇眼。
此事的是非對錯，在不同的立場面前，誰又能說的清呢。
作為北涼的世子，徐鳳年自然是不能放過那每日都需虐殺北涼甲士才可安睡的陶潛稚！
而且以勢壓人對徐鳳年的北莽之行極其重要，就比如不久前陶潛稚的低頭給他就帶來了新驚喜。
……
【叮！】
【以勢壓人成功！】
【陶潛稚當前服軟度為10%！】
【獲得三十六計——聲東擊西（一次）！】
【三十六計——聲東擊西：三十六計中的第六計，可讓敵人堅定地相信一個錯誤目標。】
聲東擊西？
這倒是給他不久的將來去劫持那和親隊伍創造了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據啊。
或許還能借此禍水東引造成離陽和北莽的民間矛盾。
到時兩者就算是不開戰也不行了。
“走，去留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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