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江晚晚沈時霆免費閱讀. > 第9章 惡虎
  范云舟的第一次升堂,從結果上來說還算成功,杜有昂簽字畫押,承認殺人罪行,正式上任第一天就破獲了積壓近半年的懸案,總得來說開了個好頭。

  廣原縣城的百姓,茶余飯后之余,討論得最多的便是這件事,再加上從京城返鄉的游商還帶回了狀元郎的諸多詩詞,一時間茶樓酒肆盡是關于他的話題。

  蔣三被范云舟當堂釋放,并下令由縣衙財庫出資,對其撫慰兩貫錢,此決議也讓廣原百姓松了口氣,至少可以看出新縣令辦事還是公正。

  杜有昂革除教諭之職,上枷入監,等待著府臺衙門的判決下來。

  范云舟當日便擬文書發往府臺衙門,之后再由府臺衙門上達中樞,杜有昂是進士出身,范云舟區區知縣是無權革除其功名的,這還需要朝廷發文方可執行。

  如果是個普通百姓犯的此案,范云舟當堂就可以判其流放或問斬,但杜有昂進士出身,只能先關著,等上級來決議。

  盡管杜有昂已經親承殺人罪行,范云舟還是覺得他有所隱瞞,尤其是他下堂后查閱文書,發現秦遠林當時已經同意修繕擴建縣學,杜有昂的殺人動機就站不住了。

  不過范云舟后面幾日又單獨對其進行審訊,杜有昂依舊咬死,供詞沒有任何變化,只說他不知曉秦遠林已經同意。

  對杜有昂家中進行搜查一無所獲,沒有找到半點有用的線索。

  縣衙監牢這幾日變化頗大,自從前任司獄被革職,剩下的人立刻對監牢展開整頓,無論是監牢衛生還是囚犯伙食,都有了極大改善。

  范云舟今日帶著杜有昂的妻小到監牢探視,并再次審訊了杜有昂,依然不露半點口風。

  以目前情況來看,范云舟只有杜有昂這個突破口,時間過去這么久,再找其他線索、證據也無從下手,他不可能一直耗在這件事上,只能先放在一邊。

  范云舟回后衙途中,正好看見從外面回來的崔彥,“顯思,正好找你有事。”

  這幾日崔彥都在外面轉,還給范云舟請了個會做江淮菜的廚娘。

  “大人,什么事?”崔彥走上來,拱手問道。

  “你后面哪日有空,去城里張羅些年輕人,我要把縣衙里的衙差換掉一批。”

  “好,屬下明日便去城里找找合適的人選。”

  “此事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好,不用急,慢慢來就行。”

  上任后這幾天,范云舟無論是從崔彥那里聽來的百姓議論,還是他自己的觀察,衙門里有不少衙差品性惡劣,在縣里名聲很差。

  前朝時,衙門差役還是賤籍,本朝改制后,這些衙差完成身份上的轉變,身上的職司也逐漸變成了香餑餑,許多人是擠破腦袋的要往里面鉆,而這些職業門檻又低,因此這批人里良莠不齊,滋生了許多齷齪。

  “對了,你今日去哪逛了?”

  “回大人,屬下去了山下。”

  “乘船?”

  “沒錯,屬下去官營碼頭看了下。”

  兩人來到后衙會客廳坐下,范云舟親自斟上茶,“辛苦你了,說說碼頭的情況。”

  “縣城山下的這片湖叫映雪湖,靠近縣城的北岸共有三個碼頭,分別在西南方向靠近洛江交匯的位置、正南方向有兩個。”

  “鄉下有不少百姓需要坐船進出縣城,繞路走東南方向的垮山橋又不太方便,因此這碼頭每日來往的乘客還不少。”

  “屬下打聽過,以前渡船的營生確實并非官營,多是住在山下的漁家百姓以此謀生,秦遠林在元嘉二十六年撤銷民渡,許多百姓沒了生計來源,著實引起了不少民怨。”

  范云舟仔細聽著崔彥的講述,心想像蔣三那種痛恨秦遠林的應該不在少數。

  “鬧過事嗎?”

  “渡船官營當年,的確有不少百姓來縣衙鬧事,但都被秦遠林糊弄過去了,當時還有不少流氓地痞騷擾這些漁家百姓,久而久之也沒人說這事了。”

  崔彥又補充一句,“三年不到,船費持續上漲到接近兩成。”

  “我今天上午翻過賬冊,去年官營渡口入賬兩千余貫,”范云舟喝下一口茶,"這里面有貓膩。"

  “說說秦遠林那個小舅子。”

  “屬下打聽過了,叫劉善虎,三十四歲,是秦遠林妻弟,早些時候整日游手好閑,是廣原縣出了名的混混,在元嘉二十六年負責起官營渡口諸事。”

  “此人名聲糟糕,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仗著姐夫是知縣,手下又有一幫地痞,百姓們是敢怒不敢言。”

  “照理說秦遠林都死了,劉善虎也沒了靠山,為什么我翻閱卷宗沒有看到有百姓報官舉告他?”范云舟有些疑惑。

  “那是劉善虎還有個堂兄,叫劉善宗,任縣團練指揮使,如今正攜本縣鄉兵在安句邊境協助禁軍戍衛。”

  “原來靠山還挺硬。”

  范云舟處理完秦遠林的案子后,手上瑣事不少,大事倒沒幾件,前些天知道官迎渡口的事情后,他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眼下崔彥打探到不少有價值信息后,他決定動一動劉善虎,拔掉前任知縣留下的遺毒。

  “顯思辛苦了。”

  “這都是屬下應當做的,對了大人,前幾日剛入城的時候屬下問過你一個問題,大人在任期內可有什么目標?”

  崔彥舊事重提,目的也是為了今后做事好有個方向。

  范云舟沉默片刻方才開口,“廣原此地不比京畿或江南地區,想要做出一番功績只能劍走偏鋒了,只是暫時還未發現合適機會,顯思平日在外走動頗多,不妨幫我留意下。”

  “是啊,廣原還是太貧瘠了。”

  就在崔彥感嘆之時,范云舟余光瞥見房外走過一道身影,連忙喚道,“嗣業,你今天跑哪去了?”

  大門口冒出個腦袋來,“小范哥,我今天都在衙門啊。”

  “我怎么沒看見你?”

  “哦,我找了個獵戶幫忙把老虎皮剝下來,虎肉今天都賣掉了,還留了不少虎骨,準備泡幾壇酒。”

  “那你今天把事情做完,明天跟我出去一趟,去見見另外一頭惡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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