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更緊張了,低垂著眼簾說話都有點結巴了,“沒,沒有撒謊。”
這事兒她還真沒有撒謊,從她十三歲時沈蘭玉就幾乎沒有管過她,這種事提不提,結果都是一樣。
其實那次陸雪踢傷她肚子的時候,沈蘭玉大概知道那一次是傷到內臟了,但當時她處理的方法也不過是扔了她二百塊錢,讓她自己找個小診所看看,并且再也沒有問過。
再后來,溫寧很少回陸家,自然也沒有向沈蘭玉說過自己被霸凌被欺負的事。
而且三年前和陸晏辭發生那件事之后,陸雪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一點風聲,對溫寧更加仇視。
揪頭發,扇耳光,在飯里放圖釘,床上扔小動物,那都算輕的,有幾次甚至找了小混混把她堵在巷子里往死里打,那種情況下,傷到內臟好像也不是奇怪的事。
現在想來,她弄成現在這樣,多少和陸晏辭是沾點關系的。
想到這些,溫寧的眼簾垂得更低,握著餐盒的手也開始輕顫。
陸晏辭盯著她突然就變得蒼白的臉,松開了手,然后看到她白嫩的下巴上留下了明顯的紅色指印。
皮膚這么嫩?
他眼神更黯了,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啞,“溫寧,我最討厭別人對我撒謊。”
溫寧咬了咬唇,低低的道:“小叔,我不敢。”
說著,她的手往前挪了一下,卻不料不銹鋼做的餐盒碰到了陸晏辭的手腕內側。
灼熱的溫度讓陸晏辭皺緊了眉頭,他抓過她的手,把餐盒取出來,發現她的掌心已經被燙的通紅。
雖然沒有燙傷,但盒子這么燙,肯定也是極難忍受的。
陸晏辭眼神變得更沉了,鋒利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溫寧,你是不怕痛,還是覺得自己特別能忍?”
說著,他用手輕輕的按了按她被燙得紅通通的掌心。
溫寧慌忙把手縮回去,低垂著腦袋,不敢直視陸晏辭。
陸晏辭磨了磨牙,聲線很冷,“說話!”
溫寧把手移到了身后,聲音細如蚋蚊,“不,不燙。”
突然,陸晏辭的手機又響了,他看了溫寧一眼,還是接起了電話。
“蘇尋?”
房間很靜,即使沒有按免提,溫寧還是聽到了手機里傳來的聲音,“你快點過來,洛櫻情緒很不穩定。”
“知道了。”
說完,陸晏辭收起手機,盯著溫寧低垂著的小腦袋。
從他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頭頂小小的發旋,以及兩只露在外面的白嫩.嫩俏生生的耳朵。
莫名的,有些勾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有事要去處理一下,晚點會有人過來照顧你,你想吃什么只管和她說,不過,你要是敢再像昨天那樣亂跑,我不保證我還有現在的好脾氣。”
溫寧緊緊的抓住身后的床單,低聲道:“我沒有亂跑,昨天是真的......”
“溫寧!”陸晏辭突然提高了聲量,聲音里帶著一絲怒意,“我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撒謊。”
溫寧嚇了一跳,身子不自覺的往后縮去。
這一刻,她無比確定的知道,自己很怕陸晏辭!
無論她多么討厭陸家,討厭陸家人,她都不討厭陸晏辭,因為他實在可怕,可怕到她不敢討厭他。
陸晏辭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臉,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恢復了冷沉的語氣,“好好休息,晚上我過來看你。”
晚上,他還要來?
溫寧心里一慌,忙道:“不用了,小叔,你去陪洛櫻小姐吧,我沒事的。”
陸晏辭神色有些復雜,薄薄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不過,他沒再說話。
他盯著溫寧看了一會兒,拿過椅子上的西裝外套,走了。
陸晏辭一走,溫寧就如同一個重刑犯人得到赦令一般,心情一下子輕松不少,連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了。
她找護士借了充電器,把手機的電充上,開了機。
果然,林漫雪打了好幾個電話,發了幾十條信息過來。
溫寧忙給她回了電話。
“溫寧,你昨晚跑哪里了?電話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你想急死我嗎?”
溫寧道:“昨天晚上喝酒碰到我叔叔,就和他一起回家了,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你不是只有一個小姨了嗎?哪里又出來一個叔叔?”
溫寧并沒有告訴過林漫雪自己的真實情況,更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沈蘭玉是陸家的少奶奶,只向她說過自己和小姨住一起。
所以,林漫雪只知道她父母不在了,是和小姨住一起的。
“不是親叔叔,是,是小姨老公的弟弟。”
林漫雪沒有再問,聲音有些興奮,“你知道嗎,聽說昨晚有大人物對學校讓學生陪酒的事情不滿,校長都嚇尿了,嘖,是誰啊,面子這么大,一句話就能決定這群老頭的生死。”
溫寧愣了一下,難道是陸晏辭?
不過陸晏辭處事一向不顯山露水,更不會多管閑事,怎么會管學校讓誰陪酒的事?
應該不是他。
林漫雪繼續道:“還有就是陸雪回學校了,溫寧,你究竟和陸雪有什么過節?她為什么總是找你麻煩?唉,早點畢業吧,就能遠離她了。”
林漫雪還在叭叭的說個不停,溫寧卻皺緊了眉頭。
陸雪回來了的話,自己還能拿到保送名額嗎?
溫寧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里面已經帶上了一層冷意。
和林漫雪沒說幾句話,就有人進了病房。
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中等身材,穿著一身電視里管家穿的的那種衣服,頭發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后,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她把一個袋子遞給溫寧,“溫小姐,這里面是小三爺讓我交給你的衣服,你先試試合適不合適。”
溫寧拿著袋子進了衛生間。
里面有兩條裙子和兩套內.衣褲。
看到內.衣褲的時候,溫寧忍不住耳尖發紅。
一套是淡藍色的帶著小花邊的棉質內.衣,一套是純白的帶點蕾絲和小碎花的內.衣。
都是極為少女的款式,清新,中規中矩,倒是符合她的眼光。
但一想到這有可能是陸晏辭買的,她就不受控制的在想,這些衣服每一件他都親自挑的嗎,那這些衣服豈不是他都碰到過?
這衣服上,是不是就沾上了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