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憂憂
死亦怯怯
昨夜茍活
今日怎死?!
哎
但愿長夜無盡頭
憐我生民片刻安
奈何日月總交替
一寸光陰一寸苦
這整整一宿的擔驚受怕
這茍且偷生的凄寒黎明
這再次響起的慘叫哀嚎
“不!”
“不要殺俺!!!”
“啊!!!”
“咔嚓!!!”
一顆面無血色的人頭突然就掉落了下來
那噴灑的鮮血還“沐浴”出絢麗的彩虹
空洞的瞳孔里更是閃過了一絲“曙光”
可這“美妙”的瞬間亦是身首分離之時
“骨碌碌”
熱氣騰騰的人頭竟一路滾到了明月眼前
明月立時驚恐地瞪大了“顫栗”的雙眸
“嘩啦啦”
“嘩啦啦,嘩啦啦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騷臭而又溫熱的黃色液體淋在了人頭上
飛濺的“水花”更是不斷噴在明月臉上
可明月卻只能一動不動地趴著默默忍受
“娘的!你小子那玩意是歪的?!對著他娘的嘴巴澆啊!哈哈哈!”
氐人屯長笑容猙獰地甩了甩戰刀上的鮮血,罵罵咧咧地吼了幾個“畜生”玩意,然后又有意無意地朝著他身旁的那群降兵看去
這群該死的晉狗
全他娘應該給俺的侄兒陪葬!
氐人屯長惡狠狠地抽了抽他那滿是皺紋的眼角,然后直接把歹毒的目光投向了那幾個晉軍首領
張紹仁依舊緊閉著雙眼,跪坐在冰冷的雪泥地里
唐有家卻是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在不停地發抖
李永康迅速地耷拉下了“沉重”的腦袋,“亂轉”的眼珠子里更是閃過了一絲狠戾
氐人屯長鄙夷地翹著嘴角,不屑地掃了一眼這幾個孬種,最終還是把目光看向了另一側,那群早已“癱軟如泥”的“壯丁”們
那活著的一個個面如死灰
那死掉的一段段殘缺不全
還全他娘全都散發著惡臭!!
氐人屯長的心頭立時又“竄騰”起了一股子無名邪火,殘忍的目光更是在這群“惡心玩意”里不停地搜尋
那些個還剩著一口氣沒死透的
那一堆堆早已嚇得屁滾尿流的
“嗯?!”
氐人屯長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頭
那個正在偷偷挪動著僵硬身體
還不忘用死人衣物遮掩住腦袋
甚至恨不得直接鉆進那死人堆
直接來個原地消失的小小人兒
氐人屯長立時咧開了猙獰笑容
然后“砰砰砰砰”地走了過去
“啊!!!”
明月剛一張開嘴慘叫了一聲,立即就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氐人屯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手上拉拽的力道卻是更大了
明月立時痛得臉色煞白煞白,身子更是不斷地被左右甩動
周圍的氐人們笑著指指點點,恨不得也上手好好欺凌一番..
晉人卻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看著明月會被怎么折磨致死
可氐人屯長卻意外地停了手,還輕輕撩開了她臉上的長發
那頭像雜草一樣散亂的長發
還四溢著作嘔的腥味與騷臭
尤其是那張骯臟不堪的泥臉
; 真是多看上一眼都讓人反胃
氐人屯長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可剛才她那一聲尖叫又分明
氐人屯長不禁瞇縫起了雙眼
目光也再次看向了她的脖頸
然后順著那敞開的破爛領口
一路“伸向”了那若隱若現
白皙得令人欲罷不能的春光
明月竟忽地張開了櫻桃小嘴
任由那眼角的晶瑩劃過臉頰
鮮紅的小舌也抵在了唇齒間
只待那只“黑手”觸碰之時
嘗一嘗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咕嚕”
氐人屯長的喉結不停地滾動
呼吸聲也止不住地粗重起來
可就在這屯長心猿意馬之時
一陣冰冷的劇痛襲遍了全身
利刃悄無聲息地刺穿了喉管
曾經別人死前的絕望與痛苦
瞬間就全展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的雙手慌亂地捂住了傷口
可鮮血依舊在決堤般地噴涌
楊難敵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匕首上“滑動”的血滴,隨意地打量了幾眼“驚駭莫名”的明月,還有那個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不斷抽搐的屯長,竟是頭也不回地帶著一眾親衛徑自走向了張紹仁與唐有家
“這個畜生!瞞著俺抓了那么多的壯丁,還濫殺了那么多的無辜!他甚至還打著俺的名義去四處燒殺搶掠!就是他娘的要毀了俺們仇池人的好名聲呀!”
楊難敵義憤填膺地走到了張紹仁的身旁,不僅親自為他解開了反綁在身后的雙手,甚至主動將其從雪泥地上慢慢地扶了起來
不久之后
并州,太原國,晉陽城內西北角,內城的城墻上
“汾水流”
“晉水流”
“流到晉陽就斷流”
“劉琨死”
“并州亡”
“晉陽從此姓令狐”
令狐泥故意把“令狐”二字給念得特別的重
令狐盛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城墻下,那一大片早已干涸且結著薄冰的河道
“這是昨晚早些時候,就已經傳出來的童謠,但也有人說這是讖言”
令狐泥刻意壓低了聲音
令狐盛終于忍不住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父親,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可這汾水斷流,卻僅僅只用了一夜”
令狐盛的心頭立時泛起了一陣酸楚,左手更是下意識地攥成了拳頭
令狐泥欲言又止地皺緊了眉頭,一時竟是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了
“主公如今生死不明,城內又是謠言四起,我兒更需要謹言慎行”
令狐泥的眼睛里立時閃過一絲憤恨
“父親,如今全城的人都在說咱們父子該死啊,就是郭老夫人也開始對咱們父子各種猜忌和防備”
令狐盛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畢竟是她將我從囚籠中”
“父親!狡兔死,走狗烹!一旦晉陽危局一解,就是咱們父子二人的死期啊”
“那你是想為父把這反賊之名坐實了?!還是你覺得咱們真能救下這晉陽城?!即使救下了,這上有拓跋鮮卑,下又有匈奴漢國,我令狐一族又要屈身事誰?!”
令狐盛忽然轉過了身,朝著他的愛子令狐泥,投去了復雜而又深邃的凝視
令狐泥立時挺起了胸膛,迎上了令狐盛的目光
可令狐盛卻是慢慢地轉過了身,故意避開了令狐泥的眼睛,然后再次朝著城墻下方,那條已然干涸的護城河看去
“僅僅只是一夜,不僅弄得晉陽城內風聲鶴唳,還把汾水都給堵住了,哼!這個漢國的平北將軍卜珝還真是個狠人,哼哼!不過老夫也想看看,到底是汾水深,還是這內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