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仙夢云歌 > 第五百六十九章:自欺欺人
  風很冷,如刀一樣劃過臉頰,劃過肌膚,九州上的每一個州界季節都是不一樣的,如今的中州已經入冬,白雪皚皚一片,像是進入到了冰雪國度。

  長安圣都,這里變得更加繁華了,一座座通天神樓在霞輝中聳立,像是鑲嵌上了一層金邊似的,一座座懸空著的浮島上,殿宇樓閣錯落有致。

  時隔二十多年,再次回到這里,姜月清充滿了陌生感。

  她封鎖了自己的神識,不想去聽旁人的議論聲,也不曾去向路人詢問任何有關宣平王府的事,生怕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路上上,姜月清緊張與不安,內心無比忐忑。

  她找到了以前的府邸,昔年那座溫馨的宅院早已不不存在,被一座座華麗的天闕取代,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姜月清找不到昔日在這里生活過的任何一點痕跡,如果不是記憶深刻,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二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一切都已變得物是人非。

  姜月清在這里靜靜的站了很久,而后騰空一躍來到了一座天闕的頂端,站在這里向遠處眺望。

  她看到了一座蔚藍色的湖泊,昔年父親總是喜歡在那里垂釣,說是只有在那里才能靜下心來。

  姜月清按著過去的記憶找了一個又一個地方,希望可以在這里看到一個從宣平王府出來的兄弟姐弟,然后告訴她什么也沒有發生,大家都過得挺好的。

  然而,上天似乎并沒有站在她這一邊,小時候記憶中的地方,幾乎都已經改建,之前住著的人都已經換掉好幾批了,早已物是人非。

  半日過去,姜月清還是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她是真的害怕了,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害怕悲劇真的發生在了自己家人的身上。

  哪怕是與人生死決戰她都不曾這樣惶恐、不安、害怕。

  她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天界的神明也好,仙界的成仙者也罷,亦或者是天道,你們不是有著通天的手段嗎?我姜月清這一輩沒求過你們什么,我只求你們讓我的家人平安無事。

  我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我姜月清這條命賤,連天道都容不下我。

  我求你們發大慈悲心,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

  到了這一刻,姜月清開始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天神與成仙者身上。

  “姐姐姐姐,你坐在這里干嘛呀?”一名四五歲的小男孩跑了過來,眨巴著一雙靈動的眼睛,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姜月清。

  “姐姐在求神拜佛……”姜月清自嘲著苦笑著,也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些可笑。

  “姐姐快起來,地上涼。”小男孩皺著鼻子,拉著姜月清的一手手臂,想要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

  “天兒,你在干嘛?”一名中年美婦在不遠處向著小男孩招手。

  “娘親娘親,這位姐姐說她在求神拜佛。”小男孩沖著中年美婦大喊道。

  “拜佛?”聽到這個詞,那名中年美婦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快步走過來將小男孩抱起,看都不看姜月清一眼,如避瘟神似的快速遠去。

  佛門在三大道統中被視為是不入流的邪道,無論是圣地世家還是皇朝,都對佛法有著一種很大的敵意。

  “咦,剛才那個人有點眼熟。”姜月清看到那名中年美婦的背影,而后驀地起身追了上去。

  中年美婦帶著小男孩來到一座府邸前,這片區域里住著的人都是在皇朝中有著一定地位的人物,什么三公九卿、就什么六部尚書、什么內閣大臣,在這里都能看到。

  “娘親,剛才那個漂亮姐姐我好像認識。”小男孩小聲開口道。

  “乖,別想那么多了,那種人以后就不要跟他們接觸,要是染上了什么不好的東西,可就不好了。”少婦柔聲道。

  “蓉姐姐,是你嗎?”姜月清追了上來。

  “呀!漂亮姐姐你也住在這里嗎?好耶,我們竟然還是鄰居!”小男孩興高采烈的歡呼了起來。

  “你到底想干嘛!”少婦一臉警惕的看著姜月清。

  姜月清確定了,這是長安督查院的楊蓉,小時候兩人經常聚在一起玩。

  楊蓉比姜月清大了三歲,在姜月清離開長安的時候已經成婚了。

  姜月清張了張口,想要告訴對方自己是誰,但又怕對方知道自己是誰后,會告訴她宣平王府發生的厄號,眼底流露出落寞之色,轉身離去。

  不久后,姜月清兜兜轉轉還是來到重新修建起來的宣平王府前,這里的環境很好,依山環水。

  在過去,這里還是一片沒有開發的荒山,后來姜月清的父親被冊封王號,也就將王府修建在了這里。

  姜月清的腳步非常沉重,還沒有真正臨近宣平王府,就已經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種濃烈的血腥味。

  “爹!我回來了!”

  姜月清鼓足了勇氣大喊道。

  然而,一片寂靜,根本沒有人出聲進行回應,姜月清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事到如今,她還在自欺欺人。

  姜月清一步一步來到府邸的大門前,上面的牌匾寫著[宣平王府]四個大字。

  也從最開始的將軍府到后來的宣平侯府,再到現如今的宣平王府,牌匾換了又換。

  以前,長安圣地里的人見了姜月清的父親,都會調侃的說一句“你可真生了一個‘好女兒’啊。”

  直到封王的詔書和王印頒發下來之后,那一句“你可真生了個好女兒啊。”才從調侃變成了真摯的祝賀。

  “爹!我是月清啊,我回來了!”

  姜月清的聲音變得哽咽顫抖,重重的叩門,很希望看到有人打開大門,然而許久過后都沒有等到回應。

  “爹!”姜月清跪在地上大叫,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她不敢推開府邸的大門,不敢去看親人們的死狀。

  她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乞求哀求著,乞求高高在上的天界神明,乞求無所不能的成仙者,乞求俯視天下萬靈的天道,乞求他們將自己的親人還回來。

  她推開了宣平王府的大門,一股慘烈的血腥味迎面撲來。

  姜月清不敢去看,發了瘋般的沖進王府的主殿,這里是唯一一處沒有血跡的凈土。

  主殿非常干凈,一塵不染,姜月清在案桌前找到了一本泛黃的手札,上面有她父親的親筆。

  姜月清雙手顫抖的捧起那本手札,針扎了許久才將其翻開,第一頁就寫著一句讓她揪心的話。

  “鈺夙,我當初就反對月清和晉陽王的婚事,你卻非說他們兩個人的姻緣是天定了,現在你看吧,這孩子腦子一熱就離家出走了,也不知道在外面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我這心里面總是放心不下,

  府上那些人做的飯菜也不好吃,沒你做的好吃,說起來,我也有好久沒有吃過你做的飯了呢?”

  看著上面的一行行字跡,姜月清仿佛看到了昔日父親的影子,站在她的面前,對著她和幾個兄長念念叨叨個不停,可惜再也聽不到他的念叨聲了。

  “入冬了,今年這雪下的可真大啊,以前冬天的時候還能在戰場上赤裸著上身舞刀弄槍呢,現在這幅身子骨可不行嘍,這一下雪就冷的直打哆嗦。

  鈺夙啊,你知道嗎,楊老頭家的小孫女出生了,和咱們月清小時候一樣可愛,將來長大了一定也是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

  ……

  “鈺夙,說出來你肯定不信,近些年那個聲名鵲起的姜新月竟然就是咱家小月清!

  晉陽王意圖謀反,九州上的所有諸侯王都去討伐了,咱們月清也去了,還為了那個晉陽王和諸侯王們對峙,好在楊老頭他們內閣的人及時趕到,不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

  “今天的冬季去的有些晚啊,我這身體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月清這孩子也不知道回來看我這老頭子一眼。

  伯逸和仲樞這兩孩子也都跑去參軍了,貌似還混了個將軍的頭銜,爵位都快要趕上老子我了。

  這群孩子都長大了,都在外面搞著自己的事業,這宣平侯府也是一天比一天冷清了。”

  泛黃的手札寫滿了老人對他們這群孩子的思念與關心,姜月清一頁一頁的翻看,眼眸的淚水止不住的滾落下來,打濕了手札。

  “爹,娘!”

  姜月清跪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這些年來,經歷了那么多的艱辛,遭遇了那么多的磨難,她都不曾這般痛苦過,此刻就感覺是有人拿刀在她的心頭上挖一樣。

  自從娘親離開之后,父親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雖然平日里看著健朗,但是因為常年的征戰而留下的內傷,卻是不可抹去的,那種傷勢會隨著身體的老化而逐漸惡化,如同附骨之疽,會一點點的啃食掉人的生命。

  可以說,皇朝的眾多諸侯王,幾乎就沒有一個是能夠活得長久的,他們會比其他人更快的進入晚年,而且還要經受戰傷惡化所帶來的折磨,這也是每一個以戰立功的人,都必不可免的。

  姜月清心中發酸,在她當年離開長安的時候,父親就已經是老邁之年了,而家里卻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只有在小小的本子上,對著己故的娘親傾訴自己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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