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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鐘家舊事

  易惜風正暗自盤算著,今晚一共出手拍下多少東西,饒是他有心記下,有時候花錢如流水,到最后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大體在一萬八千兩到兩萬三千兩之間。

  這個數字對于他來說已經不算小了,想當初在隱仁鎮他帶著趙小廣與趙大廣兩人,開設清心酒居,一年下來也就一萬兩的進賬,放在一般的習武的家族,近兩萬兩的開銷,也是一筆不菲的數額。

  他摸了摸懷里那瓶翠玉色的丹藥,這真武道殿的丹藥,竟是比他想象中還要硬的通貨,雖然那個名叫秀兒的姑娘沒有多說什么就走了,不過從她拋還給自己這瓷瓶時,那一閃即逝的不舍,讓易惜風可以確定,這瓶丹藥是好東西。

  當然,這也是他事先計劃好的,畢竟在真武山上,這種通脈丹雖然稀少但并不珍貴,每個季度門中執事都會下發。好在易惜風也是過過窮苦日子的,既然自身經脈盡通,自然也不需要這種丹藥,留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當然門中下發丹藥也并非每一枚都是銀紋丹,其實大多數到手的時候都是銅紋丹,一年也就發一次銀紋丹,后來臨下山的時候,他用積攢下來的銅紋丹換了一部分銀紋丹,才湊足這一瓶丹藥。

  就在易惜風心里暗自琢磨的時候,幾名護衛打扮的漢子走到了他所在的這處雅間,而后沉聲說道:“我們主家要見你。”

  易惜風看著眼前這一對護衛,雖然只是鐘家商行的護衛士卒,不過一看便是軍中精銳,是那種見過血的悍卒。

  沒想到這鐘家確實有些手段,就連這普通護衛也算是訓練有素!

  他一邊想著,一邊開口問道:“哦?難道是我給她的那枚丹藥,有什么問題?”

  這名護衛士卒顯然回答不了對方的問題,只得再次重復說道:“我們主家要見你,請跟我來。”

  說著漢子側身伸手一禮,顯得倒是很客氣。穿著一身長衫的青年,略一躊躇便跟他們走出了雅間,說起來這身長衫是他剛剛買的,畢竟他那件月白色道袍已經因為之前的戰斗,碎成了爛布條。

  這時候看起來,易惜風卻又變了一番模樣。青衫長袖,腰懸寶劍,竟有幾分文人灑脫的意味,像是一名仗劍行走的青年憤青。只是他那過于清秀白皙小臉,讓人覺得像那種讀書讀傻了的仗劍書生。再加上那枚掛在腰間的青玉葫蘆,確實中二氣息十足!

  ……

  “說吧,你想知道什么?”少女坐在上首的一張書案前,看著手中的賬目輕聲問道。而之前與易惜風交過手的韋火虎、奎沐狼,則是站在她的身后,如同兩個門神。

  易惜風沒有看向兩名壯漢,不過周身氣機鎖定都落在了兩人身上。畢竟人心隔肚皮,保不齊對方會讓這兩人突然出手,萬一把自己重創了,那么他恐怕連重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想知道鐘瑞與鐘靈溪之間的事情,為何鐘千鶴會答應他們的婚事?”易惜風神情淡然地問道。

  雖然少女心里早有準備,不過依然秀美微皺,她深深看了易惜風一眼,沒有回答對方而是充滿深意地問道:“你與鐘靈溪又是什么關系?”

  易惜風嘴角微微一勾,嘿然笑道:“沒什么,娘家人兒!”

  “呵呵,紅顏知己吧?”秀兒一副“你我都懂”的樣子,嬌笑著問道。

  “額,紅顏算不上,藍顏應該是……”易惜風暗自嘟囔道。

  秀兒輕聲嘆了一口氣,她顯然沒有聽到青年嘟囔的話,自顧自地說道:“你也不容易,求而不得,喜歡的人嫁作他人婦……”

  易惜風有些無奈地看著對方,看來自己在秀兒心中的定位已經沒跑了,定然是那中“癡情絕對”的備胎舔狗王,不愿意勇敢面對現實……

  想到這里,一抹靈光突然從他的腦海中閃現,他心中暗忖道:這樣也好,若是她能把自己當成同病相憐,或許也可以套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情報。

  一念及此,易惜風立刻換了一番面目,眼眸中兇光畢露,“靈溪,靈溪她,一定是被逼的!她,她怎么會?……”

  被少女稱作“阿貓阿狗”的兩名壯漢已經閃身到秀兒的身前,隨時準備制服要爆發的易惜風。只不過這一番表現,落在少女的眼中,更加印證了她的猜得。

  她抬手揮了揮,讓身邊這兩人退下,她接著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秀兒便緩緩將這幾年鐘家的變故,跟易惜風大體說了說。

  那日鐘家被那位羅云宗的內門長老周元一盯上,并打算策反鐘家的大管家鐘遷,也就是鐘瑞的爺爺。不過最后還是被李承濤及時插手制止,從而引發了那場大戰!

  在那之后,李家兄弟聯手對陣這位尊號為“玉面菩薩”的大俠境強者,隨后將陣地轉移。同時姬申扶也帶著一百騎,從北部邊境進入隱仁鎮。

  在此之前,鐘家的家主鐘千鶴一直臥病在床,沒有參與其中,不過依然沒有逃過餉榜組織趙云銘的探查,畢竟這位高瘦中年人搞情報工作也有幾十年了,自然對于人性的許多東西看得很透徹。

  鐘千鶴借故臥病,將鐘遷推向前臺,就是想讓他帶領一部分不遠死守隱仁鎮的族中子弟離開隱仁,這也算是為自己家族留下一支血脈。

  再后來,羅云宗另外兩名大俠境長老:歐陽桓溪與柳白猿。他倆為了血跡古跡之事來到了落葉城,并探查到周元一被困在秘境處的陣法中,更是見證了周元一、李家兄弟三人被強制帶入秘境之中。

  再后來,這兩位實力恐怖的內門長老,帶著剛剛兵敗退回來的姬申扶,然后重整旗鼓,再打隱仁鎮……

  之后的結果,易惜風也都知道,八十多名壯丁從事慘死,一部分護衛鐵衣以及趙云銘。白猿幾人,最終他們都死在了敵人手中,至此隱仁鎮滅亡。

  自那之后,隱仁鎮還留有很多無家可歸的百姓,于是他們開始慢慢匯聚,最后通過紅巖鎮、龍息鎮,進入了青川郡。

  而之前離開隱仁的鐘家子弟,便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們仰仗著自己早一些離開隱仁鎮,而且準備的更加充分,便在青川郡落了下來。

  而隱仁鎮一滅,僅僅半個月的時間,來到青川郡的人就變得更多了。而像他們這些鐘家子弟,更是借這個機會,狠狠地發了一大筆戰爭橫財。

  并借此機會,鐘家算是在青川郡的青云城扎下了根,并成立了他們自己的鐘家商行。這些來自隱仁鎮的百姓,獨身異客他鄉,能夠見到隱仁六大家族的商行,自然會大力捧場。這也讓鐘家商行快速地度過了前面的困難期。

  這個時候,一直在青川郡,負責這邊任務配給和情報的鐘瑞便走上了前臺。首先,離開隱仁鎮來到青川郡的這群人,大部分都是力挺鐘瑞祖父鐘遷的人;其次,鐘瑞本身實力與物力在鐘家青年一代中也算是翹楚;最后,便是來自于一份鐘千鶴的委托信。

  信件的大體內容呢,就是說其實很早之前,就覺得鐘瑞這孩子不錯,之前一直擔任護衛鐵衣隊長,而且年輕有為,況且對于青川郡的情報,也是了解……所以,便決定將孫女鐘靈溪許配給鐘瑞。

  ……

  當易惜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頓時有百十條草泥馬奔騰而過……很難想象,如此拙劣的表演痕跡,眾人竟然能相信。很明顯,這封信不可能是鐘千鶴的書札。因為從人性來說,鐘千鶴是可能將鐘靈溪托付給別人的。

  哪怕他不放心少女以后的生活,要安排一個人照顧她,也會悄悄進行,而不會這樣正是宣布。因為一旦宣布讓鐘瑞照顧鐘靈溪,便相當于直接將家主之位讓給了鐘瑞!顯然這時不符合邏輯的。

  不過就算如此,還是有很多人愿意相信,尤其是那些支持鐘遷、支持鐘瑞的人。其實易惜風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人只愿意相信,那些他們愿意相信的事物。”

  后來,等這這則手札的消息傳開了,更是引起了巨大的輿論,最起碼潛心跟著歐冶子練劍的鐘靈溪,在得知這則消息之后,不顧師傅和門派的規定,私自下山,并將鐘瑞揪出來,狠揍了一頓。

  鐘瑞倒是光棍,任你如何打罵,既不還手,也不還口。直到被鐘靈溪一劍貼著褲襠刺入腳下泥土,這才稍微有所改變,最起碼他開始試著躲了。最后,鐘瑞還是被暴怒的鐘靈溪打暈在當場,才算結束了這場鬧劇。

  只是這美貌少女沒想到的是,等到鐘瑞從昏迷中醒來,事情卻更加變本加厲。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這番挨打是應該的,因為自己現在并不能來娶她,因為鐘家商行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等他將鐘家重新振興,再來迎娶她!

  ……

  就是這樣,在諸多輿論的影響下,鐘靈溪這位鐘家真正的嫡系掌權者,卻逐漸失去了主導地位,被人們所關注的點,也從掌權者轉移到私生活當中。

  易惜風聽到這里,不得不說對鐘瑞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放在之前,他便覺得這個人很是陰險,而且極端恣肆。不過自身實力不強,而且使絆子之類的小動作特別多,很難成就大事。

  然而當他聽完關于鐘瑞這五年的逆襲之旅,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確實看走了眼。這個人最起碼具備“能屈能伸”還有“持之以恒”的精神。能以管家之孫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嫡孫女的女婿,其中的謀劃自然不少。

  “這么說來,鐘靈溪最后還會被鐘瑞的誠意感動了?”易惜風疑惑地問道,這種事倒是很合理,畢竟少女心性多變不定,特別容易被感動,這種持之以恒的追求,最是容易取得姑娘的芳心。

  秀兒點了點頭,不過他依舊一副滿眼星星地說道:“能被瑞哥這般疼愛,怎么會有女孩兒不心動?”

  易惜風眉頭挑了一挑,頓時覺得這個鐘瑞果然是會玩,不僅給自己設立一個癡情好男人的人設,而且每次碰壁都會給他帶來不小的人氣,怎么算都是賺的。

  而眼前這個名叫秀兒的姑娘,顯然就是“受害這”之一。不過這個小姑娘也是腦子里缺根筋,當真屬于那種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那種。

  “這么說來,最后這婚事……鐘靈溪打算什么時候定下來?”易惜風輕聲問道。

  少女狠狠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聽瑞哥說……”

  “等等!”易惜風皺眉問道,“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說,你瑞哥告訴你?婚事日期這種事,她沒有親口說嘛?”

  秀兒冷哼一聲,“我又不去青云派看她,都是瑞哥自己去,至于她到底說了啥,這誰知道啊?反正瑞哥是不會騙我的!”

  易惜風顯然發現了其中的端倪,再聯想到之前,他被鐘靈溪胖揍一頓之后說的話……

  他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崇拜的少女,頓時心頭生出一計!

  “其實,靈溪最后選擇他,我一點也不怪她……”易惜風將身后的酒葫蘆拿了出來,狠狠灌了一口。

  見對方一臉疑惑地看向自己,他開始了他的表演……

  “其實,我和靈溪相遇是在隱仁鎮。我是一名世家子,家中長輩慕名隱仁鎮習藝效果好,便托人將我送進隱仁鎮,與他們一同訓練。只不果,隱仁鎮的餉榜組織太過厲害,我進入隱仁之后,便一直扮成一名聾啞人。”

  說到這里,他接著又灌了一口酒,黯然說道:“當然那時候我也沒用自己的真名,由于我的聾啞解釋為家主山中,年幼時一場熱寒病就落下了病根,從那以后無法聽說。所以家人給我起名,叫梁山伯!”

  說到這里,易惜風灑然一笑,眼中精光閃爍,喃喃道:“這個名字,可能也是希望我從山中長大,無病無災,背依山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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