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人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身前。
他無話可說。
因為，鬼王說的都是事實。
人群中，鴉雀無聲。
每個人面面相覷，卻不敢說出一句話。
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突破了所有人的認知。
領導他們與王庭堅決作戰，并且屢建奇功的無面人，怎么可能是這種人？
他可是親手殺掉無數王庭將領的人，這種行為，就算是為了潛伏，其給王庭所造成的損失，也遠比他起到的潛伏效果要嚴重得多。
絲毫看不出，他幫助反抗軍的理由是什么。
恐怕，如果沒有無面人在暗中領導各個地下反抗勢力，反抗軍早就被爆破軍團平推，根本撐不到現在。
“領...領袖，”
一名反抗軍將領咽了口唾沫，
“您能解釋一下嗎？”
“我們都知道，您不是這樣的...”
“不，是我干的。”
無面人呼吸沉重，直接肯定了此事。
再一次，寂靜籠罩全廣場。
站在蘇牧舟身后的聶芊，正捂著嘴，不住地顫抖。
她想起了她的過去。
她想問，但她卻沙啞地發不出聲來。
難以忍受的痛苦和恐懼，正不斷爬上她的心口。
“你，或者說你們，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
羅熙替在場眾人問出了問題。
鬼王舒緩了一下身子，牽動像蛛網一樣展開的肉芽，正要開口時，無面人率先說了起來。
“是概率，獲勝的概率。”
無面人不敢抬頭，
“當時的教皇，并不像現在這么強大，反抗軍的勢力，也并不弱于王庭。”
“從當時來看，王庭和反抗軍，都有獲勝的可能。”
“為了確保戰爭結束之后，無論是王庭獲勝，還是反抗軍獲勝，我們都有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我們選擇了加入不同的一方。”
“我們的宗旨是，不管加入哪一方，都完全為其服務，不做偏向某一方的決定。”
“這樣的話，我們就是兩個毫無關聯的無面人，就算任何一方死亡，也不會對另一方產生影響。”
“在分開之前，為了盡可能確保雙方戰力平衡，以及矛盾不可緩和，我們殺掉一部分信使，并傳遞了左右局勢的錯誤信息。”
“l城，就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無面人悲傷地抬起頭，看向聶芊，愧疚道：
“聶芊小姐所在的城市，也是其中之一。”
“還有很多其他反抗軍戰士所在的城市，都是如此。”
“這些，就是事情的真相。”
無面人的聲音落下。
可是，廣場上，沒有人對此產生任何反應，仿佛時間已經凝結。
華夏的亂局，雖不是雙生子引起，可其卻起到了很大一部分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們既不忠于王庭，也不忠于反抗軍，而是忠于他自己。
陰謀家序列的超凡者，在雙生子面前，也要遜色三分。
他們才是真正的陰謀家。
從一開始，他們就將雙生子演繹得如此完美。
廣場中央，鬼王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再次抬起雙臂，笑著嘲弄眾人道：
“現在，你們知道了嗎？”
“你們只是棋盤上的棋子，從始至終都在被我們擺布。”
“只不過，有一顆棋子想要跳出棋盤，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否則的話，就算等到你們全都戰死的那一刻，你們還是被蒙在鼓里。”
“但死在謊言中，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你們已經死去的戰友們，一定沒有后悔為領袖而死，為反抗軍而死。”
話音到此，鬼王看向羅熙，冷笑著說道：
“真正害你們的，是他。”
“如果沒有他，你們就會在追求理想的路途中隕落，你們的人生，將會走向最純粹的終點。”
“可他偏偏要扮演什么劉耀北，帶著你們又跑到這里來，給你們額外爭取了一條活路。”
“你們早就該死了，現在卻茍活于世，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閉嘴！！！”
人群中，聶芊止住發顫的身體，憤怒地打斷了他。
人們的目光，逐漸集中到聶芊身上。
“爭取活著才不是什么錯誤，我們才不會聽信你的歪理！”
“你挑起了那么多本不該發生的戰亂，殺死了那么多無辜的人，真正該死的，是你自己才對！”
“你自以為是棋盤外的掌控者，把每個人都當作棋子利用，可你卻忘了，你所謂的每一顆棋子，都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沒有你，他們依舊會反抗，他們依舊會戰死，他們依舊會求生，他們才不會按照你的劇本來演！”
“只要現實中出現一丁點變數，形勢就會發生變化，甚至結果都會發生改變，而你又有什么資格，否定這種變數！”
聶芊喘著粗氣，兩只手緊緊握在身旁。
“你的意思是說，他就是這個變數？”
鬼王瞄過羅熙，呵呵地笑著，
“他確實是個變數，我承認。”
“不過，你真的愿意為了一個玷污你救命恩人的人戰斗嗎？”
“他不是劉耀北，卻帶著劉耀北的頭銜來...”
“就算他不是劉耀北又怎樣！！”
聶芊的憤怒又一次打斷了鬼王，
“他帶領我們戰斗，帶領我們前進，給了我們生存的希望！”
“如果沒有他，我們可能早就被猩紅軍團殺死在山谷中，根本不會站在這里！”
“就算他不是劉耀北，他也是一個合格的執政官！”
面對聶芊的駁斥，鬼王瞇了瞇眼睛，冷笑著說道：
“真是個瘋女人，徹徹底底的瘋了...”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無面人，指示道：
“不要跟他們廢話了，融合后再分裂，以最快的速度離開l城。”
無面人沒有動。
他的內心，仿佛被什么東西觸動了。
“你在干什么？等著被他們殺掉嗎？！”
“你做了那么多事，難道還幻想著他們接納你？！”
“我們才是永恒的盟友，我們永遠不會背叛對方！！”
鬼王緊張道。
“等一等...”
無面人的聲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傷，
“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
鬼王耐心消磨得很明顯，但還是極力忍受著，
“你想問什么？”
無面人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抬頭道：
“我想問劉耀北先生幾個問題。”
羅熙輕輕點了點頭。
“劉耀北先生...”
無面人頓了頓，
“您能親口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
“羅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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