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村里關于唐科、唐旺的各種新聞，正在悄悄的蔓延。
“聽說了嗎？聽說讓老大（唐科家爸爸）家幺兒開了一臺三十多萬的車回來過年！”
“不是吧，我聽說那是五十多萬的車，說是一個有錢的姑娘給買的。”
“不對，人家說是唐大旺的。”
“哪里哦，唐老三家大旺買的是轎車，靠充電才能跑，開長途很不方便，所以才開唐科的車回來。唐科可是牛逼得很，幾個月賺得好幾百萬！”
“我怕不是哦！難道鵬城的錢遍地都是錢嗎？幾個月就可以掙幾百萬，就算是在地上撿，怕也撿不了那么多。”
“哼哼，我聽他們說，唐科在外面找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不不不，都是唐大旺的錢！他這幾年在鵬城賺大錢了，不但買了車，還在桐城買了好幾套房子，就是怕親戚朋友些借錢，他才假裝說是唐科掙的。”
“……”
話題一傳十，十傳百。
越說越離譜。
最后，演變成各種四不像的版本。
一會兒有人說，唐旺賺了大錢；一會兒又有人說，其實是唐科賺到的，甚至還有人說是唐科認識了一個富家千金，人家女娃兒給買的。
傳來傳去，很多人相信是唐科被富家千金小姐看上了。
畢竟，唐科那小伙子長得人高馬大，陽光又帥氣，不管模樣還是嘴巴，都挺招人喜歡，他要是被富家千金小姐看上，其實也正常。
有些消息傳到唐科父母嘴里，連他們自己都蒙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沒人串門的時候，唐媽媽悄悄的問道：“他爹，你說咱幺兒是不是真的找了個有錢的女朋友？”
唐老大：“狗屁！你聽誰嚼的舌根？村里那幫人說的，能信嗎？人家大旺帶幺兒出去的時候，親口告訴我，他們上班就是幫那些工廠老板貸款，然后人家給他們勞務費，叫……叫那什么來著？”
“爸，那叫貸款中介費。”
唐科的三姐搶著說道。她嫁在隔壁的湘省，來一趟要坐六七個小時的車，一般來一趟會呆大半個月。
今年在外面打工，更是直接先回娘家，約好等唐科家三姐夫來接。
順便，把臘肉和新鮮的土豬肉帶回去。
唐科的三姐叫唐詩，初中畢業以后便在沿海打工，多少有些見識，對于中介，她還算熟悉，尤其是人才中介公司，她們沒少被騙進廠介紹費。
其實，她恨死了那幫中介。
私底下，三姊弟經常微信交流，她們大概知道唐科是做什么的，確實也賺了些錢，但不知道具體數字。
倒不是唐科存心欺瞞，而是擔心姐姐們無法理解助貸行業，不相信他的錢是正大光明賺到的。
于是，干脆跟她們來個模棱兩可的說法，等過年回來再當面解釋清楚。
唐科心想，他和唐旺兩人一起解釋，總要容易一些。
再說，他手機上有很多關于恒域金服視頻，以及他參加活動、月度競賽、工資大會的圖片，那也是很好的證明。
唐科老家的寨子，官名叫上壩村，共有五六十戶人家，大多數靠打工生活。
但是，在鵬城謀生的人，還真只有唐氏兄弟，離他們最近的，多半在潮汕一帶，從來不會和唐旺往來。
上壩村有個微信群，平時有事無事，年輕人會交流一下。
偏偏唐旺不喜歡吹牛聊天，加上前些年過得不算如意，更不愿在群里和大家聊天。
唐旺為人低調，賺到錢以后也不怎么在群里發聲，在村里人眼里，他更神秘。
相對來說，唐科性格更加開朗，也喜歡和村里人聊天，偶爾會在群里和大家互動一下，吹牛打屁。
不過，他也聽堂哥的話，幾乎不聊與工作相關的事情，更不在群里顯擺自己。鄉親們對兄弟二人的了解，幾乎是撲朔迷離，不清不楚的。
那些風言風語，也更不知道是誰開始傳出來的，農村人喜歡瞎琢磨，尤其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越說越離譜。
當然，流言也不止唐氏兄弟有，反正每個人都有一些，誰也不知道風從哪里來來，吹到哪里去。
賺不賺錢，是人家的事，很少在乎他們到底有沒有賺到，最多聊聊而已。
流言傳到最后，連打工回來的小伙子們都將信將疑，有位叫吳超的小伙子忍不住，直接在群里@唐科、唐旺兄弟：“據說你倆開車回來的？”
唐科回答，“嗯嗯，快別說了，現在堵在湘省的高速路上，動都動不了。”
“不會哦，那么嚴重？發個定位過來，村里說要回家的人，就你兄弟兩人還在路上，都關心你們呢。”吳超說道。
唐科也沒多想，直接發定位。完了，還打開窗子，拿著手機前后掃一遍，一邊錄視頻，一邊說道：“看看，就這鬼樣子，堵三個多小時了，深夜能到桐城就不錯了。”
此時，吳超正和大家圍在火坑旁，把視頻傳遞給眾人看了一圈，笑道：“果然，唐科他們是開車回來的。”
看到視頻，有人開始做事后諸葛，“看吧，我說是開車回來的嘛。”
吳超又在群里問，“唐科老表，他們說你的車買了五十多萬，還是女朋友一手付清的，是嗎！”
“狗屁，老子自己買的！”
唐科才發出去第一句，準備原原本本跟吳超解釋一番，唐旺卻對他說道：“不著急，你就告訴他們是自己買的，裸車價28萬塊，還是貸款五年分期買的。”
“為啥子那么說？”唐科很不理解。
唐旺笑著告訴他，“聊天嘛，說點別個喜歡聽的。現在，很多人買車都是分期付款，你小子出去四個月，全款就能買三十多萬的車，會有人信嗎？”
“或許有些刻薄的人，私底下還不知道怎么編排你呢。”
“我去！鄉里鄉親的，有必要玩這套嗎？我不相信，哪個廝兒會批嘴巴多。”唐科罵罵咧咧的笑道。他年紀小，無法理解唐科說得那些事。
旁邊的龍宇宏是過來人，笑著說：“你堂哥說的有道理！”
“咱們農村人啊，不是不好，你要真有點事，大家肯定會主動上來幫忙，而且大部分心地也善良，見不得別人受苦。”
“但是，多數人還是有個臭毛病，嫌你窮，怕你富，最好大家一輩子都差求不多，半斤八兩，有事無事一起樂呵樂呵。”
唐旺點頭，“你年紀小，有些事沒有經歷過，但是我著過的。以前的在海風的時候，真沒少受村里人嘲笑和排擠。”
“那時，大家都在流水線打螺絲，下班就去逛公園、溜冰、上網、喝酒或者打牌，我感覺沒意思，想去學習管理，所以經常跟著那些部門主管和經理混，于是有人開始嘲笑我，說我捧領導臭腳，是舔狗，一個個離我遠遠的。”
“等我真的干上了倉管，又有人說我是抱大腿、拍馬屁得來的，罵我為人心思不正，開始遠離我。”
“很多人希望你和他們一樣，跟他一起玩，一起瘋，一起賭博和喝酒，過著普通平凡的日子。只要你表現得跟大家不一樣，就有人嘲笑、打擊你。”
“正是他們的疏離，讓我一步步脫離那個鄉親圈子，開始向優秀的人學習，最后來到鵬城，走上銷售的崗位。”
“呃——”
唐科第一次聽堂哥說這些陳年往事，感覺有點懵逼，還有點不敢相信：“他們怎么會這樣？”
“正常！”
龍宇宏呵呵笑道：“正是我剛才告訴你的，嫌你窮，怕你富唄！”
“咱們農村人，多半還抱著傳統觀念，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你表現得和大家不一樣的時候，肯定會導致猜忌和排斥。”
“我的經歷，幾乎和你堂哥差不多，也受過不少嘲笑和排擠。”
“農村出來的娃兒，很多初中都沒有念完，想出人頭地，誰不是痛定思痛，遠離從前的圈子，在社會上碰得頭破血流，才完成蛻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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