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是馬車？誰家的？”
馬車剛入村莊，村里的小孩從屋里跑出，并跟隨在馬車車后。
還有不少大人，投來羨慕的眼神。
白煙一眼望去，村子里的人，大多粗布麻衣，身上布滿補丁。
皮膚黝黑，身體也枯瘦如柴。
“好精致的馬車，估計五兩銀子都買不到”。
“快看，這輛馬車好像去老白家”。
“老白？就這家窮的叮當響，怎會認識這種有錢人”。
“那可不一定，聽說老白家二閨女，四十多年前求仙去了，指不定已經當仙人了”。
“切，村里走出去求仙的不少，基本十年都回來了，沒回來的，要不死了，要不把父母接到城里住去了”。
“他家這二閨女，這么多年，怕是已經死了”。
“噓，別這么說，小心老白那老頭出來打人”。
……
寂靜的夜晚，除了村里的村民在悄悄議論，還有馬車路過的馬蹄聲。
此刻白家小院，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好奇的打開房門。
“哇，好漂亮的馬車，好想上去坐坐”。
一個農婦從屋里出來，伸手給了孩童一巴掌說道：“回家睡覺去”。
孩童哭鬧著不愿回屋：“不，阿娘，我要看馬車，要睡你自己睡去。”
“咦，你這孩子真是不聽話”，農婦說著就要動手打孩童。
也就在她抬手時，馬車突然停在她身前。
車簾打開，只見一個相貌似十六七歲的少女從馬車內走出。
農婦在看見少女時，滿臉疑惑。
但跟隨在馬車后的幾個老人，著實嚇了一跳。
“這是老白家的老二，是她”。
“這怎么可能，將近五十年，竟然沒有一絲變化”。
“難道她真的成仙人了？”
……
一時間，村子里老一輩的人驚呼大叫。
“要坐馬車嗎？”
已經站在地面的白煙朝男孩伸出手。
男孩害怕的跑在農婦身后。
白煙微笑收回手，看向農婦說道：“你好，我叫白煙，家父白二狗，敢問家父可在這里？”
農婦滿臉震驚，有些吞吐的手指著大門道：“太爺爺在屋里”。
已經是太爺爺了嗎？白煙有些震驚，這么多年，這父親，怕是已經躺在床上了。
她吩咐高峣將馬車趕去小院。
望著小院熟悉而寒酸的模樣，心里一頓感慨。
“你真的是太爺爺的二閨女白煙嗎？”農婦牽著男孩靠近詢問。
白煙點頭：“是我，這么多年不見，他還好嗎？”
農婦一下子臉色難看，說道：“太爺爺他快不行了，估計只有幾天活頭了”。
白煙聽此，心中一驚，急忙沖進屋子。
昏暗的木屋里，一張陳舊的木床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瘦弱老者。
當她從燭光看見老者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心里一下子酸楚起來，雙眼不受控制的含著眼淚。
“老二～是老二回來了嗎～”白二狗此刻雙眼模糊。
他看見離開時的二丫頭，知道命不久矣。
可突然，一雙稚嫩而有溫度的雙手抓住了他的手。
“老二？”白二狗激動壞了，真的是老二回來了？可為何還是少女時模樣。
“阿爹，我回來了”。
隨著白煙聲音響起，白二狗激動的老淚縱橫。
“老二，嗚嗚，老二，你終于回來了，我聽說出去求仙的人，十年未回，就是死了，嗚嗚～”
白煙抬手安撫著白二狗，聽著他的話，眼淚止不住的流。
“對不起阿爹，我回來晚了”。
修士修煉，轉眼就是二十年，其實她也沒想到，會過去這么久。
白二狗拍了拍白煙手背，一臉欣慰：“看你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已經是仙人了？”
白煙點點頭：“算是吧”。
“好，很好，有些事，為父也是時候跟你說了”。
白二狗這句話落，白煙心中一驚，不會她是什么大家族人吧。
果然，白二狗接下來的話，證實了。
“老二啊，其實你并不是我們親生的女兒，大約是五十年前，我與你阿娘去地里干活，看到了兩個滿身鮮血的血人，他們將你放在地里，然后騰云駕霧飛走了，我猜想，這兩個滿身鮮血的血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仙人。”
……
滿身鮮血的血人？不會是邪修吧？
白煙內心心虛著。
注意白二狗那副虛弱的樣子，她忽略身世，說道：“阿爹，你現在身體太差了，我先幫你治療一下。”
話落，白煙正想啟用回生之術，卻見白二狗抓住她的手腕，焦急說著：“不用了，老二”。
“為何？”白煙不解。
白二狗卻一臉苦澀道：“活著太累～”
這句話飽經滄桑，似乎是傳遞在白煙的大腦中。
她一瞬回憶起那十六年的往事。
那時候，他們一家人，吃了上頓沒下頓，雖然種不少地，但糧食都被鎮上的官人收走。
記得有一年鬧饑荒，白二狗為留下一點糧食，被鎮上收糧食的人，打的半死，在床上躺了半月。
那一年，一家人都不知道如何挺過來的。
后來村長的兒子看上自己，自己大哥白天為了護著自己，被打廢了腿。
也就是那時候開始，白煙有了求仙的欲望。
白二狗掏出家底，讓她去凩梁山脈求仙，以此擺脫命運。
這些年，白二狗他們，怕是又受不少委屈。
眼淚再次止不住的下落，白煙抽泣著說道：“阿爹放心，你以后再也不會受人欺負，我保證，你讓我醫治你吧”。
白二狗搖頭：“老二啊，你阿爹我活夠了，就算是再有百年壽命又如何，你阿娘不在，我很孤獨”。
阿娘～
原來她已經不在了。
一瞬間，白煙泣不成聲。
白二狗拍了拍她手背，再次說道：“老二別難過，你阿娘她啊，是解脫了，我活了這么多年，也膩了，你可別讓我多活，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嗯～阿爹，對不起”，白煙心里很痛苦。
若是她早點回來，亦或者早點穿越過來，也許阿娘就不會走，白二狗也不會失去生的希望。
望遠村，只能遙遠的望著，沒有出頭之日。
這是先人留下的。
在這個村子里的人，看不到活著的希望。
“老二啊，能在死前見你一面，我已經知足了，你大哥他已經去世了，現在就你三弟成了家，阿爹想你照顧一下老三”。
白二狗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時候，白天為了護著老二得罪村長的兒子，被打斷右腿。
在白煙去往凩梁山脈求仙后的一月，村長的兒子田富貴，帶人將白天活活給打死。
那一日，是白二狗夫婦的噩夢。
生無可戀，便是從那一刻開始。
“阿爹，你放心，我絕對會好好護著老三，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白煙用力說著。
白二狗卻突然松開她的手，微笑道：“老二啊，你把老三一家人叫過來吧”。
“嗯～”
這話一出，白煙內心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她知道，老頭子心愿已了，接下來便是交代后事。
雖然很痛苦，她不得不照做，白二狗已經是必死之心，她無力改變。
可是，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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