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煉氣五千年 > 第五十九章 軍官阿爾弗雷德
  因為下了雪的緣故,修格棲身的這輛車子行進的速度被進一步放慢了,感受著車廂的輕微震動、聽著車外傳來的諸多聲響,修格那些遲鈍的感官也開始逐漸復蘇。

  “我們現在在哪?”

  “軍隊。”

  這車輛應當是專門為了安置病人設計的,車廂內的空間很大,在放下一張床榻后仍舊擁有供人站立行走的空間,于是薇琳便在車窗旁的這一行固定式椅子上坐了下來,她回答道:“準確來說,是在第五高原獵兵團當中……他們之前便在塞倫城附近駐扎、巡邏了很多天,修格先生,他們是來接你的。”

  “接我?”

  修格微微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畢竟高原獵兵團這個名稱當中蘊含著非常明顯的恩斯特家族痕跡,再加上薇琳曾經透露過恩斯特家族曾向她發出特殊任務的信息,現在能夠擺在修格面前的也就只有這一個合理答案了。

  “整個第五高原獵兵團侵入到德蘭王國境內……就是為了帶我走?我一個私生子什么時候也配擁有這樣的排場了?”

  “按照獵兵團的說法,他們來到這里本就有一些重要任務,接你走不過是‘順帶’的。”

  薇琳著重地強調了一下“順帶”這個詞,不過修格卻并未在她的臉上看見任何戲謔的表情,很顯然薇琳自己也并不認同這一說法。

  修格想要支起上身講話,但因為體力不支的緣故,他的動作艱難且緩慢。

  薇琳嘆了口氣,伸手過來扶住了他,隨后又拿起一個枕頭,墊在了修格的背后。

  “謝謝。”

  修格感激地點了點頭,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女法師的脖子上竟是戴著一個銀色的金屬脖環,在脖環上,還鑲嵌著兩顆色彩黯淡的結晶。

  于是修格立即警覺了起來。

  他知道這東西是做啥的。

  那是扼魔銀鐐銬,往往會被塑造成鎖鏈、手銬或者脖環的形式,在沃特爾,這種物件往往被用于限制那些擁有高危險性的施法者囚犯,在大量扼魔銀帶來的壓制效果下,這些犯人往往無法進行正常的施法。

  “看起來,薇琳并不被獵兵團信任……”

  他微微張口,正想再問些什么,卻發現行進中的車輛突然停了下來,于是薇琳立即朝他打了個眼色,隨后便退回了原位,看向了車廂的另一端。

  車門打開了,兩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修格的視野里。

  分別是一名獵兵團軍官以及一名握著手杖,頭戴風帽的男法師。

  二者的裝束就與他所在的這個車廂一樣,帶著濃濃的沃特爾風格——以深沉的色彩為美,以簡約實用為優。

  青年軍官自不必說,在那深色的大衣上,除了一枚用于標識身份的徽章外便再無他物。

  而那名中年法師的衣物上竟然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顯得異常樸素。

  “看起來恩斯特先生的恢復很不錯。”

  青年軍官的神態并不如他的穿著那般冷肅,他帶著一張笑臉,眼睛當中滿是真誠。

  修格見對方朝著自己點頭,便也扯了扯嘴角,禮節性地回以問候。

  “克勞茨先生,我就說吧,能夠喚醒沉睡年輕人的永遠只有另一個年輕異性,而且還得擁有足夠的魅力。”

  軍官毫不忌諱地當著薇琳的面開了個玩笑,但名為克勞茨的隨軍法師顯然缺乏基本的社交基因與幽默細胞,他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目光則是掃過了車廂各處,似是在檢查這里是否存在反常之處。

  片刻之后,法師克勞茨開了口:“女士可以先離開了,我需要為恩斯特先生做一些基礎的檢查。”

  聽見這句話薇琳便立即起身,她并沒有與修格做更多的對話,就這樣拎著長袍下了車。

  于是陌生的軍官與法師便來到了修格的身旁,青年軍官倚靠在了車廂的墻壁上,而克勞茨法師則直接坐在了修格的身旁,他抬起了自己那本懸掛有河谷級法師標識的魔法書。

  修格此時自然是不敢多說話的,他并不知道自己“野法師”的身份是否已經暴露,但出于謹慎,他還是快速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在確認金屬圓盤運作正常,且魔力也都被收斂起來后,他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很快,修格便經歷了一次非常完整的魔法檢查。

  各種各樣的檢測魔法被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些無形的力量在自己的體表與體內不斷竄動流淌。

  過了很久,克勞茨法師才合上了自己的魔法書,他盯著修格看了兩眼,隨后說道:“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了,魔力過載與斷裂造成的影響已經基本消失,不過出于安全考慮,恩斯特先生最好在抵達波爾登之前不要擅自使用魔法……尤其是那些來源不明的魔法。”

  說著,他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淡藍色徽記,其上面用黑金色的絲線勾勒出了沃特爾的高原巨鷹圖案:“隨身攜帶,不要弄丟,哪怕是在如今的羅維高原,野法師的身份仍舊會受到嚴格管控,恩斯特先生在抵達波爾登后,請盡快去進行正規法師身份的登記……不過我想,這種事情應當會有人替你安排好的。”

  克勞茨抬起手,淡淡的魔力涌動起來,于修格便看見,在自己床邊桌子上的杯子與盤子里突然冒出了清水以及數塊色彩不太好看的面包。

  “你已經有多日未曾進食,在這種情況下,魔造食品最為適合你……雖然它們的味道很差,但卻能夠修復身體與精神的損傷。”

  說完,克勞茨便站起身,拄著手杖下了車,竟是一刻都沒有在車廂當中多留。

  “嘭!”

  車門關上了,只剩下那名青年軍官與修格獨處。

  “隊伍正打算進行修整,我也剛好能和你聊聊……不過,如果恩斯特先生感到疲憊,我也可以過一陣子再來。”

  “不必了,我已經睡夠了。”

  修格連忙搖了搖頭,他雖然還不太清楚自己當前的情況,但無論如何他也不想繼續睡覺了。

  聽見修格的回答,軍官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來到薇琳之前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同時伸手將克勞茨法師利用魔力制造出來的面包與清水朝著修格的方向挪了挪:“克勞茨法師對誰都是這個樣子,事實上他還是很會關心人的,等你恢復起來,說不定可以和他好好聊聊……不過我想,在法師里面,你應該更愿意和薇琳女士聊天吧?”

  修格并不太擅長應付這種自來熟的家伙,但在當前情況下,他也只能選擇笑臉以對,于是他謝過了對方的好意,伸手拿起了水杯以及一塊面包。

  正如克勞茨所說的那樣,這種由魔力制造而成的食物味道非常糟糕,面包咬在嘴巴里如同濕潤的木屑,連味道都沒有半點,而那杯清水則稍微好點,但不知為何,其中總是帶著一股濃烈的薄荷氣味,這讓修格覺得自己正在喝漱口水。

  但魔力食物帶來的效果確實驚人,在修格艱難地吞下了一塊面包以及小半杯清水后,他便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體力已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始終有些遲滯的反應與思維也變得清晰了不少。

  七天時間不算太長,但也絕對不短。

  在修格進食的過程中,陌生的青年軍官便自顧自地向修格介紹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在講述這些重要事件時,他便表現出了極為明顯的沃特爾軍人風格——語言精煉簡短且直接,在他的描述下,修格很快便大概了解一遍自己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重要事件。

  他放下了已經空空如也的水杯,開口問道:“所以,戰爭要開始了,對嗎?”

  “嗯,會是一場大戰。”

  在談及這個話題后,軍官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不見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隨后取出了一包魔法打火器以及沃特爾產的“鷹羽卷煙”,他熟練地叼上了一根,隨后又取出了另一根遞給修格。

  見修格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軍官便咧著嘴說道:“軍醫和克勞茨先生肯定都不允許這種事情,不過少了這東西,我就沒法繼續聊天了。”

  說著,他輕輕地將窗戶打開了些許,很快便有淡淡的煙霧從車廂內飄了出去。

  隨著兩人的閑聊,修格終于知悉了對方的姓名。

  這位年近三十的青年軍官叫“阿爾弗雷德·穆奇”,是第五獵兵團當中的青年少校。

  這一姓氏表明,阿爾弗雷德來自沃特爾王國當中的“穆奇”家族,這是一個在羅維高原上擁有悠久歷史的龐大家族,他們與高原諸國均有著密切的關聯,如果說恩斯特家族是扎根于沃特爾王國的參天大樹,那么穆奇家族便是分布廣泛的藤蔓與樹叢。

  阿爾弗雷德的吐出一口煙霧,說道:“就在今天,德蘭王國已經宣布,將針對我國的威脅進行全面動員。”

  修格抖掉了一些煙灰,他注意到,阿爾弗雷德在說出這句話時顯得非常平靜,甚至還有些輕松,于是修格問道:“全面動員?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對于平民們而言自然是如此,但對于軍隊來說……好吧,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的。”

  阿爾弗雷德笑了笑:“比起這些已經注定要發生的事情,我反而更加好奇恩斯特先生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或許你不知道吧,軍隊里不少小伙子都是你忠實讀者,大家尤其喜歡你寫的那個叫‘夜班哨兵’的故事,我記得那是你的第四篇作品?”

  修格的表情僵了一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是的,第四篇。”

  “嗯……或許因為大家都在軍隊里站過崗,所以在讀這篇文章的時候就會有一些別樣的感覺。”

  阿爾弗雷德一臉“肯定”地朝著修格點了點頭:“寫的很好,我也挺喜歡的。”

  對方的話語讓修格多少有些尷尬,他可從來沒有想到這具身體原主人寫的那些東西在塞倫城以外的地方竟然有這樣的銷路,這樣看來,和平報社確確實實吞了他很多的稿費。

  在隨意地聊了兩句修格的作品之后,阿爾弗雷德的話頭突然一轉:“說實話,當我得知第五獵兵團冒險潛入德蘭境內的主要目標竟然是為了從塞倫城附近帶回一名大家族的私生子時,我很憤怒、非常憤怒……但當我得知城中發生的事情后,我反而冷靜了下來。”

  青年軍官抽煙的速度很快,他手指間的卷煙已經只剩煙頭,于是他順手將其掐滅,緊盯著修格說道:“克勞茨先生告訴我,你實際上是一名施法者,薇琳女士以及隨你一同獲救的另外兩名平民也證實了這一點,這可真讓人驚訝。”

  “我倒是覺得沒什么好驚訝的。”

  面對阿爾弗雷德這些明顯帶著試探性質的話語,修格冷靜以對:“比起塞倫城當中發生的災難,莪身上的這些事情實在是微不足道,我直到現在也無法相信,我的家族會動用力量來援救我一個敗壞家族名聲和貴族風氣的私生子。”

  “哈,倒也是。”

  見阿爾弗雷德并沒有繼續追問與塞倫城相關的事情,修格便立即轉移了話題,他問道:“那么……我們現在在什么地方?距離波爾登還有多遠?”

  “因為降雪的緣故,隊伍的前進速度不快,現在距離波爾登還有兩天路程。”

  阿爾弗雷德站起身來:“既然恩斯特先生你已經清醒了,那么我個人建議你可以在營地和車隊里走動一下,好恢復一下精神,當然了,你也可以探望一下你的朋友。”

  說著,他指了指車廂角落里的一個柜子:“至于之前你隨身攜帶的那些東西都放在了這里,不過其中的武器都被沒收了,但如果恩斯特先生你有這方面的需要,接下來我也可以帶你了解一下如今沃特爾軍人們使用的武器。”

  他咧了咧嘴:“我可以保證,那些東西足以讓任何一位正常的男性都心馳神往。”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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