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葉亭暮而言,兩年光景如彈指一揮間。
悄然流逝,登天之日臨近。
葉亭暮也來到了吳閻王的居所,臨走之前他想在看看他。
吳閻王對著葉亭暮深深一拜。
“老臣,見過王上。”
“起來吧,這里沒有外人,無需多禮。”葉亭暮語氣溫和,帶著淺笑,越過吳閻王入了他的屋中。
偌大的宅院空空如也,四下寂靜無聲,堂堂的吳閻王,天下第一權臣,圣人之境,他的府邸里卻看不到一個侍女,家丁。
空蕩的房間里,也只有一張簡易且陳舊的床,一張書桌,和一個凳子。
而在角落里,則是擺放著一個木墩,若是葉亭暮沒有記錯,這木墩自己好像很久之前見過,便是那二人相識之時,自己坐過的那個。
吳閻王拍了拍唯一的凳子,恭敬的說道:“王上,你請坐。”
葉亭暮并未理會,而是徑直來到了那木墩旁,伸手摸了摸。
“這木墩你還留著呢?”
“回王上,這是王上曾坐過的木墩,老臣就是留個念想。”
“那我還是坐這個吧。”他說話間便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視線再次掃過這簡陋的屋子。
感慨道:“老吳啊,都過去了一千年了,你還是沒變,依舊是這么節儉。”
吳閻王聞言,那飽經風霜,且布滿了深深的皺紋的臉上掛著認真,一雙眼睛凝重肅穆,緩緩開口。
“回往上,當今天下,尚且還有饑不果腹者,臣不敢享富貴。”
葉亭暮聞言,自知像他這樣的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簡陋的生活,自己無法去改變他。
便就隨他去吧,至少能在得到權勢后千年,他還能保持本心,便是最大的難得。
“行了,別再拘著了,坐吧,今日我來就是來看看你,過得如何。”
“有勞王上掛念,臣一切安好。”他對著葉亭暮一拜,而后坐到了椅子上,將六旬的殘軀挺得筆直。
葉亭暮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聽小黑說,你不愿登天,可有此事?”
吳閻王聞言,眉宇微擰,神色陰晴變化,而后起身來到了葉亭暮的身前,挽起袖袍,便跪了下去。
他仰頭,目光直視葉亭暮,悠悠開口。
“王上不日登天,按理來說,臣本該隨王而去,以此殘軀為王鋪平荊棘路上的溝壑。”
“然臣之愿,愿天下大同,人人可食肉,可溫飽,所以懇求王上莫怪,準老臣在這下界,繼續走完這條還沒有走完的路。”
葉亭暮也同樣看著他,并沒有言語,他尊重吳閻王的選擇,事實上,朝蕭也同樣不愿登天,當然他們不是怕死,只是怕都走了這天下會亂。
亦或者他們舍不得這個地方,當然更多的是他們心中的理想尚未實現。
三名一等功績者,此次全部拒絕登天,選擇留在人間,繼續福澤萬民、
這對于葉亭暮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把下界交給幾人,他也能放心。
他也相信,下界有此三人的影響和統領,未來也會越來越好的。
此次上天,并非去享福,未來,他們注定了要和自己去披荊斬棘,去迎接風浪。
那可是會死人的。
他起身掠過吳閻王,走到了桌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了缺了幾個小口的碗,一飲而盡。
依舊是粗茶,同樣很澀。
“這茶還是那個味道,不錯.....”他又倒了一碗,再次一飲而盡。
隨后又問道:“若是壽元將近之時,你可會登天?”
吳閻王沒有回答,而是陷入思索,這一刻,葉亭暮已經明白了些什么。
“明白了!”他并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留下了一個儲物袋,道:‘天下之事,必無絕對,就算是烈日當空,也會有光照不到的地方,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下界之事,無暇他顧,你盡力而為便可。’
“這里面是天上的延壽丹,圣人食之一顆,可增壽百年,你且收著。”
說完他放下了手中發黃的碗,朝著門外而去。
吳閻王依舊跪在地上,只是他卻挪動了身軀,看著葉亭暮的背影,又一次深深一拜。
“王上,恕臣不能相伴,臣愿王上終得所愿。”
葉亭暮頭也不回,只是擺手。
“承你吉言...”
二人心里清楚,這一別,今生今世,二人恐怕是再無相見之日。
這一別便是訣別,吳閻王自始至終就從未想過上天,他若是死了,他也要葬在這地界,用其靈魂去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太平。
所以他注定不會成仙,注定成冢中枯骨,埋在這東海萬千大地的一個角落上。
而葉亭暮這一去,連他都不知道終點在哪里,是否可勝,所以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在回來了。
若非要回來也只有勝利的那一天,而這個過程注定很漫長,那時候的東海怕是在無故人了。
離開吳閻王居所的葉亭暮順便去看了一眼朝蕭。
某座山巔上,微風徐徐,萬木伏傾,一座墓碑前,兩個男子并排而列。
朝蕭的雙色眸子,看著眼前的石碑滿是悲涼。
‘她活著的時候,總是念叨你,老說要是沒有你,她可能已經死在了藥王谷了,聽小洛說,死之前也在念叨你……’
葉亭暮嘴角帶著一抹苦澀,笑道:“怎么,你這是吃我醋了?”
朝蕭也不由輕笑,而后畫風一轉,說道:“這一次我就不隨你去了,我身負九州國運,不能離開人間,你是知道的。”
葉亭暮聳了聳肩。挑眉說道:“完全理解。”
“就讓洛洛跟你去吧,還有太平,風弟的意思,也是讓他長大了追隨你,這兩小家伙我就交給了你。”
葉亭暮重重點頭,答應了下來。
“放心,你們的孩子我會照看好的,不過這人間之事,就交給你們了。”
“人間有我,你大可安心”
他看完朝蕭,又順帶祭拜了白洛一番,同樣留下一些增壽丹,他便離開了此山。
朝蕭不上天,本來就是意料之中,從他以九州氣運入圣的那一刻起,他便斬斷了自己所有退路。
縱使此生永生,他亦不可能登天,若非要登天,那么便將帶走整個九州的氣運。
到時候,國將不國,他心懷天下,斷然做不到那般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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