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真會算命 > 第六十章 重新崩斷的命運
  “小伙子,你沒事兒吧?怎么走著走著好好的還摔了一跤呢。”

  “沒事兒……沒事兒……就是,嘶……”

  “這咋摔了啊……”

  地上的年輕人疼得嘶嘴咧牙,倒吸涼氣,手撐著幾下沒爬起來。

  旁邊過路的人,有人好心上前幫忙,有人放慢了自己的腳步,或是好奇地張望著,或是也身臨其境地看著直皺眉。

  這是命運編織的故事中沒有的一幕,

  是命運之外的偶然,是厄運,也是幸運。

  就像是死寂般平靜的湖面被拋下了塊石頭,周圍這些間接受到影響的人,就像是湖面被打破之后濺起的漣漪。

  昨夜里,異調局恢復命運的秩序從這干瘦年輕人開始,此刻景諶撕碎命運的安排,也選擇從這兒開始。

  “哎喲……這下摔得……骨頭沒摔斷了吧……小伙子要不要我拉你一把啊。”

  一位大爺在干瘦年輕人身旁停下腳,手里還捏著個裝菜袋子,說明了從這兒走過,去菜市場買菜才是他原本的安排。

  朝著這干瘦年輕人伸出手的同時,他身上的白色絲線開始緊繃了。

  “謝謝……謝謝……”

  年輕人疼得喘氣,拉著大爺的手勉強踉踉蹌蹌站起身,

  “哎呦……小伙子你這兒力氣還真是大,差點給我也拉下去了。”

  老大爺揉著腰,在路邊干脆坐了下來,捏著手里的袋子好半晌都沒起來。

  “不好,不好意思……”

  年輕人喘著氣,一屁股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沒事兒,我沒事兒,就是小伙子你這兒手勁兒是真大啊……”

  老大爺轉過頭來,笑著和干瘦年輕人在說著話,兩個人就靠在路邊一塊歇著。

  與此同時,老大爺身上的白色絲線終于也逐漸渙散,然后繃斷了。

  “小伙子……你可小心著點啊……要不要給你叫個救護車醫生啊?”

  “沒事兒……我歇一會兒就好了……”

  旁邊受到這突然變故,改變自己行進軌跡的人,頭上,身上的白色絲線也在跟著變淡,直到同樣崩斷。

  這就像是個精密運轉著的儀器,景諶上去踹歪了其中一個齒輪,其他齒輪連帶著也間接跟著散落了一地,

  也像是這是個毛線玩具,景諶此刻抓住了線頭,一扯……整個毛線玩具重新散亂成了一堆凌亂的線。

  當然……更像是景諶在擴散著自己的影響,就像是之前命運那樣。

  景諶站在一旁,

  看著眼前原本被密集白色絲線充斥著的世界,就這樣出現了個空洞,然后這個空洞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四周擴散開。

  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在景諶心里不自由地涌了出來。

  感覺他似乎也在和命運一樣,擴散著影響,影響著這些人的命運。

  輕輕一撥,這些人脆弱的命運就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就像是撥弄一個微不足道的玩具。

  哪怕他僅僅是站在這兒,也會對這些人的命運造成影響。

  嗯?

  緊跟著,景諶一驚,倏然回過神來。

  然后臉上忍不住笑了笑。

  他可沒有命運那樣的興趣,擺弄誰的命運。

  “……血鷹,去攔住他的去路。”

  血鷹重新落到了景諶的肩膀上,隨便在這兒街上再指了個人,對著血鷹再說了句,

  景諶再轉過頭,望著這隨著街道上先前駐足下來人群重新繼續開始活動,而逐漸在這兒白色絲線交纏世界擴大的空洞。

  “……爸爸,我們要遲到了。我們再快點吧。”

  “算了,反正都已經遲到了,那就不著急了,先把早餐吃了吧。”

  一個小孩背著個小書包,被他爸牽著走進了旁邊家早餐部,白色絲線崩斷后的空洞隨著這對父子的動作,擴散進了那早餐店里。

  “老板,來兩碗面啊……”

  “等等,等等啊……不知道咱回事兒,屋里面粉受潮了好幾袋子。”

  “這么干的天氣也能受潮呢,老板你怎么回事兒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廚房里忙活著的廚子,應了小孩父親一句話,腳下踉蹌了下,從旁邊提出來兩袋被水都泡爛了的面粉袋,

  眼睛里流露出來些疑惑,不禁蹲下來身,射手翻看著。

  “……老板,你這兩袋面粉就不要了啊?”

  “不要了,都受潮泡爛了……”

  老板放下手里的活,先將兩袋泡爛面粉扛出來,扔到了路邊上。

  路邊過路的個老太太給老板讓了下路,然后干脆停下來歇腳,

  “誒……這都是好面粉呢,看起來是怪可惜的咧。”

  低下腰,老太太伸手去抓著不要的面粉,有些可惜地說道。

  “老太太,這都不能要了啊,可不能拿去吃啊,一會兒吃出來毛病了又來找我。”

  早餐店老板趕緊打招呼,

  “我知道,我知道……活了這么大歲數了,這么點事兒我還能不知道……誒……這給啥水淹了啊……全是黃泥巴……老板你家店鋪發洪水了啊!”

  “哈哈……”

  老太太說,旁邊人也跟著笑,

  這時候,再兩個小孩從旁邊跑過,抓起地上的濕透了的臟面粉,就互相玩了起來。

  “吃我一個,大雪球!”

  “什么大雪球,明明是面粉團,吃我一拳面粉拳……”

  “……兩臭小子,別在這兒這兒鬧……”

  “哎呦……哎呦,小心點……小心點……別把人攤子都給人撞翻了,一會兒給你押這兒讓你給人陪。”

  就在這一連串的反映下,

  一條條直連天際的白色絲線逐漸從清晰到若隱若現,再到隱沒崩斷。

  原本密密麻麻,各種白色絲線互相交纏著的世界,空洞越來越大。

  雖然偶爾還有反撲,已經沒了白色絲線的地方,隨著有白色絲線人的活動重新出現,

  但這就像是一個小女孩費力修補著自己的毛線玩具,

  縫補的再快,哪有肆無忌憚地破壞快。

  看著這滿世界,密密麻麻,原本密不透風的白色絲線就這么給自己崩斷消失了,

  景諶心里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意。

  終于,

  白色絲線空洞擴散到這整個街道,再從這整個街道往著整個望安市擴散,

  一如昨夜白色絲線開始在整個望安市內擴散時那樣,

  怎樣密集交織起來的,此刻就被景諶給怎么重新崩斷了回去。

  就見眼前視野內,原本密密麻麻,密不透風,

  出現在建筑,人,樹枝,乃至地面枯枝上的白色絲線就一點點變得稀疏。

  直到,似乎達到了個臨界點,又再出現了點新的變化。

  “小伙子,你沒事兒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我……”

  那街邊,干瘦年輕人和那老大爺還緊挨坐著,一塊休息。

  老大爺喘勻了氣,就捏著袋子撐著腿,重新要準備起身。

  干瘦年輕人應著聲,轉過頭再望著熙熙攘攘熱鬧的街道上,霎時間,眼里流露出一些迷茫。

  “伱看你個年輕人,體質還沒我好呢,我這兒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就好了。你怎么還發愣上了呢。”

  “沒事兒,我就是……我就是……對了,我還要趕著去給學生們上課呢。”

  干瘦年輕人踉蹌了下。

  “喲,這么年輕,還是個老師啊,哪個學校的啊,指不準我孫兒也是在你那學校讀書呢。”

  老大爺應著,問道。

  “哪個學校……哪個學校……”

  “小伙子,你咋了,不會是摔傻了吧,自己在哪個學校上班都想不起來了。”

  干瘦年輕人翻找著自己的記憶,眼睛里透露著一些迷茫。

  他記得,自己通過了面試,還給學生上課過……但是哪個學校來著。

  “……就是,就是前面那個中學。”

  “十二中學啊,我孫子還真是在那兒上學呢……”

  “是吧……是吧。”

  有些迷茫疑惑著,干瘦年輕人再頓了下動作,

  抬起頭,轉過身,望著四周。

  “……小伙子,我好像也給摔壞了,我怎么記不起來我出來給買什么菜呢……我老伴給我叫出來的?”

  “我有老伴嗎?誒……我這么大歲數了是該有老伴來著……哎呦,小伙子,你這么一弄,我這腦袋瓜子好像又有些糊涂了。”

  “……昨晚上是不是下雨來著啊…這路上還都是水泡了的痕跡……哎……哎,雨停了啊!”

  老大爺突然恍然大悟,拍著腿,大聲地喊道。

  然后……先前迷茫的事兒,似乎又給忘了,就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只是驚喜雨停了。

  而那年輕人,還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一起,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我該找工作……我該找到份好工作……大師都說,接下來我生活該過的很順啊……”

  年輕人嘴里呢喃著。

  這整個街道上,也發生著類似的事情。

  收到旁邊命運絲線崩斷了的人,間接或直接影響的人,

  白色絲線也跟著崩斷過后,要不就改變了原本要進行的事情,要恍惚了下,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整個世界在這兒短暫的時間里變得有些雜亂,甚至混亂。

  不過相比于之前那規律平靜的無聲無息的‘死’,更像是一個乍然驚醒過來生命心臟胡亂的猛跳。

  “……你個扁毛畜生,給我讓開……讓開!”

  一個老太太攆著攔住她去路的血鷹,

  只是血鷹除了她,還一連攔住了好些個人的去路,優哉游哉地來回在路上移動,攔住了半邊路。

  “……你個扁毛畜生,扁毛畜生……”

  那老太太此刻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怕,對著血鷹這個看起來就是猛禽的家伙止不住地破口大罵。

  “給我滾……給我滾……”

  罵著,這老太太還從旁邊不知道哪兒撿了個掃帚,一下下拍到血鷹跟前的地上。

  血鷹卻也不知道什么叫畏懼,依舊優哉游哉。

  旁邊看著的景諶都有種莫名奇妙的既視感。

  要是‘命運’也有智慧和意識,是不是此時此刻也像是這老太太一樣,氣急敗壞。

  再看了眼那老太太,景諶手里多了張照片,照片松手,隨著一陣風朝著那老太太飄蕩了過去。

  漸落在了老太太跟前。

  “……扁毛畜生……”

  老太太再罵了句,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了那照片上。

  照片上是個小男孩的模樣,是景諶昨晚收集到的其中一些照片。

  照片上的,應該是老太太的孫子。

  “……我個明明沒有孫子的人,怎么看著這娃娃這么面善啊……”

  老太太扔下了手里的掃帚,近乎是用雙手攔著,攔住了那張照片,

  久久望著,目光不肯從照片挪開,

  “怎么這么面善啊……”

  目光里流露出迷茫,眼睛里先一步流出了眼淚水。

  按景諶了解,這小男孩已經死了,死在前幾天的洪水中。

  命運給出的安排中,或許沒有他的存在。

  不過,此刻命運的絲線已經又一次繃斷了。

  再望了眼那迷茫而目光通紅的老太太,景諶再頓了下動作,

  然后離開了這兒。

  化身成影子,隨著這白色絲線世界擴散開的空洞,景諶朝著忘川河邊再快速趕去。

  ……

  “城南的應屆畢業生順利找到了工作,開始日復一日的平靜教師生活。”

  “城北的男人和女人偶然相遇,相談甚歡,未來會生活在一起。”

  “搬家至首都市的男人會開始創業,在平靜的生活中,諸事順利,發一筆橫財。”

  ……

  “城南的應屆師范生或許會找到工作,在洪水之后的災后復學中,缺乏老師的時候,或許能夠更容易獲得工作,但不在過去,而是未來。”

  “城北男人和女人的相遇只是偶然,洪水之后的復工和諸多事務,讓他們暫時無暇顧及其他事情,家里被水泡了的東西需要換,家里不能用了的糧食需要重新買。”

  “搬家至首都的男人開始了創業,不過選擇賣的,是冬季的衣服……”

  微妙之中,細節和軌跡發生了些變化,

  崩斷了漫天的白色絲線。

  在洪水褪去之后,命運的影響也在景諶的影響下暫時褪去。

  望安市的城市中,逐漸響起洪水和災難褪去后的喜悅聲。

  讓到了望安市望安河邊的景諶都忍不住想,

  他這算不算是,做了和災難之王類似的事情。

  災難之王兩個災難,崩斷了命運大多數安排。

  他這兒好像也沒好到哪里去。

  站在望安河畔的原先位置,景諶轉過頭看向了旁邊不遠處,洪老頭的攤位上。

  洪老頭的攤位上,依舊是有絡繹不絕的客人,排著隊的人等待著洪老頭的指點。

  洪老頭依舊如初,笑呵呵著招呼著客人。

  而每個同洪老頭交流過的客人,頭上就又再多出了條白色絲線。

  就如同命運的源頭,依舊擴散著命運的影響。

  只不過,偶爾,再受到景諶那命運之外‘偶然’的影響,又再輕易崩斷了。

  “……這算是成功了吧?”

  景諶望著滿世界已經褪去的白色絲線,看起來似乎恢復如常的世界。

  再頓了下動作。

  “叮咚。”

  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網絡民工:啟示先生,我這里的溫度回歸正常了。

  網絡民工:是組織做了什么嗎?

  啟示:嗯。”

  “裊娜:偉大的啟示先生,在您的庇佑之下,望安市度過了難關!

  裊娜:暴雨和洪水已經停了,您有什么新的指示嗎?

  啟示:嗯。待命。”

  這一次的事情,還真是景諶做得。

  命運之外的偶然,幸運……

  無聲無息之間,天地在一夜一晝之間變換了兩次。

  景諶臉上露出了些笑容,笑了笑。

  然后再頓了下。

  好像還剩下最后件事情需要做。

  拿起手機,景諶給異調局的老辰發了條消息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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