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她心情好一點,他就不去掃她的興了,她舍不得小蒸餃多想,或許不會對他疾言厲色,但是,那不是他想要的。
何況,他也不想在孩子的面前,表現出他的無助與脆弱。
于風見顧墨寒這么斬釘截鐵地拒絕,也不好插嘴多說什么,只能悶悶地點頭應下。
又過了會兒,顧墨寒忽然收回視線,冷銳的目光落到于風的身上。
“待會兒等她們用完這些點心,你便去找陳公公,讓他去將朕之前準備好的冰塊拿來,送給皇后和安平解暑。”
冰塊?
現在這么炎熱的天氣,儲存冰塊那可是很難得的事情。
于風頓時笑瞇瞇的道:“是,屬下這就去!”
待于風走遠了,顧墨寒才重新將視線,落回到屋子里的南晚煙和小蒸餃身上。
母女倆親密無間,他俊美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白皙,眉眼間卻漸漸浮現出一抹苦澀……
殿內,小蒸餃吃飽喝足,坐在椅子上蹬著兩條小腿慢悠悠地晃來晃去,懶洋洋地打著哈欠,額頭上,卻密密麻麻地布滿了一層汗。
南晚煙也覺得有些悶熱,囑咐湘玉找來了兩把絲質團扇,幾人都在搖扇子乘涼。
就在這時,于風領著幾個小太監,吭哧吭哧滿頭大汗地來了。
“娘娘娘娘!”于風走在前面招呼著,囑咐那幾個太監將手里的東西小心翼翼放下,便讓他們離開了。
南晚煙挑眉詫異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卻發現被簾子罩著,蓋得嚴嚴實實,只是時不時的,有白色霧氣從中飄出,似乎帶來了一絲清涼。
“這是?”南晚煙看了于風一眼。
于風揭開了簾子,“一些冰塊,專門給娘娘和長公主用來解暑的。”
冰塊?!
南晚煙頓時更加詫異了。
要知道,古代制冰和儲冰都很困難,若不是到了天氣實在炎熱受不了的時候,不可能拿出來用的。
湘玉和小蒸餃卻兩眼放光,瞬間朝冰塊撲了上去,“哇……”
小蒸餃很是激動地用臉貼了貼冰,那透心涼的感覺,瞬間讓她熱意全無。
“娘親,好舒服呀!”
湘玉也很是興奮,急忙拿著扇子,對著冰塊使勁扇風,好讓殿里更加涼快些。
于風看著幾人開心的樣子,心里默默松了口氣,卻沒發現,南晚煙的臉色有些冷沉。
她意味深長地盯著于風,“這冰塊是哪兒來的?”
于風的神色一僵,連帶著湘玉都有些緊張。
但二人好歹也是在皇上和皇后之間摸爬滾打這么久的人,于風笑了笑,一臉神秘地道,“娘娘有所不知,那些個諂媚的人,一聽說您懷孕了,就恨不能上趕著來巴結您。”
“這冰塊啊,也是他們著人送來的,路途遙遠,還化了不少,送過來,也就這么點了。”
湘玉也笑著附和道,“娘娘,您是后宮之主,又懷有身孕,當然會想著法子討您歡心了。”
“是么。”南晚煙神色狐疑,總覺得蹊蹺,忽地,她朝窗邊看去,除了一地破碎的月光,什么都沒有。
再看看小蒸餃,一副享受的樣子,南晚煙也就沒再追問,便笑著點點頭,“知道了。”
“不過既然要涼快些,還是把殿門和窗戶都關緊吧,也免得透風。”
于風猶豫半晌,還是照做了,只是等他走到窗邊時,發現顧墨寒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于風抿抿唇,卻覺得走了也好,天氣太熱了,皇上守在外頭,也極為辛苦。
他關好門窗后,湘玉便扇著冰降溫,他是侍衛,不便在此多呆就出了殿外守著,卻瞥見窗戶旁邊的墻角,玄色的身影,依舊屹立在那里,未曾走遠。
他頓時心驚,小聲走了過去,“皇上,您怎么還不回殿里休息?”
顧墨寒的神色淡淡,“朕再待一會。”
“倒是你,殿里涼快,出來做什么?”
于風感受著殿外黏膩濕熱的空氣,有些不好受地撓了撓胳膊。
“屬下皮糙肉厚的,不怕熱,再說了,殿里都是女子,皇后娘娘和安平長公主在,屬下待著,于禮不和。”
說罷,他就拍死了一只蚊子。
顧墨寒沒有再說什么,于風也只好在旁邊站著。
盡管到了晚上,也是酷暑難耐。
于風的衣衫早就被汗沾濕,熱得不行,可看看身邊一動不動的顧墨寒,不禁有些心疼。
皇上萬金之軀,忍受夏日炎熱和蚊蟲叮咬,就為遠遠地看上皇后娘娘和小公主一眼,他這么愛皇后娘娘,為娘娘做的所有事,竟連提都不能提……
但愿,皇上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與娘娘早日和好如初吧!
虞心殿里的嬉笑聲不斷。
顧墨寒仰著頭,漆黑的眼眸瞧著填上的月明星稀,仔細分辨著南晚煙和小蒸餃的聲音。
有她們在的地方,就是這世間的凈土,一如既往,令他的心平靜,安定。
這一夜,虞心殿里風平浪靜,南晚煙摟著小蒸餃,早早地就睡著了。
天將亮,顧墨寒才回了寢殿,沐浴更衣。
早朝過后,他回了御書房,一身明黃的龍袍上,金線勾勒的神龍栩栩如生,襯得他冷白的俊臉更加好看,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翻看著奏折,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御書房的門被人兀自推開來。
顧墨寒挑眉,剛想出聲責罵,抬頭就撞進顧墨鋒那雙笑嘻嘻的眸子。
“你怎么來了?”
顧墨鋒絲毫不拘小節地走到顧墨寒的身邊,先行禮,才盤腿坐下,“怎么,臣現在連進宮都不許了?”
顧墨寒將手中的奏折放下,俊美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說正事,朕沒工夫跟你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