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5月23日，這是眾人來到這里的第七天，秦道又用了兩天時間仔細的看了一遍那些賬本和文件。看過近一年多來的賬目后，他更清晰的看明白霍氏企業到底是如何的一個龐然大物，電機工業、染料工業、酒業、紡織業、水泥業、漁業、各種礦業、陸運業、航運業、農業、印刷、教育、傳媒、造船業、金融業。說白了這個時代所有能做的生意霍家都涉獵了。如果把這個企業放到七十年后絕對是一個能在全球爭霸的企業。
想到這里秦道輕嘆一聲，七十年后沒有一個國家能允許這種的巨無霸的存在。
霍英鴻此時坐在秦道的對面，秦道收起思緒說道
“現在問題非常嚴重，最近一年多來你們收購了許多新的業務，短時間里流動資金的量開始增加，這讓你們有種錯覺就是資金充足，大約在一年前你們霍氏企業開始大量采購鐵、銅、鉛、鎢、生絲、桐油、豬鬃、羊絨、厚棉布等軍需物資。從賬目上看起先你們可能是提供給了紅色那邊的部隊，可是從半年前開始你們采購的這些物資那邊已經無法消化，但是你們沒有停止采購，開始囤積。之后一發不可收拾，你們通過幾十個是貿易公司，開始瘋狂地掃貨。目標主要集中在豬鬃、桐油、鴨毛、鵝毛等一些只有華夏出產的重要軍需物資。”
說到這里秦道留意了一下外公的表情，此刻外公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一滴滴豆大的汗水。
“秦兄，你是怎么做到的。這些信息絕對不是能從這些賬本上看出來的。”
“光看你們的這些賬本當然什么也看不出來，我根據你們資金進出，和這些物資的價格走向和部分交易記錄，再結合了滬海，北平，津門，香江的倉儲情況，作出的結論。”
霍英鴻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道“秦兄，你可真是神了，說出去都沒人信，足不出戶可知天下，你絕對是諸葛亮，劉伯溫這樣的人物。小弟佩服，佩服啊。如果......”
秦道打斷了外公的話接著說道“我還沒有說完，你們起先可能是在和東瀛人爭奪資源，但是沒想到，鬼子對這些東西的執著超出了你們的預期，貨物價格節節攀升，有些貨物的價格甚至被炒到了十倍以上，然后你們開始怕了，你們怕商戰會走向不可控的方向，但是你們還想繼續拖住東瀛人的后退，這讓你們進也不是退也不能。這些貨物一點點就變成了燙手的山芋。吃也吃不下，丟也不能丟。僵持到現在，已經成為整個霍氏的巨大負擔了，所有貨物丟在倉庫除了每天要繳納巨額的倉儲費用外，貨物發霉蟲蛀幾乎每天都要承擔巨大的損失，這些財富對于霍氏來說已經成了一顆定時炸彈。”
“秦兄，你有沒有辦法......”
“有，我能救你們，救秦氏企業。但是。”
“秦兄，你說，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
“我沒有任何要求，但是我們需要約法三章。”
“您說。”
“第一，五天時間里，你們需要絕對服從我，對我的所有決定不能有任何質疑。”
霍英鴻略微有些遲疑。
“你可以考慮，但是我知道你們的時間不多了。”說著拿出一張存單遞了過去。
“這是匯豐銀行的一百萬聯眾國幣存單。算是我的全部家當，應該夠你撐過五天了。”
霍英鴻剛要說話推辭。
秦道又說道“不要推辭了，你比誰都清楚，要是沒有這些錢，你們秦氏可能撐不過三天，就要出現決堤，這些錢對于霍氏來說可能不多但是可以解你們的燃眉之急。”
霍英鴻不再推辭，收起了存單道
“好的我答應，這五天我會全力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第二，這件事辦好，你不能向外泄露我的身份，事后更不能逼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情，我只愛作畫，不要打擾我。”
秦道知道這個叫秦尚武的先人，這人是自己高祖父一個無黨派人士，為抗戰捐財捐物，但是一輩子沒有卷入過任何斗爭中去，他不想節外生枝，所以要把事情做干凈。
霍英鴻此刻有些猶豫，顯然他是有很多說辭和打算的
“可是......”
秦道打斷了他的話“沒有可是，你要是不答應，我馬上就走。”
“哪怕秦兄你轉身就走，有些話我也不吐不快。國家危亡，匹夫有責。何況秦兄這樣的大才。你若肯出山別說一個秦氏企業，就是五個秦氏沒了我也舍得。”
秦道笑了，外公還是一樣的有眼光，有遠見，秦道此刻非常欣賞外公。他不能轉身就走，他知道自己外公的執拗，要是不把他說服。什么事也別辦了。
“人各有志，越是國家羸弱之時，越是需要這個國家的所有人各司其職。你是商人，你用做生意賺來的錢救國這無可厚非。我是一個文人，我也有我需要去做的事情。讓整個世界看到我們的華夏的文化昌盛，這是我該去做的事。“
秦道非常清楚外公的性格，說一千道一萬還不如一個似是而非的大義壓下來有用。
沉默，房間里安靜了下來。
俄頃，霍英鴻輕嘆一聲道“好秦兄，我答應你，不再勉強你做任何事。”
秦道此刻也松了口氣。他知道讓外公答應這件事其實是最難的。
“第三，我的那一百萬我不白借給你，算是我的投資。”
“這是當然，應該的，你不僅幫了我霍氏企業，也幫了我們幾萬的員工，無數的家庭。你出錢出力，全憑自己本事，本應如此。”
“事后，我還需要你幫我辦一件小事。”
“好的，秦兄。”
“我們，一言為定，擊掌為誓。”
“一言為定，擊掌為誓。”
......
少帥府幾百平米的大廳里現鋪滿了幾千張脊獸臨摹畫像，延華和沐子山，仔細地分類，查看。
“和尚你三個徒弟真夠可以的啊。這畫的和照片也差不多了。三天時間就畫了這么多。”
“當然了少帥府的車，整個北平城哪里去不了。修行之人，這點眼力，和手上功夫都沒有那要他們有何用。”
“你說的好像這些徒弟真的是你培養的一樣。”
李笑笑此刻從二樓走下來說道“我們時間不多了，5月30日大帥會來北平我們必須要在那之前回去，29日開舞會是我們行動的最好的時機，所以我們還有五天時間把地方找出來。”
“對了少帥這幾天在樓上干嗎呢。他眼力好，讓他下樓一起看唄。”延華嘀咕道
“他在調配顯形藥水。還要做一張人臉面具。別去煩他。”
“那都是干嗎用的。”
“他想看看照片還有沒有其他隱秘，人臉面具是他準備找人頂替他舞會用的。”
“那顯形藥水，問他那個什么副官去要啊。他們軍方一定有。”
“都試過了，沒用，少帥說，他用古法調配看看。”
“你們說那個我們的財神爺，怎么那么久了還沒找過來。”延華問道
“少帥說了，他不過來肯定是遇到其他事了。這里的事情就我們四個辦了。”
沐子山此刻也迎合道“我們那么快找過來了。怎么覺得他有些不可靠。”
“我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他說了原本這個年代就是四成可能在北平，四成可能在滬海，你們是碰巧了，正好在北平。”
“那還有二成在哪里。”
“在香江。他說了，秦家世世代代在香江，他應該就在香江，他要是趕過來，路上差不多就要十天時間。還不如大家各自行動。”
別墅的門被推開了，甘副官跑了進來。
“李小姐，東瀛國的人來要人了。”
“快把地上的東西都收拾起來，一張也別留下來。”
二樓的書房，秦道打量著來人，一個樣貌周正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留著一撮衛生胡，張歧路掃了他一眼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的身后站著一個美女，穿著一件嫩綠色的和服，袖口和衣角繡著幾朵菜花點綴，整個人充滿了春天的氣息，素雅，清純，柔弱。
張歧路總覺得這個女孩也有些眼熟，和女孩不斷的對視。
李笑笑找出了一套茶具，優雅地烹著茶，時不時的翻張歧路幾個白眼。
秦道手里拿著一支雪茄，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少帥，不知道請我們到這里來到底有何貴干。”還是倭國人先開口了。他說著一口標準的華夏話。
張歧路吸了口雪茄緩緩吐出道“我怎么會請你來，你是誰我都不知道。只是前幾天我在別墅里碰巧遇到一個東瀛國的女人，就打聽了一下是哪家的姑娘。沒想到你來了。對了你是誰。”
男人假意拿出手帕擦了擦汗，但是張歧路看的清楚，這人是在假裝，他嘴角噙著輕蔑的笑容，張歧路也不想用這種輕佻的方式來交流，但是此刻自己身份如此實在是迫不得已。
“抱歉，沒有自報家門，我是木村誠治，我是東瀛商會北平地區的負責人。”
“你說，你叫什么？”
“木村誠治。”
此刻張歧路的腦子有些發蒙，他相信李笑笑此時和他一樣。
這人讓他們想起了消失在破門前的木村俊嵐。
木村誠治繼續說道“其實我基本上算是一個華夏人，我的母親是個滬海人，我基本算是生在華夏長在華夏。對了，我給你們解釋，這個女孩子是我表妹，滬海人，項楠溪。”
聽到這個名字，張歧路整個人都僵直了，這個女孩竟然是一個項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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