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老先生!”
到了里屋,柒柒就放開范慈恩的手,而范慈恩也是第一時間來到涂爺爺的床邊。
她輕聲的呼喚著,期待著涂爺爺能給自己一個回應。
“別喊了,涂爺爺醒不來的。”
柒柒說完,便朝著范慈恩走過去,不等范慈恩反應過來,她的小手就覆上了范慈恩的眼睛。
“你做什么!”范慈恩現在完全把柒柒當成豺狼虎豹,就連她摸過的地方,都感覺極為不適。
柒柒莫名有些委屈,感覺這范阿姨也太不講道理了。
“范阿姨不是想自己問問涂爺爺嗎?柒柒就是幫你看見涂爺爺啊!”
“不僅能看到涂爺爺,還能看到涂爺爺的老婆子喔~”
柒柒一臉天真的解釋,而范慈恩正想問為什么,忽然發現眼前竟然多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中的其中一位,便是此時正躺在床上的涂爺爺。
而另一位,則是穿著鮮艷的壽衣,臉色蒼白間還帶著詭異笑容的老奶奶。
重點是……這位穿著壽衣的老奶奶……不就是堂屋里掛著的那位嗎?!
“這……這……”
范慈恩心跳加速,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汗毛更是瞬間豎起,整個人宛如驚弓之鳥。
她的瞳孔無意識放大,幾乎要從眼眶中迸裂出來。
恐怖如同冰冷的蛇信子,沿著范慈恩的脊椎爬行,讓她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畏懼。
范慈恩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嵌入手掌,試圖從這股恐懼中尋求一絲安慰。
她的呼吸急促,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難以發出聲音。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范小玉見范慈恩和魔怔了一樣,瞬間就緊張起來。
“啊!”還沒等范慈恩和范小玉說上一句話,范小玉就忽然慘叫起來。
“啊個屁!走你!”柒柒一把掐著范小玉的胳膊,然后和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出里屋。
“小玉!小玉!”范慈恩反應過來,扭頭就往屋外跑,但柒柒卻是眼疾手快的再次拉住她。
柒柒把范慈恩拽到身后,然后關門上栓一氣呵成,不管范小玉在門外怎么拍打,都無濟于事。
“這里的陰氣太重了,范阿姨,你確定要讓童子呆在這里嗎?”
“不過……你希望童子少活幾年的話,也是可以的!”
既然沒有外人也沒有攝像頭,柒柒也就無需藏著掖著了。
果然,此話一出,范慈恩就瞬間噤聲。
“你……你說什么?”范慈恩不敢相信柒柒竟然會知道童子的事情,她背后的涼意一陣一陣,心情怎么都不能平靜。
“姑娘,柒柒是特別厲害的小天師,沒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秀英奶奶的語氣里有幾分自豪,雖說還剛認識,但就憑柒柒愿意幫助他們老兩口,秀英奶奶就愿意無條件支持并相信柒柒。
范慈恩愕然看著柒柒,正想發問,卻聽到屋外范小玉的喊叫拍打戛然而止。
“小玉!”范慈恩怕范小玉出什么事,手忙腳亂的便上前開門栓。
柒柒按住范慈恩的手,肯定的說道:“范小玉沒事,只是在外面睡著了。”
“她會睡到明天才醒,并且很安全。”
“范阿姨,現在你可以問問涂爺爺了,你看是柒柒想讓他死,還是他自己想死。”
“或者你可以問問,他愿不愿意去醫院。”
“如果他愿意的話,咱們馬上就要救護車過來,或者讓小也哥哥叫司機,把他送去楓樹縣的大醫院。”
柒柒說話邏輯清楚,短短幾句話就讓范慈恩開始懷疑自己的決斷。
“老先生……柒柒說的……是真的嗎?”
范慈恩看向涂爺爺,雖說心里還是害怕,但依然想聽到答案。
涂爺爺看了眼秀英奶奶,然后對著范慈恩點點頭……
“姑娘,我剛剛都聽到了。”
“我的大限之日,還有一絲生機。”
“而那一線生機是你帶來的……”
涂爺爺頓了頓,對范慈恩微微一笑,然后繼續說道:“首先,我要謝謝你的好意。”
“其次我要對你說,這份好意希望你留給有需要的人。”
“這一天我已經等待良久……”
“所謂的一絲生機,我就不要了……”
見范慈恩還是不明所以,涂爺爺與秀英奶奶一起,把這些年的故事娓娓道來……
范慈恩從最開始的懷疑到感動,然后再是理解、尊重,最后甚至還夾雜了絲絲內疚。
“姑娘,也是柒柒來這兒了,不然我家老頭子得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斷氣兒。”
“你的善心與善舉是好的,但是我家老頭子命賤,實在是無福消受。”
“今天如果因為你的原因,我家老頭子抓住了這一絲生機,那他就真是可憐了。”
“而且啊……”
“這老頭子可是舍不得我多等哦!”
說完,秀英奶奶嗔怪一笑,就連涂爺爺都有點不好意思。
秀英奶奶明明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嫗,但在她身上,范慈恩卻見到了很多年輕女孩兒都沒有的嬌羞感。
“柒柒……”范慈恩欲言又止,眼神中的愧疚藏也藏不住。
“之前是阿姨誤會你了……”沉默半晌,范慈恩還是誠懇的對著柒柒道歉,“不知全貌的情況下,阿姨就自以為是……”
“讓你受委屈了……”
柒柒連忙搖頭,并寬慰道:“沒關系的,丫丫老師說了,只要勇敢的承認錯誤,就是最棒的孩子哦!”
屋內的氣氛融洽了不少,而夕陽也在生人鬼魂的談話聲中慢慢落下。
最后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上,整個茶山也陷入了一片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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