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這里是什么地方?”
李沉香終于還是被放了出來,說到底,李治的識海并不是什么福地洞天,能夠有長久儲存“活物”的功能。
躲避一時可以,待的久了就麻煩了,當然,像火靈那些器靈除外。
“此乃上古妖族天庭,可惜,經此一役過后,再也不復往日盛況了。”
其實,李治還是有些遺憾,如果自己能夠早到一步......
他若是早到一步,又能怎樣呢?
一邊是霸天絕地的十二“祖巫”,一邊是光照日月的妖族雙帝,都是圣人之下最強的存在,李治一人之力又能何為?
“哇,這里有不少好東西啊,我這根‘沉香木’已經饑渴難耐了——”
可不是咋地?
隨著李沉香從李治識海中出來,那個此前已經“吃飽”了的“沉香木”,竟然再次跳了出來,像沒頭蒼蠅一樣飛往各處。
此地既然是“東皇鐘”自爆的核心位置,能夠在核心周圍作戰的,都是巫妖兩族的精英分子。
可惜了,一聲“東皇鐘”自爆,很多人都來不及逃走,也隨之煙消云散了。
反而是他們生前使用的各種兵器、法寶,即便大多數都已經破碎甚至消亡,但是,能夠殘存下來的卻往往都是個中的翹楚啊。
“沉香木”甚至還覓食到了兩件破碎的“先天靈寶”,這家伙也不擔心自己被撐死,竟然一股腦地“吞”了下去。
“沉香,這里有一套功法,你拿去修煉一下吧——”
“沉香木”到處覓食,李沉香反倒是清閑了下來,這里看看那里看看,幻想著妖族天庭曾經的輝煌。
“‘東皇經’?這是什么東西,妖族功法啊?”
一道白光射入李沉香的眉心,那是李治識海中那尊破鐘補全之后,冒出的一本功訣。
有了這本功訣佐證,如果李治再不知道他識海中那尊破鐘是啥,他就真該找塊豆腐撞死了。
“東皇經”,顧名思義乃是“東皇”太一的功訣,還是一部能夠通達“準圣”級的功訣,李治自己都沒擁有過。
可惜,這是一本妖族的功訣,雖然他并不是不能修煉,卻興致缺缺,倒是想讓兒子修煉一把。
現在的李沉香,修煉的功法有點兒雜啊。
先是李治傳給他的“軒轅訣”,這算是人族功法,然后還有來自小白龍處的“九轉神龍訣”,跟著魯托羅又修行了阿修羅族的功法,不知何時武媚娘又傳了他佛門的法訣?
再加上文成公主獻上的一滴“大巫精血”,如今李治又甩了一本更高級的妖族“東皇經”。
好家伙,這還是親爹嗎?
合著這是要拿自己兒子去做實驗啊?
可是,李沉香絲毫沒有“被坑”的覺悟。
“父皇,這......這是‘東皇’太一的功訣嗎?哇,發財了,我要是練會了它,豈不也能成為橫行洪荒的‘準圣’了?”
李治實在不想打擊自己兒子的興致,有了能夠到達“準圣”級別的功訣,并不是意味著就一定真能修煉到“準圣”。
若真是那樣,豈不人人都能夠達到“準圣”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李治并沒有到處亂闖。
尤其這次他還是帶著兒子一起來的,就沉香那“太乙玄仙”中期的修為,在這個洪荒世界里,完全都不夠看的。
大約等了兩三個時辰,文成公主才姍姍來遲。
“陛下,你方才施展的是金烏一族的‘化虹之術’嗎?以臣妾看來,至少已經達到了小成境界,一息已能萬里之遙了吧?”
文成公主到底兩世為人,估計里對妖族的仇恨已經削弱了不少,更何況李治本身又不是妖族,只是修行了金烏一族的神通而已。
“雪雁姐姐,咱們還是晚來了一步,這是你胞兄強良祖巫留給你的東西。”
即便當年之事早已過去,就連大巫九鳳都已經變成文成公主了,再次看到這顆“祖巫晶核”,她還是沒能抑制住內心的情緒。
“原來胞兄他們當年上妖族天庭之前,就已經抱了必死的信念,才不惜將我禁閉在巫族部落之中啊。”
“祖巫晶核”,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也只有強良和九鳳這對雙生之子才有。
祖巫強良只是告訴李治,當年是他自己的強勢,才獨自霸占了“祖巫晶核”,成就了“祖巫”之身。
事實上,雙生的強良和九鳳,二人在降生之時,九鳳的根骨就弱了很多,如果強行讓她來吸納“祖巫晶核”,反而會適得其反。
如今再次見到這枚天地間獨有的“祖巫晶核”,而胞兄已然離去,無論是九鳳還是文成公主,心中的凄然之情無以訴說。
“多謝陛下,原來當年胞兄的一番設計,竟然是要陛下在萬千年之后,帶著妾身來此謁領此物啊。”
“此秘境甚是詭異,我等還是不要在此停留的好,陛下,隨我來——”
九鳳辨認了一番方向,憑著模糊的記憶,帶著李治父子二人飛離了此處。
他們三人剛剛離去,就有兩人現身了。
“奇怪,方才明明感覺到有人在此,為何什么也找不到?”
這是一個一身白衣的老者,手捧“三寶玉如意”,腦后則環繞著“諸天慶云”,滿滿的莊嚴平和之氣。
“‘東皇鐘’自爆的威力如何,難道二師兄覺得還會有人能活下來嗎?您和大師兄的算計之深,小弟真是佩服啊——”
另外一人卻是青衫寬袍,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背背一把寶劍。
嘴上說的是“佩服”,那股濃濃的不屑之情,卻早已洋溢在嘴角。
“三師弟,天意如此,豈是人力可以逆轉的?巫族也好,妖族也罷,只不過是這天地之間的過客而已。”
“今后人族當興,我勸你還是早早回去布局為好,免得在下一次量劫中落了后手,哈哈哈——”
白袍老者大笑了幾聲,轉身離去,似乎對于自家三師弟的奚落之語,早就習以為常了。
“天意?什么是天意?若是老夫的門人弟子遭此算計,老夫拼卻了這一身的修為,也會鬧他一個天翻地覆——”
再次看了一眼已經破舊不堪的妖族天庭,這位青衣老者也離開了,卻能看出他多少有些不舍。
妖族雖然多有桀驁不馴之輩,卻也有他幾位不錯的好友。
就像那“東皇”太一,二人不打不相識,切磋了數萬年之后,反而成為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朋友?
在這個充滿殺戮、奸詐和誘惑的洪荒世界里,是多么難能可貴的存在啊。
可惜,“東皇”太一身隕,即便他是“圣人”之尊,也沒來得及挽救自己這位“朋友”。
......
“陛下,此間乃是一處極隱蔽之所,縱然圣人都輕易窺探不到,妾身想在此徹底吸納這‘祖巫晶核’,還請陛下成全——”
李治一行三人,不知飛行了多久,卻始終沒有碰到一個人影,這里真的是洪荒世界嗎?
當李沉香再次覺得無力的時候,他們終于到達了一處所在。
“文成姑姑,您就帶我們來這里啊,這也太荒涼了吧?”
此間乃是一處荒山,座座山峰林立,李治卻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只是,這里的氣息為何?......
李治沒有理會二人,仿佛也沒有聽到文成公主的請求,縱身向著前方的一處山崖奔去。
“父皇這是怎么了?喂,文成姑姑,您等等我——”
李治一動,其他二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一座、兩座、三座......
他們也不記得飛過了多少座山峰,只記得他們剛剛來到此間之時,那里應當是荒山的邊緣,而現在已經完全深入了荒山的腹地。
“雪雁姐姐,此處荒山可有名字?”
最終,李治停留在一處山峰之上。
此山峰上柱天、下柱地,簡直就是壁立而起,而在這山峰頂上,卻有一片極大的開闊地。
看這里的情景,似乎不像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陛下,您難道發現了什么?這老大的一片荒山,簡直就是洪荒中最貧瘠的地方,沒有靈氣、沒有物產,甚至連水都沒有。”
“平日里根本就沒有人來此,妾身小時候隨胞兄強良路過一次,卻也不曾深入這么多。”
“要是說起名字來,還是當年女媧娘娘給此處取了一個名字,就叫做‘大荒山’......”
再一次提到胞兄強良,文成公主又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可惜,去日不可追了。
“不是吧?圣人奶奶這名字取得也太隨意了?‘大荒山’,嘿嘿,虧她老人家想的出來。”
李治已經愣在了那里,李沉香卻拿來打趣那位未曾見過面的女媧圣人。
“三圣母”楊嬋乃是女媧娘娘的嫡傳弟子,而李沉香作為“三圣母”的兒子,稱呼一聲“圣人奶奶”也不為過,只是這小子在背地里如此編排圣人,李治這個當爹的就不管教一下嗎?
“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
怔了半天的李治,從嘴中接連蹦出了幾個名字,聽得文成公主和李沉香一頭霧水。
“雪雁姐姐,當年女媧圣人可是在此處煉石補天的?”
李治似乎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又問了一句。
“這個......祝融和共工兩位哥哥胡鬧,撞折了不周山,天地傾覆,無盡天河倒灌人間,眾生死傷無數。”
“女媧娘娘不忍眾生受苦,便以先天靈寶‘乾坤鼎’煉制了三萬六千五百塊‘五色石’來補天的。”
“不過,沒人知道女媧娘娘是在何處煉制的,難道陛下您懷疑這里就是女媧娘娘煉制‘五色石’的地方?”
文成公主是何等樣人?
聞弦歌而知雅意,既然李治都問到這里了,她又豈會想不到其用意何在?
“如果這里真是‘大荒山’,那么此處應該就是‘無稽崖’了,這座山峰就是‘青埂峰’吧?”
“雪雁姐姐,你且在此吸納‘祖巫晶核’,沉香你就在一旁替你姑姑護法吧,朕到山峰下去一趟。”
李治向著四周環視了一遍,他的“破妄金瞳”已經練至滿級,一目可望數千里,發現真就是好大一片荒山。
想必不會有人輕易來此,就簡單丟下兩句話,縱身下了山峰。
“文成姑姑,我這父皇是怎么了?什么‘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的?他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李治的突然離去,讓留下的二人有些措手不及。
其實,無論是文成公主還是李沉香,都想著隨李治一同前往。
可是,看他臨走時的架勢,已經吩咐二人的口吻,似乎又不想讓他們跟去一般?
“好了,陛下乃是‘祖巫’之身,就算是圣人來了,都未必能輕易拿捏了他,咱們就不要操那個心了。太子殿下,有勞了——”
完全吸納“祖巫晶核”,那也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關鍵是中途不得有人打擾。
文成公主先是在自己周遭布下三道防護結界,對著外邊的李沉香點點頭才盤膝坐下,將那枚“祖巫晶核”拿了出來。
“胞兄,小妹一定不會辜負胞兄的期望,讓我巫族從衰落之中再次崛起——”
文成公主心中默念數語,一狠心,把“祖巫晶核”吞服了下去。
......
李治從山峰之巔縱身而下,他有意控制著自己的速度,不放過途中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方才聽了文成公主所言,女媧娘娘煉制了三萬六千五百塊“五色石”,可惜,他卻知道最終多出了三枚。
如果一切真的像他“知道”的一般,那多出來的三枚“五色石”,一枚被放置在東海傲來國花果山的山巔之上。
萬千年之后,它會化為一只石猴。
出身花果山,學藝方寸山,困囚五行山,一路西行向靈山。
沒錯,就是那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圣”,最終的“斗戰勝佛”。
另外一枚,不知被何人帶去,即便是經歷了女媧圣人“乾坤鼎”的鍛造,卻依然只是一塊“頑石”。
它也是所有三萬六千五百塊“五色石”中,最為不成器的一個,即便又沉淀了萬千年,也未能化形而出。
哪怕最后好不容易動了凡心,被一僧一道帶入凡塵花柳繁華之地,轉世成風流倜儻的濁世佳公子。
那也是一生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最后,還是變回了石頭的樣子。
給出的理由強大無比,居然是因為人世太過于艱辛,還不如做回一塊石頭。
這最后一枚嘛。
李治卻隱約記得它的去處,如果時間還來得及,此時就應該躺在這山峰之下。
這一塊“五色石”的遭遇,算是先甜后苦。
因為天生神異也或是運氣使然,懵懵懂懂之下,拜入了圣人門下,成了圣人門徒,不過千年便化形而出,自號石磯,居于骷髏山“白骨洞”中。
雖然骷髏山“白骨洞”聽起來不像正道人士住的地方,但實際上,石磯卻是少有的有道清修之士,一心向道,從不輕易離山,妥妥的一個宅女。
只可惜,命運從來善妒,哪怕人在家中,也會飛來橫禍。
從陳塘關突兀而來的一箭,不僅取走了石磯童子的生命,也逼的石磯踏出骷髏山,前去求個說法。
卻不想這一去,不僅說法沒要到,就連自己也被太乙真人以天數為由,用“九龍神火罩”煉回了原型,可憐一朝元神入封神,從此生死皆由人!
李治想要尋找的就是這塊化形為石磯娘娘的“五色石”,他無意改變什么,只是覺得自己機緣巧合之下來到此處,難道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嗎?
從山峰一躍而下,李治也沒想到這山峰會有這么高,完全已經超過了三界群山的概念。
下落了好半天,忽然眼前一亮,來到了一處類似于山谷的地方,李治卻怔住了。
因為,來到洪荒世界這么久,他第一次見到“人”,而且,還是一位熟人。
“你來了?——”
在一塊大石之上,有一人盤膝而坐,李治剛剛落下,此人就睜開了雙眼。
“前輩,您怎會在此?我女兒呢?不對,你不是他——”
李治見到此人,高興地向前緊走兩步,卻又停身站住了。
“你的女兒?你應當是出現在妖族天庭的那個人吧?看樣子還不是洪荒世界的,小友從何處而來?我們認識嗎?”
那人看到李治如此怪異的表現,內心也是一愣,暗中掐算了一下。
可惜,一團迷霧,此人的前生今世,居然都是空的?
“人族李治,見過前輩!在下同前輩未曾謀面,恐怕只是神交而已,來此卻是為了這塊‘五色石’。”
冷靜下來的李治,才想起這里是祖巫強良留下的一處秘境,他不清楚這算是逆著時間洪流而上,還是到了一個平行的空間。
只是這里地一切,似乎同自己所在的三界既前后因果,又有著很大的不同。
李治自然是想不明白,索性就拋諸于腦后不去管它。
“小友居然也知道這‘五色石’?人族何時又出了小友這樣驚才絕艷之輩?‘大羅金仙’初期,卻又有著不弱于‘祖巫’的肉身,怪哉、怪哉——”
那位也從大石上站了起來,眉頭緊皺地看著李治,甚至拔開腰間的酒葫蘆,灌了一口老酒。
“前輩可是打算將這塊‘五色石’帶回,待其化形之后,再將其收入門下?”
對于此人的驚愕,李治心中已經有了免疫,反正這件事情一時半刻解釋不清楚,他索性顧左右而言他。
“不錯,老夫算得這塊‘五色石’與老夫有緣,故而來此引它入門。”
那人對于李治的問話,雖然有些想不明白,卻還是實言相告。
這位是誰啊?
正是李治三人離開妖族天庭之后,才出現的那兩位圣人,一個“二師兄”,這位自然就是“三師弟”了。
身為洪荒之中的圣人,卻被一個從未見過的人族小子點破自己的來意,億萬年了,似乎這樣的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天道無常嗎?
“前輩,您應該能夠感覺到在下并無惡意?如果在下斷言,此‘五色石’如果被您帶走收為門下,將來必將有滅頂之災,不知前輩相信否?”
在圣人面前,李治沒打算耍什么小聰明,卻也不會挑明一切。
事實上,就算是他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如實說出來,又有誰能相信呢?
那圣人聞言,眼睛又亮,甚至圍繞著李治轉了一圈。
“怪哉、怪哉,小友果然不是洪荒世界中人?難道說你來自于域外?可是,你分明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族啊?——”
“也罷,這塊‘五色石’的確如小友所言,將來會有一場大劫難,老夫想著帶其回山,然后修心養性,或可避過此劫。”
“既然小友也有此興致,索性這塊‘五色石’就由小友帶去吧。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也許小友就是那‘一’啊,哈哈哈——”
那人倒也干脆,既然已經決定放手,索性長袖一把,御風而去。
......
“就......就這么走了?——”
良久,李治才恢復了正常。
按理說,他面對“圣人”已經不能算是第一次了。
可是,無論是“兜率宮”中那位太上老君,還是幫他將“瀛洲島”挪移到東海之上那位,其實都只是“圣人”的一個分身而已。
三界之中,是容不下真正“圣人”進入的,遠無法同這個洪荒世界相比。
只是,聽方才這位“圣人”的意思,似乎還有其他的世界嗎?
“主人,是您點化了我嗎?”
就在這時,李治聽到了一個弱弱、脆脆的聲音,儼然就是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啊。
可是,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那塊大石頭,李治的神經頓時大條了。
合著人家圣人已經開啟了這塊“五色石”的靈智,若非他的突然闖入,恐怕要不了多久,“石磯”就要降生了?
“這個......你無需叫我‘主人’,既然你我有緣,我就收你為徒吧,你為我門下第四弟子,名喚‘石磯’如何?”
李治懶得解釋,甚至也懶得另取一個名字,現成的“石磯”拿來使用,難道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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