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車門已經及時關上,所以外面那股滅絕人性的惡臭,才沒有傳到車內。
“辣眼睛,老實坐著。”
蘇颯一拍小包子的肩膀,不讓他繼續回頭看。
小包子的眼睛瞇著一條線,臉上都是笑容。
跟阿姨出來真是太好玩了!
都不用去游樂園,光是路上發生的新鮮事,就已經讓晴朗目不暇接了。
寶藏!
阿姨是寶藏!
小包子心中堅定地說。
不過他卻沒有坐空出來的那個座位,而是過去用小手拉車廂中間的一個老婆婆,示意她坐。
當初這個老婆婆上車的時候,那個大漢在裝睡。
婆婆無奈,只能走到了車中間的位置,靠在了扶手上。
她手里還拎一個菜籃,一臉的疲憊。
“孩子你坐吧,婆婆不坐。”老婆婆慈愛地說。
小包子挺了挺小胸脯,表示自己是小男子漢,不累,不需要座位,他要讓給更有需要的人。
老婆婆這才一邊感謝,一邊坐了過來。
“姑娘,你家孩子家教真好。”
蘇颯聽了這夸贊,也很開心。
她揉了揉小包子的頭發,不錯,沒有富家子弟那眼高于頂的臭毛病,知道尊老愛幼,不愧是我喜歡的寶貝。
自己帶晴朗坐公交車,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坐過。
是讓他體驗一下真實的社會與人生。
所以之前非得給他找個座位,確實是顯得自己有些矯情了。
不吃點苦,算什么鍛煉?
公交車繼續前行,每到一站,都有乘客上車下車。
小包子個頭小,他的手夠不著車頂的吊環,就只能用手抓著蘇颯衛衣的衣襟。
連續站了六七站,蘇颯都看出小包子有些累了:“要不我們下站下車?打車去?”
她和小包子商量,小包子堅定搖頭。
雖然有些累,但這么緊緊靠在阿姨身邊的感覺,可比坐家里面那些造型古怪的汽車有意思多了。
又過了兩站,車上有一個空座,蘇颯帶著小包子走了過去,她坐下,讓晴朗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包子坐在蘇颯的腿上,一會兒左看,一會兒右看。
屁股扭啊扭的,沒有一刻的安分。
蘇颯也不管他,又過了一會兒,小包子睡著了。
平時在家里,這個時候晴朗都要午睡了。
看著懷里安靜睡著的孩子,蘇颯的心里面泛起了一陣的少見溫柔。
她嫁到江家,是權宜之計。
她與江肆的婚姻,沒有山盟海誓,只有兵荒馬亂。
很難說這么做是對是錯,以后會不會后悔?
可是在江家遇到了晴朗,卻是蘇颯覺得自己最大的收貨。
她唯一確定不會后悔的事。
她從晴朗身上感受到了那純真的,熱烈的,毫無保留的愛與依戀。
蘇颯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樣一個寶貝,哪怕不是自己生的,就是能讓自己養一陣,蘇颯都覺得這是自己人生路上的一個奇遇。
……
“十九中學到了,請到站乘客后邊下車。”
隨著廣播的播報,公交車在一所中學邊上靠站。
車門一開,上來了幾個學生,有男有女。
還有一個四十出頭,斯文白凈,戴著金絲眼鏡,左手拎著黑色公文包,右手還端著一個保溫杯的男子。
這打扮一看就是學校的老師。
“德育主任,您去坐吧。”一個男學生對斯文男子道。
“呵呵,我不坐,我在當德育主任之前,也是干過好多年班主任的,每天在課堂上站七八個小時,都習慣啦!還是你們坐吧,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學習任務重,需要休息。你是4班的蘭蘭吧?我對你有印象,知道你是學習委員,還給你們班上過品德課呢。”
德育主任把保溫杯塞進了公文包,他一手抓著扶手,另外一只手指著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眼睛很大,蘋果臉的女生說。
被叫做蘭蘭的女生,被德育主任一點,身子像是受了驚,顫抖了一下。
她急忙擺手:“不……我……我不用……”
德育主任卻很堅持,他用手按著蘭蘭的肩膀,把她按在了座位上:“聽老師的話,你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學習!就是考上一所好的大學!那樣我們作為老師和家長就都滿足了。為了你們的成績,我們再苦再累,付出太多也愿意!特別是蘭蘭你,你是班里的學習委員,我是看好你能考上滬城大學的,你要努力呦?”
他一邊說,還一邊捋了捋蘭蘭的頭發。
現在的學生都發育得很快,如果不穿校服的話,其實和社會上的年輕女孩,也看不出什么區別。
這德育主任如果用這個動作捋其他年輕女孩的頭發,就不免看起來有些輕浮。
但因為他的身份,所以就顯得理所當然了起來。
代表了老師對學生的關心和勉勵,不會讓人想歪了。
蘭蘭小聲“唔”了一下,低頭抱著書包不出聲了。
“真是好老師啊!為人師表就是這樣啦!”
“十九中可是市重點,能考上這里的孩子,沒有差的,以后都能上名牌大學。”
“哎,我家那兔崽子可不是這樣的學習材料。”
“那是沒遇到德育主任這樣的好老師!”
其余的乘客都在議論。
幾個十九中的學生都驕傲的挺起了胸。
校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只有那個蘭蘭卻顯得惴惴不安的樣子,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
公交車的下一站,是滬城衛校,這是一所職業中專。
門開了,上來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孩。
這女孩是從衛校大門里出來的,應該也是學生。
但她卻沒穿校服,而是一身的火辣前衛。
涂著濃妝,畫著藍色的眼影。
上身是一個緊身露肚臍的紅色小背心,露出了白皙的小腹,上面還打著肚臍環。
右手手臂上是花花綠綠的紋身,是現在女孩很流行的“花臂”。
下面是短的快要蓋不住屁股的超短裙,黑色絲襪,高跟涼鞋。
其實女孩的容貌只能算普通,但因為年輕有活力,又敢穿敢露,所以她一上公交車,頓時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特別是那幾個男生,更是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心癢。
于是只能拿眼睛偷瞄。
花臂女生能感受到幾個男生的眼神,不過卻一點回應的意思都沒有。
幾個小屁孩罷了,姐姐才看不上呢!
但是車上很多上年紀的乘客,特別是一些大媽大嬸,卻都是看這個女孩眼露不屑。
“這還是個學生么?打扮得這么妖艷,真不害臊!”
“對啊,年紀不大,和誰學的這么不知檢點?哎呦,那哪是裙子啊?內褲都比它遮得多!傷風敗俗啊!”
“呵呵,衛校的學生不都是這樣么?很多沒畢業,就出去給人陪酒,當交際花呢!”
“對,我也聽說了,說衛校、藥校、職業學院這樣的垃圾學校里面可亂了,男的都是小痞子,女的都是雞!”
“你看看,同樣是學生,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我一定要讓我孩子考上十九中,絕對不能來衛校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
那些偷窺的男生也聽到這些大媽的議論,頓時一個個進入了“賢者模式”。
覺得以他們“重點學校”學生的身份,對一個中專女孩感興趣是一種“墮落”,個個開始目不斜視起來。
蘇颯就坐在后面那幾個大媽的前面,也把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不由得微微撇嘴,很是不以為然。
學習好的,就一定是好人嗎?
那滬旦大學給舍友下毒的算什么?
帝都大學弒母的算什么?
同樣是帝都大學,因為有處子情結,pua女友自殺的渣男又怎么說?
還有那個長安音樂學院的。
把人撞傷了,因為“怕撞到農村的人,特別難纏”,索性從車內取出一把尖刀,上前連捅數刀殺人滅口的,又算什么?
以蘇颯的接觸來看,有文化的人渣似乎更多,對社會造成的危害也更大。
仗義每多屠狗輩,最是負心讀書人!
至于看到一個女孩打扮入時,沒有任何證據就斷定對方的作風有問題,說人家是雞,更是讓人聽了惡心。
想穿什么是人家的自由!
管你屁事?
吃你家大米了?
只有嫖客才天天琢磨誰是出來賣的呢!
更可悲的是,這么肆意侮辱年輕女孩的,往往都是一些上了年紀,面目可憎的老女人。
這些老女人總試圖用貶低年輕女孩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真善美”,體現自己是正經女人。
蘇颯就呵呵了。
正經么?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因為你們都有嫉妒的靈魂!
老女人們之所以會如此看不慣穿著入時的年輕女孩,不就是因為她們胸部下垂,脂肪成堆,再也沒有露肉的資本了么?
拿“傷風敗俗”說事的女人,都是女人中的叛徒,虛偽又惡心。
蘇颯自己當然有資本這么穿,但她不愛露,那是她個人的喜好。
但蘇颯卻是堅決捍衛別的女生這么穿的權利。
不張揚,叫年輕人么?
不熱情,叫青春么?
但蘇颯只是想想,卻沒有和后面幾個大媽理論的念頭。
因為沒必要什么事都據理力爭,教腦殘做人不是自己的義務。
但蘇颯的目光一掃,忽然看到那個德育主任,已經站在了花臂女生的背后。
此時車上人很多,每個人的距離都很近。
德育主任與花臂女生,幾乎是緊緊貼在了一起。
他還是左手拿包,右手拉著扶手,似乎很正常。
但蘇颯敏銳地發現,這男人的身體在小幅度的,對著花臂女孩的后面。
一聳一聳的。
像是天氣干旱,污泥里面蠕動的泥鰍。
臉上雙眼微瞇,表情看起來享受又陶醉。
他在干什么?
他是犯了癲癇抽搐了,還是犯了賤在打灰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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