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禮物?”
寧靜的鎮妖塔頂端,時間被凍結,只剩下兩人深邃的眼眸相望彼此,幽黑空間好似彌漫著憂傷氣氛。
凡云墨思索片刻,總覺得怪異,感覺此刻的劇情有些熟悉,面色一變,趕忙詢問道:“娘,你不會要獻祭自己,然后成全我什么吧?”
“那我寧愿不要!”
要是按以往的老套路出牌,這時應該會莫名其妙的刀自己一下。
結果凡娘聽到此話,沒好氣道:“怎么,你就這么希望娘早點走?還是說嫌為娘礙著你們什么?”
這話一出,頓時讓他松了一口氣。
“沒沒沒,怎么會。”凡云墨連忙解釋:“我就是怕你會無緣無故的離開,所以才會問上一嘴。”
聞言,凡娘的神情柔和下來。
“不會,娘不會走的,除非.........”她的眸底劃過一絲暗芒,但是又一瞬即逝,食指豎立在凡云墨眼前,嚴肅的說道:“墨兒你趕為娘走,否則娘不會離開,一輩子守著你。”
“我趕娘你走做什么?”
“那可說不準。”凡娘雙手交叉,輕笑道:“比如說你要和兒媳婦做壞事,那不得趕為娘走?或者你是想要為娘親自指揮你們做壞事?不過先說好,娘對那些壞事可沒什么經驗,除了在畫本上看過外.......也就以前在某處小草叢里目睹過。”
“這.........”
總覺得偏離原本的話題。
凡云墨看了一眼身側被定格的顏雪黎,仿佛一尊精致的陶瓷玩偶,突然一道邪惡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浮現,不過很快又打消了,可仍舊留下一道陰暗的痕跡。
時間暫停啊!真不錯.........凡云墨心里長嘆,露出一抹癡癡的笑意。
凡娘不說話,洞悉真諦。
凡云墨被看得直發毛,覺得自己心里的那點小心思已被輕易看穿,頓時面色尷尬的輕咳一聲:“那什么,娘,你要送我的第二份禮物是什么?”
“墨兒,你該不會還沒熄滅欲火吧?”凡娘感嘆道:“境界高,長身體,墨兒確實長大了,但也不能老這樣,不利于成長。”
凡云墨低下頭,掩飾住尷尬的表情:“咳,我知道了。”
“那就好。”
...........
說著,凡娘伸出縹緲的玉手貼到水晶表層,瞬間,水晶出現蛛絲般的碎裂,化作一堆塵埃,飄落而下,點點星光散去,露出水晶里完美的酮體。
絕代佳人,美艷無比。
碎片星光熠熠,流光生輝四溢。
“娘?”
看著凡娘逐漸削淡的虛影,愈發讓他擔憂。
很快,悠遠的聲音在他的神識里回蕩。
“墨兒,不必擔心,娘很快就會回來。”
凡娘在原地煙消云散,仿佛不曾出現過一樣,僅作為一縷春風拂面吹來。
同時,從冰封水晶里暴露無遺的嬌艷酮體女子,緩慢睜開一雙碧藍眼睛,眼波瀲滟,帶著茫然,隨即又恢復清明,她的視線定格在眼前的那名容貌俊美,白衣驚鴻的少年。
“墨兒,都說為娘會回來的,不必擔心。”
“誒!?”
凡云墨抬眼,正巧撞入凡娘的眼眸中,四目相對,當場愣在原地,看著蘇醒后的她,驚道:“娘,你怎么詐尸了!?”
“不算詐尸,只能短暫擁有肉體罷了。”
半空中,魅惑無雙,一頭青絲隨風飛舞,宛如天仙降世,圣潔又帶著嫵媚,踩著虛空零碎的水晶碎片,款款落幕。
她臉頰掛著淺笑,那是一張驚心動魄的面容。
白綢緞般的紗霧在虛空縹緲,好似羽翼紛紛。
滴答滴答——
赫然,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角劃落,劃過絕美臉頰,滴落在胸膛之上,暈染開一朵皎潔白蓮,綻放開來,蓮花怒放。
凡娘抬起手抹過臉頰,發現是自己溫熱的淚水。
原本沉靜的心臟,此刻跳得飛快,撲通撲通,猶如雷霆萬鈞之勢,遲來的情感好似洪水般將她淹沒。
她每靠近凡云墨一步,眼淚就不自覺的流落,然而臉上莞爾的笑容始終如一,不曾褪去,仿佛是在緬懷逝去的過去,或者在追憶著過往。
總之,凡娘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留在他身邊,陪伴他,直至下一個再見。
她緊閉雙目深吸一氣,哪怕空氣已經凝滯窒息,但久違的氣味還是讓她感到激動,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有真正的活著。
來到凡云墨眼前,積壓已久的情緒猶如山洪爆發,噴薄欲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緊緊摟在懷里,仿佛珍寶,細心呵護。
冰涼緊貼,象牙白的嬌軀僅有松散黑發掩身。
凡云墨的身子一僵,不知道該怎么辦,一股幽幽香味沁入他的鼻尖,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忘卻了周圍,忘卻了所有。
“娘,你輕一點。”
凡云墨被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有點喘息困難,可是他不忍心推開。
直至凡娘的淚水打濕了自己單薄的錦袍。
凡云墨神情一怔,當即反應過來,輕拍著凡娘嬌脂如玉的背。
“娘,你怎么還哭了。”
他擦拭著凡娘眼角的淚痕,溫潤的嗓音透著濃濃的擔憂,語調中帶著絲絲責備,情緒猶如潮水般翻滾,沖擊著他的腦海,一時間,竟不知該用何言語來安慰她。
此刻的凡云墨,或多或少明白了為何凡娘要凍住時間,恐怕就是覺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將他攬入懷里享受短暫的幸福,會讓顏雪黎怒不可遏。
看來娘的防范意識很高啊..........他在心里感嘆,畢竟顏雪黎吃醋的模樣,凡娘也是有目共睹。
這時凡娘說道:“娘這是高興。”
凡云墨輕笑著,心里并沒有太多的感傷,但是心中某個地方卻是微疼著,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濃于水的親情吧。
凡娘聲調輕微,伴著哭泣徑自說道:“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有點難過,為娘好想再多抱抱你,對不起.........”
“沒事娘,你又沒做錯什么事。”
“可為娘在一千年前弄丟了你。”
凡娘的語氣里滿含愧疚,聲音顫抖著,像是不愿意去提及那段往事,她害怕那段記憶是一場永恒的噩夢。
“沒事娘,你別擔心,既然我們已經遇見,那就說明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雖然凡云墨很想知道一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安撫凡娘此刻低落的情緒。
然而,凡娘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實體的身形越來越虛無,越來越淡,漸漸消亡,直至最終徹底化為虛無星光,飄蕩在空氣之中。
空曠的鎮妖塔再度恢復平寂。
凡云墨看著逐漸消失的凡娘,心里一抽,這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心底深處的悲涼是什么了,原來是對母愛的敬畏。
這么多年過去,他從白婉寧身上已經感受到很多種感情,也不需要什么母愛,自己有師傅、有姐姐、有師姐.........還有愛自己與自己愛的人,早就不缺這種東西。
甚至凡娘的出現,讓他感覺有點奇怪,雖然很親切,但總是有著不屬于娘親的感覺,反而給他的感覺更像是.......后娘。
..........
星光碎點。
凡娘消失的那一刻,化作一絲一縷的星輝沒入到自己的體內,凡云墨只覺得身體很燙,像火爐一般滾燙。
她所化為一股星光涌進體內,順著經脈,匯聚丹田,游走全身各處,洗滌著他的靈根,讓靈根變得更加純凈,增強了他的體魄。
來自血脈相連的悸動,令他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著。
不止于此。
識海之中,凡云墨還見到自己的根骨散發著淡淡暈輝,而金色天泉猶如一片遼闊無垠的汪洋大海,里面的水清澈透明,宛若清澈見底的湖泊,其上波光粼粼,一朵朵水花蕩漾開來。
天泉原本風平浪靜,此時卻翻騰起波濤洶涌的浪花!
“所以娘送我的第二份禮物,便是自己?”
凡云墨詫異的說道。
要知道凡娘在鎮妖塔冰封百年,換來的不過是填充識海內的靈氣,無時無刻都將變得無比充沛的作用?使自身天泉難以平復。
不過正因為如此,凡云墨才能有資格觸碰到下一境界的彼方,若是尋常的修士接受凡娘的灌輸,恐怕早已灰飛煙滅。
外界。
恢復成虛影的凡娘看著眼前翩翩少年,面容旁還有殘留下的淚漬,她試著去擦拭,可結果還是令她大失所望,想要觸摸的手直接穿透而過。
“娘,云墨這是怎么了?”
時間解凍重新流逝,上一秒她見到凡云墨再自己身側,結果下一秒顏雪黎就見到他已經在地上靜心打坐,甚至氣息正愈發強勁。
顏雪黎驚喜的看著這一幕。
而凡娘情緒卻是沒有任何波瀾,收回穿透的手,低垂著頭,淡淡笑道:“嗯,沒什么,不過是修為境界有所松動,正在努力修煉罷了。”
“不對!”
顏雪黎動了動鼻尖,從凡云墨身上嗅到一抹淡淡清香,同時轉過頭看著原本應該存在的水晶地方,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云墨身上有陌生女人的氣息,是誰!?”
“難不成是水晶里的那名女人!?”
顏雪黎冷漠的神態中帶著一絲緊張,紅芒眼睛瞬間變得無比犀利,臉上滿含陰冷煞氣,周圍寒霜密布,溫度急劇降低。
她提起劍,像是要砍掉凡云墨一樣,可眼神卻異常清澈。
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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