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亭暮也不由抬眼望去。
星河璀璨,不如人世繁華的煙火氣來的讓人舒心。
他的余光看向朝蕭,朝蕭的眼中那抹深邃,落入其眼,葉亭暮不由恍惚。
在他的潛意識中,他不該有這樣的眼神。
他也不明白朝蕭為何會帶他來此。
更不明白,眼前的朝蕭眼中為何會有這樣的光。
這光他看到過。
在吳閻王的眼中看到過。
只是朝蕭比吳閻王的要淡上一些。
忽而朝蕭抬手,指著大河之畔,南城的一處道:“那里就是葉家村吧?”
葉亭暮收回余光,點了點頭。
“對。”
“短短數月,已然燈火通明,讓人驚嘆啊!”
葉亭暮悻悻的吸了吸鼻子。
并沒有回答。
而是同樣看著葉家村的方向,心中想到,此刻那些孩子們應該也在看那天上的月吧。
深秋的晚風有些寒,朝蕭緊了緊衣袖。
目光收了回來,看向眼前的葉亭暮。
長廊小亭,二人對坐。
月明星稀,人間璀璨。
“你很不錯,九州遇你,乃九州之幸!”
葉亭暮同樣收回目光,視線不躲不閃,看向朝蕭:“殿下今晚這是特意來夸我呢?我有幾斤幾兩,心里還是清楚的。”
朝蕭聞言嘴角微揚,卻帶著一抹酸楚。
他想說些什么,卻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從何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索性話到嘴邊,便成了一抹笑,帶著無奈與彷徨的笑。
葉亭暮輕輕敲著石桌。
眉宇擰了擰。
“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朝蕭嘆息一聲,語氣帶著幾分低沉。
“哪有什么話要說,只是無聊,想找個人聊聊罷了。”
“堂堂皇子,九州千年一天驕,天道院首徒,聽潮閣少閣主,也會無聊?”
"縱使身側千萬人,亦無人懂,更無一人可交心,豈能不無聊啊!"
他起身踱步至亭閣之畔。
“浮世萬千,吾求有三,一為日,二為月,三為盛世太平,可是我身側之人,喜權,貪利,哪怕圣人亦如是,始終是說不上話的。”
葉亭暮沉眸,此刻對于朝蕭,他莫名生出了一抹敬意。
哪怕是對手,可是就是這般不經意間滋生出來的。
哪怕兩人是對手,但是不可否認,眼前的朝蕭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壞。
哪怕是敵人,卻也是令人尊敬的敵人。
這時朝蕭繼續道:“我很欣賞你,這是實話,我覺得若是非讓我朝蕭子在這方世道選一個人交朋友,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
葉亭暮冷笑一聲。
“殿下莫要說笑了,你我之間注定做不了朋友。”他敲打桌面的食指停下,而后仰頭看向朝蕭的背影。
“殿下方才說,你的手下喜權,貪利,其實殿下何嘗不是呢?”
朝蕭自然知道葉亭暮所指。
九州皇權,自古末子承之,自己出來搶,在世人眼中可不就是貪利嗎?
他搖了搖頭,嘴角的酸楚更甚。
“葉兄有所不知啊,身在皇族,有些事并不是我想去坐的,而是被人逼著不得不去做。”
葉亭暮沒有反駁。
朝蕭回身看著他,繼續道:‘葉兄又何嘗不是,被一步步逼到了現在呢。’
葉亭暮輕笑一聲。
嘴角也隨之掛上了與朝蕭同款的酸楚。
是啊,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一步步走到如今,又豈是他的本意。
若是可以選,他定然是會笱在深山,等他個10年八年的,到時候哪里還有那么多事。
可是自己沒得選。
就如風禾,牽扯進來之后,便就由不得他了。
這皇位你爭,有人要殺你,不爭還是要殺你。
對于對手來說,他們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想不想爭,他們只在乎你死不死。
眼前的朝蕭也是。
沒人在乎他想不想當皇帝。
他們只在乎,他怎么樣才能聽話。
“看來殿下和我都是苦命人啊,殿下今日與我說這些,不會是想勸降我,讓我帶著風禾離開吧。”
朝蕭聞言哈哈一笑。
“葉兄說笑了,你覺得我有那么天真無知嗎?”
“那可不好說。”他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此刻二人不知不覺間,距離也拉近了幾分。
“像葉兄這樣的大才,自然是不能埋沒的,自當留在這逐鹿,且要居高位,非相國不可配,如此才能大展拳腳,福澤九州之民,才是大善。”
聞言葉亭暮無語,我當這相國,你放心嗎?
在著說了,你愿意放棄皇位嗎?
他直言不諱道,語氣帶著調侃,同樣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殿下若是真這么想,那索性不如不爭這皇位,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朋友,豈不美哉!”
朝蕭聞言。
眼中閃過一抹悸動。
而后揚天長笑。
并未作答。
過了片刻才問道:“不知葉兄,此生有何愿?”
葉亭暮摸了下巴。
沉思片刻。
“浮世萬千,吾獨有一求一愿,便是家人平安。”
“若是風禾得了這天下,葉先生當如何?”
面對第二問,葉亭暮深吸一口氣。
“替風禾開萬世太平。”
朝蕭同樣深吸一口氣。
而后在葉亭暮詫異的目光中,一步步朝他走來。
只到近前三寸之地方止。
此時的二人距離很近,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之聲。
更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朝蕭的眼中滿是決絕,那看著虛弱的臉上帶著肅穆。
他拍了拍葉亭暮的肩膀。
鄭重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葉亭暮此刻是發蒙的狀態,完全莫不找頭腦。
只是下意識的回復道:“自然!”
朝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松開了葉亭暮的肩膀。
兩袖如清風般一蕩,驀然離去。
葉亭暮持續懵逼,這就沒了。
叫自己過來,到底是要表達什么?
告訴自己好好干!
不能夠吧。
他看著朝蕭的背影,很想叫住他,卻又不知道如何說。
也就在這時,那昏暗的夜幕里。
朝蕭的聲音響了起來。
“回去告訴我那四弟,這個皇位我不爭了,哈哈哈......希望葉兄說到做到,讓你口中的盛世如我所愿。”
話音入耳,葉亭暮只感覺心神一震。
他下意識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襲來。
他高喊:“你在說一遍。”
但是卻是在也沒有得到回應。
朝蕭走后,葉亭暮始終未動。
就這般愣著,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方才回過神來。
一甩衣袖,切了一聲。
在他看來,這朝蕭就是逗他的,難道是相讓自己放松警惕。
搶了這么多年的皇位,你連你三弟都殺了。
今日你說你不爭了,鬼信。
其實就算是真的,葉亭暮也不會信。
就如對方一般,在這場皇權的爭奪中。
對于葉亭暮,最好的答案是朝蕭之死。
對于朝蕭也是一樣,他要的答案是風禾之死。
他沒在停留,也朝天子峰下而去。
口中卻是不時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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