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不老泉……”
“你說什么……”
“主啊……您是大地的母親,生命的造物主。
我是您偉大而虔誠的信徒……我……我……”
“噗呲……”
利刃刺穿皮肉的聲音混雜著水泡破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這是間私人醫院的病房。
景諶從陰影中路過時,恰好注意到這一幕景象。
現在,景諶都不太確定這也都是命運的安排,還是純粹巧合了。
一路過來,仔細探查,他發現生命之母的信徒,信仰著生命之母,期盼長生乃至永生的人有些多。
他看到一個,再窺視下這一個的未來畫面,往往還能再找到其他的。
這已經是一路過來第好幾個了。
病房里,病床上躺著勉強還能看出些人形的老人,
開始是奄奄一息,嘴里呢喃著。
渾身長滿了密集而碩大的水泡,水泡里是些綠色黏液和密集長著,還在延長的肉須觸手。
床邊站著的是個年輕男人,手里拿著把利刃。
開始的時候臉上帶著擔憂,緊跟著,在老人模樣的怪物臉上露出狂熱時,他臉上也露出了狂熱。
在那老人快速異變,朝著旁人眼里怪物的模樣,他眼里更完美的身軀變化時。
利刃刺穿了原本胸口位置的水泡和身軀,
濺起來的粘稠綠色汁液落在了年輕男人的身上,
就像是沐浴著榮耀,他臉上更加狂熱,然后他身上也開始出現一些異變。
還有些綠色汁液落到了地面上,地面也像是擁有了生命,活了過來,
有些只是在地上蠕動著,有些干脆從地面剝離,然后爬上了年輕男人身上,和他背長在了一起。
而挨了一刀,床上那已經看不出來人形的怪物,依舊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
身上水泡全破了,濺射出來的綠色汁液讓這整間病房都要活過來,
其身下的病床干脆和它長在了一塊。
變成個更龐大而扭曲的怪物。
嘴里還不停瘋狂呢喃著,向著生命之母祈禱的話。
“……主啊,我祈求您的降臨,祈求您的注目。”
“您是生命的母親,造物主,祈求您的榮光揮灑到您卑徒……”
這怪物大概已經是失去理智和意識了,只是重復地呢喃著,展露著它對生命之母那偉大存在的虔誠。
景諶在旁邊病房墻上的陰影中,注視這兩個扭曲怪物的動作,這副景象。
停頓了下,再朝著這病房里緊閉著的房門望了眼。
房門上有個能看到內外的玻璃窗口,一張人臉出現在玻璃窗口的位置。
是個年輕女人,她似乎正常地朝著病房里望了望,然后推開了病房門。
“1號床換藥。”
年輕女人大概是這醫院的護士,身上穿著護士服,和著放藥的推車,一塊進入到的病房里。
只是這護士,只有上半截身體,下半身就是些凌亂的觸手在地上爬動,和那放藥的推車。….她的半截身軀就長在了那有些扭曲的推車上,推車上爬滿了些眼珠子,和不知道哪來的只手臂。
就這樣,到了那病房床上的怪物旁邊,
旁邊站著的年輕男人,臉上收起了瘋狂的狂熱,扯出先前的匕首,回到了旁邊另一張病床上靜靜躺著。
“換藥,不老泉。”
護士還完好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變化。
推車上那只手臂抓起推車上擺著的個輸液瓶,瓶子里就是那綠色粘稠汁液,不時翻騰,像是里面還有些小生命。
護士上身的手臂接過,掛上了旁邊的架子,重新牽了根輸液管,連帶著針頭隨手刺入了床上怪物的身上。
“不老泉……不老泉……”
床上怪物似乎得到了安撫,隨著那不老泉流入它身體,平靜了一些,
但整個身軀卻愈加異變的厲害,和這活過來的病房逐漸徹底長在一起。
“換藥,不老泉……”
那護士再帶著推車到了那年輕男人的病床邊,
重復了先前的操作,轉過身就朝著病房外遠去,
可以看到,護士的后腦勺上,還帶著張臉,對著病房里的兩位病人帶著溫和的笑容。
看著那病房門關上,病房門窗玻璃外那張神情溫和的臉逐漸走遠,
景諶再轉過頭,看向病房里這兩個逐漸要和病房這個生命長合在一起的怪物,都有些沉默。
倒不是恐懼,他看這些玩意兒的感覺就像是看路邊的丑陋玩具,就是感覺有些丑。
可能是因為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吧。
不過,好家伙,這是要弄個怪物醫院出來嗎?
另外,在這兒景諶也沒感覺到謊言與欺騙力量的存在,不再是那些謊言的信徒借由蠱惑力量在創造不老泉的謊言。
就單純是‘生命之母’權柄的力量在擴散。
景諶再瞥了眼這病房里的怪物,
感覺這被稱為生命造物主的生命之母,審美水平也不咋樣啊。
頓了下,景諶再融入在陰影里,在這兒私人醫院的一處處陰影中快速跳躍了遍,
然后重新回到了原處。
這醫院,還并沒有完全受到生命之母權柄的影響,異變的怪物還只局限在這一層。
望著這逐漸成型的龐大怪物,景諶再頓了下,然后望向這病房爬滿眼珠的窗戶外,
這個時候,凌晨,這家私人醫院有人來了。
來的人還比較特殊。
景諶望著窗戶外停了下,
然后從陰影中,直接跳躍了過去。
“……注意警惕。根據監控到的信息,這兒大概率已經被一些怪物的力量侵蝕。”
“外圍已經封鎖,我們的任務就是確定還有沒有可能救援的人員,”
景諶聽到了這些人的對話,看了圈,確定了這些人的身份。
就是異調局的調查員。
雖然異調局對一些微小而隱秘的怪物和神秘事件擴散很難都管控到,….但一旦異常情況稍明顯一些,異調局這個龐大的,為了人類存在延續而存在的組織,磅礴的力量就瞬間迸發出來。
能將搖搖欲墜的人類世界維持到現在,還沒徹底崩塌,異調局也不是吃素的。
景諶看著這進入私人醫院的調查員小隊,再抬起頭望向先前待過的那病房。
在原地停頓了陣過后,從陰影中重新跳躍,離開了。
“……報告,發現一個比較龐大的扭曲生命。”
“這間病房就是扭曲的怪物!不過……好像已經有人提前來過,將這個怪物殺死了。”
“注意安全,以防意外。”
“明白。”
……
從陰影中往前跳躍,途中再遇到個‘生命之母’影響下的怪物,然后順藤摸瓜,
再找到幾處‘生命之母’力量影響到的地方。
基本都通知異調局,做后續處理了。
而景諶,也一路從望安市城區,到了郊區,乃至到了望安市邊緣。
就在景諶準備繼續往前,順便確認下這個臨近城市是否存在類似望安市新區這樣消失的地方,以及如果有確定下消失地區原本位置的時候,
景諶在望安市邊緣停了下來。
這是望安市境內,一個縣下轄的村子。
村子遠離城區,不過同時這方向也遠離隆南山脈,地勢還算平坦。
幾個村子聚集在一起,靠著能通車的道路連接著。
此刻景諶到的這村子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從這兒經過,景諶就感覺到那如同蚊蟲在耳邊不停嗡嗡的煩躁感,
這也是景諶在這兒停下來的原因。
在這這村子里各處陰影間跳躍,轉了一圈過后,景諶進入到了其中一戶人家的屋子。
融入在屋子里旁邊的陰影中,注視著這屋里的景象。
這間屋里,才清晨,就已經亮起了燈。
燈光下,這一家子總共三個人,各自忙碌著些事情。
三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找著襪子,換了鞋,然后走向了客廳旁邊凳子上擺著的洗臉盆。
六十來歲滿臉皺紋,面容粗糙黝黑的老人,則是踩著拖鞋,披著件黑色舊棉服,滿屋子找著鋤頭,雨衣,背簍。
找齊了過后,背簍雨衣扔到了堂屋門邊,自己則是坐在張矮凳子上,修整著鋤頭。
還有個也差不多六十歲的老婦人,穿得厚實些,穿著毛衣還裹著棉服棉褲,顯得有些臃腫,
句僂些腰,從廚房里將燒好的水連帶著燒水壺,用個濕帕子包裹著燒水壺已經褪去膠皮的把手,提了出來。
先是往著中年男人跟前的洗臉盆里試著一點點倒進去熱水,然后伸出手背滿是褶皺,蒼老的手,探進洗臉盆里摸了摸。
試了試水溫過后,對著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可以了,洗把臉吧,舒服些。你先洗吧。”
老婦人說話間還吐著些霧氣,臉上還帶著些起床不久的困倦。….轉過身,再走到暖水瓶旁邊,將水壺里剩下來的水倒進了暖水瓶里。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伸進水盆里拿起了帕子,
帕子連帶著熱水還是略微有些燙,但已經能接受。
擰掉帕子上一些水,中年男人拿著帕子擦著臉,脖子。
“……你不看看你摩托車還有油沒油啊?”
“我看你好像好些天沒加過了。”
一輛摩托車就停在堂屋里空蕩的地方。
旁邊不遠,坐在矮凳子上修鋤頭的老人抬起頭望了眼,說了句。
“我昨天回來之前才加過。”
中年男人洗了臉,將帕子擰干水,掛到一邊去,應了聲。
老人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是專心修著鋤頭。
孩子在屋里的時候,話都是圍著孩子說得。
“你們在這兒坐一會兒,鍋里的飯就熟了。”
老婦人將燒水壺里水都倒進了暖水瓶,就提著燒水壺重新進了廚房。
“……爸,要幫忙嗎?”
中年男人轉過身,看了看出聲說道,
“那你來吧……給削塊木頭,給敲進去。”
“鋤頭把它老是松,我估摸著還是之前沒嵌緊實。”
老人直接就站起了身,讓開了位置。
中年男人上前接過這活,老人就在旁邊句僂著身子,不時出聲說兩句。
“爸,你一會兒還去地里啊?”
削好了木塊,往著鋤頭和把手連接處嵌。
中年男人再問了句,
“地里的菜種得多,屋里又吃不完,不挖些拿去賣了又可惜了。”
“那你晚點去吧,早上露水大。”
“晚點出門太陽大,又曬。菜都給曬得焉了,誰還要啊。”
“那下次你少種點吧,種屋里夠吃的就行。”
老人站著旁邊笑著沒接話。
旁邊,陰影中景諶看了眼這堂屋里兩人,
然后轉過頭,往著這戶人家廚房里挪了一些位置,
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廚房里老婦人身上。
燃氣灶上的鍋里,煮著白粥,已經掀開鍋蓋任由它沸騰著。
老婦人提著空了的燒水壺放到了一邊,望了眼鍋里,又從泡菜壇子里摸出了幾根泡菜蘿卜,
切成小粒過后,紅油辣椒雞精絆了一下,就是早上的配菜。
又想起什么,老婦人拿起旁邊已經拌好的給雞鴨喂得葉子稀飯和飼料,就要往后院里走。
景諶的目光也隨著老婦人的動作,再一次望向那通往這家后院的門。
這時候,那后院門外已經變了模樣。
后院門過去,卻不是該看到的后院景象,
而是一條寬闊而死寂的城市公路,公路就正對著這道后院門,
甚至還能看到那城市公路兩側同樣安靜的建筑。
端著飼料盆的老婦人走到了后院門邊,目光和后院門外詭異的景象直直地對上了,
先是愣住了動作,緊跟著臉上流露出之前沒有的,莫名的欣喜。….有些渾濁的雙眼里,帶著激動,興奮,就像是看到了無比美好的事情。
緊跟著,就還帶著那飼料盆,老婦人就要朝著那后院門外的另一個世界走去。
而另一邊,客廳里,那老人和中年男人也發生著些變化。
老人句僂著腰,看著自己兒子墩著鋤頭,頓了頓過后,再出聲說道,
“那你就在這兒修著鋤頭吧,我去給你把早飯做上。”
“嗯。”
老人說著,就往廚房里走來。
中年男人自然應著,也沒覺得哪有不對。
似乎就在這一瞬間,他們就忘記了老婦人的存在。
廚房里的陰影處,景諶還看著那老婦人,同時已經注意到那老人和中年男人的變化。
那老婦人已經半邊身子都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景諶準備出手,已經當面,并且還有救,那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不過,他也不太敢自己冒險,沖進去將老婦人從那特殊地域拉出來。
萬一他進去拉老婦人,結果出不來怎么辦。
轉過些視線,景諶動用了能力,
廚房地上的陰影動了起來,
就在轉瞬這間,就如同塊黑色幕布,鋪在了那老婦人身上,
將老婦人渾身都瞬間包裹在陰影之中,以免有什么意外,缺胳膊少腿的。
緊跟著,景諶收回了陰影。
就這樣,連帶著陰影之中的老婦人,
竟然真得被景諶從特殊地域給直接拉了回來。
陰影停留在廚房里,重新散去,各歸各處。
老婦人從陰影之下顯現,重新站在這廚房屋里。
旁邊,景諶再望了眼那廚房之外的后院,卻見門外先前那開闊的道路,
另一片世界的景象悄無聲息褪去了,重新恢復了原本這后院的模樣,
像是那片特殊地域的入口在這兒顯現就是暫時。
景諶朝著那后院門外望了眼,再轉過視線,看向被拉回來的老婦人,
卻再看到了有些詭異的景象。
老婦人被從包裹著的陰影中放出,在這原地愣了一下,眼里有些疑惑,
似乎是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在這兒。然后,又再恢復了正常。
就正常拿著飼料盆再朝著后院的雞鴨圈走去,
廚房里,老人已經到了廚房,自然地接過先前老婦人做得活,
看了看鍋里,拿著勺翻了翻,就轉身去清洗碗。
兩人擦肩而過,但卻沒有一人的目光轉過,沒有一人的視線投向另一人。
就像是兩人互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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