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萬籟俱寂。
看此時的林素然卻無暇再去欣賞周圍的雪景。
上次因為不得已穿了李睿淵衣服的事情，讓她和蕭凌夜之間鬧了很大的不愉快，雖然她并不認為自己有錯，雖然她現在已經可以不在意這些了。
可是景天不是現代，男女之間還是要保持著一個距離比較好，尤其是這樣的深夜。
“是疏影又出了什么事情嗎？”
見李睿淵不語，她便又問道。
這段時間林素然的心里亂，也就沒有精力就顧忌疏影那邊，可是她心中卻始終沒有放下這件事情，但疏影有李睿淵照顧，脫離了危險應該是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可如今李睿淵突然出現，免不了讓她想的更多。
李睿淵只是搖頭，“疏影她很好，只是身體尚未完全恢復，仍然需要休息，她醒來之后倒是一直惦記著要來看你。”
“她好就行，你囑咐她身體大好之前不用來看我，等得了空我會去看她的。”林素然松了一口氣。
可現在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那就是李睿淵為何會這么巧在這樣的夜晚出現在這里？
難道他只是恰好路過？
就在林素然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化解這份尷尬的時候，李睿淵卻再次開口。
“今日在下來，是專門來看你的。”
專門來看她。
氣氛很微妙，林素然只能淡笑一聲，“看我做什么？”
李睿淵的眸光在這樣的雪夜顯得格外的灼熱，他抬起腳一步一步的朝著林素然靠近，直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進，可是卻沒有那么近的時候他才停下。
“因為擔心你。”
這京城中的事情沒有什么能夠逃過蕭凌夜的眼睛，但是同樣的，也沒有什么事情可以逃過李睿淵。
他背井離鄉潛伏在這景天當中，為的是江山大業，可誰知半路上殺出一個女人闖入了他的心中，讓他從那以后又多了一分牽掛。
更何況林素然離開八王府，住在少將軍府的事情幾乎滿京城都知道。
“我很好，你無須擔心。”林素然說著，又是下意識的后退兩步。
可這樣的回答，李睿淵又如何能相信。
“你不好。”李睿淵直言道。
仿佛被戳中心事，林素然的確是不好，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逞強的掩飾道，“李睿淵你說笑了，我真的很好。”
可即便她說再多也是無用的。
很多事情李睿淵都是知道的，他又怎么會相信林素然很好呢？
“素然姑娘，有一句話在下作為朋友還是要說的，湘王很好，可是他注定心中所有的是江山和天下，而不是兒女情長。”李睿淵再次說道。
“你在他的身邊，注定是會受傷的。”
蕭凌夜并不是太子，想要登上帝位，他要付出的是比一般皇子不知道多多少倍的代價，感情這種事情到了關鍵時候，只能是犧牲品。
就算他愿意江山為聘，可是真的要做選擇的話，江山和美人，蕭凌夜只可能選擇江山。
“我很清楚。”林素然淡淡的說道，“可以后我就不會受傷了。”
“你要走？”
林素然雖為說出她的想法，可是李睿淵卻已經猜了出來，按照這個女人的性格，真若是想要跟蕭凌夜劃清界限，自然是會離開的。
“這跟你應該也沒有什么關系吧？”林素然的聲音忽然也變得冷了起來。
一句話，拉開了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林素然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跟蕭凌夜和離，可是并不代表她會和比的男人拉近距離，她是否要走是她自己的選擇，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李睿淵的眸光也變得清冷起來，不由得苦笑一聲，“素然姑娘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要跟在下保持這樣的距離了，還是在你眼中，在下從來都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林素然詫異的看著他，沒想到自己本能的一句話會傷到李睿淵。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林素然連忙解釋，“你不要多想。”
說著，她竟然第一次往前走了兩步，而就是這兩步卻給了李睿淵莫大的驚喜和勇氣。
原來有一天，你也會主動的走向我。
就這么一瞬間，李睿淵忽然不想壓制自己的感情了，雖然時機尚未成熟，可是與失去這個女人比，他寧肯失去其它的東西。
對面的女人還在解釋著，“我只是想要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罷了，我去哪里，過怎么樣的生活，都是我自己來選擇，無關其它。”
見李睿淵沒說話，林素然便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
“抱歉。”說完這句話，林素然轉身就想走。
她現在的狀態實在是不適合跟別人溝通，所以她還是先走吧。
然而她沒走兩步，李睿淵的聲音卻忽然再次響起。
“留下來。”
曾幾何時，蕭凌夜也說過同樣的話，讓她留下來。
林素然駐足回眸，李睿淵卻再次開口。
“留下來，在我身邊，可好？”
林素然的心頭猛地跳動了一下，下意識的勾了勾嘴角，“你是為了疏影吧，你放心，無論我去到哪里都會回來看她的。”
從前的每一次李睿淵都是如此，可這一次他卻搖了搖頭。
“我是為了我自己。”
這下林素然徹底沉默，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若從前李睿淵給她的感覺是含糊不清，甚至是錯覺，那么這一次幾乎是徹底的很清楚的告訴他，他對她的感情。
他讓她留下來，是因為喜歡。
從前種種皆是因為如此，是她太遲鈍，還是他太擅長隱藏，以至于二人之間那層窗戶紙遲遲沒有被捅破。
可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又該怎么辦？
林素然沒有辦法接受李睿淵的感情，那么現在甚至連朋友…可能也沒得做了。
李睿淵更是深知這一點，從前不說不過是不想增添她的煩憂，又害怕這個女人會因此疏遠他。
但是現在，他要說，他怕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
見林素然不說話，李睿淵又往前走了幾步。
“素然姑娘你是否還記得，在下說過若有一天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選擇另外一種生活，在那里這些煩惱全都不復存在，你還記得你是如何選擇的嗎？”
林素然點點頭，她當然記得。
那就是她最向往生活，傻瓜才不選擇，若是真有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是肯定要選擇的。
“那么素然姑娘，留在在下的身邊，就是那種選擇。”
李睿淵的目光十分堅定，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林素然的心中忐忑更多大于震驚，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當時李睿淵這樣問她，她全當作是一句戲言，哪里作數。
林素然沉默，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李睿淵也沒有指望她能夠痛快地回答他的問題。
“我知道在素然姑娘眼中，在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幕僚，一個幕僚又如何能配得上你，甚至能讓你遠離煩憂，你自然是不會相信我。”李睿淵又說道。
“李睿淵，我并沒有這個意思。”林素然有想要解釋。
門第，身份，地位都不是她在意的，只是對于李睿淵她沒有所謂的喜歡。
“我只是希望素然姑娘可以相信，在下說的話，必然說到做到。”李睿淵的眸光比剛才還要堅定。
他不是開玩笑，完全是認真的，他也有能力做到。
現在的李睿淵只是小小的幕僚，可是只要他愿意，他的手亦可呼風喚雨，亦可執掌天下。
蕭凌夜能給她的，他亦然也可以多上百倍給她。
“李睿淵，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良久，林素然開口。
李睿淵的眼中一喜，正要往林素然走的更近的時候。
林素然忽然再次開口，“可是抱歉，我現在還沒有做好接受其他人的準備…”
人都是自私的，林素然也不例外。
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可以自私到去欺騙李睿淵更是欺騙自己。
她的心里還有蕭凌夜，所以她不可能去接受其他的男人，縱然李睿淵許諾給她的，是她一直期待的甚至是連蕭凌夜也給不了的東西。
可即便如此，也不行。
李睿淵怔在原地，可很快他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來。
“沒關系，我會等你。”
他已經等了這么久了，又怎么會在意這一時半會兒呢？
“不，不要等我…”可林素然依舊是拒絕。
“沒有人值得等待，我不是你最好的選擇…”林素然只是喃喃說道。
“抱歉…”
說完，她轉身，幾乎是逃跑一般跑回了少將軍府。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所以李睿淵喜歡她？甚至跟她告白？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她為什么沒有早一點發現？
恍惚之間，林素然只是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六王府的時候。
若當初她在原地等到了李睿淵回來，而不是被蕭凌夜拉走，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只可惜沒有什么是能重新來過的。
外面的街道上雪又忽然開始下了起來，李睿淵看著林素然離開的背影，臉上依舊是淺淡如常的笑容。
雖然被拒絕了，可李睿淵一點也沒有難過，今夜能看到她，已經是格外的欣喜了。
終有一日，他會讓她心甘情愿的走向他的。
而那一天，不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