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與神明畫押,你們都變王八 > 2.【珩唐】先婚后愛
  昏暗的燈光滋生出曖昧的氛圍和情緒,穿著西裝的高大男人從一進來就引起眾人的注意,他隔著鏡片,把這些打量的目光一并排除在外,登上電梯直達最高層的某個包間。

  顏家新上任的少東家,顏昱珩。

  “昱珩,來啦。”

  此時在座的都是老朋友了,知道顏昱珩的個性非工作之必要不交際,招呼了兩句后又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宋家的大小姐回來了,聽說著急選擇聯姻的對象。”不知道是誰先引起了這個話題,顏昱珩微微側目。

  宋家大小姐一回國,在宋家搞出的風浪可謂引起軒然大波。

  想要和她聯姻者眾,畏懼和她聯姻者也眾。

  想要她的手段和長相,又畏懼她的能力。

  “顏董事長前陣子不是和她有接觸嗎?昱珩,你不會就是她聯姻對象中的一個吧?”趙時未把充滿揶揄的視線投向顏昱珩,“不過她應該不是你喜歡的款。”

  看他極其細微地皺了皺眉頭,趙時未連忙補充,“就是宋唐,唐宋元明清的宋唐。”

  顏昱珩點了點頭,“我認識。”

  他前相親對象,現不熟悉的新婚妻子。

  “認識?”趙時未還有些茫然,旁邊的另一人就開口幫他解答疑惑,“這么說來,昱珩和這宋家大小姐都是在同一個地方留學的,之前就聽人說,宋唐在外留學圈子里很出名。”

  “是很出名。”顏昱珩沒否認,聲音依舊不輕不重,就像是在說起一個普通同學,中規中矩的點評,“有天賦,但是學習能力一般,性格……”

  性格就不提了,嬌生慣養的公主不適合在商場上摸爬滾打。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對方在國外某個交際晚會上直接一酒瓶砸暈了某個資方的奇聞仍在他們的圈子里流傳。

  趙時未無奈搖搖頭,對顏昱珩一板一眼的點評表示十分譴責,“我們說的出名,是這位大小姐出了名的好看啊!還有‘東方最冷艷的紅玫瑰’之稱。”

  好看嗎?顏昱珩沒注意過。

  他敷衍地點點頭。

  包間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他們這一樓層一般人是上不來的,在里面吃吃喝喝的公子哥們都沒人注意,都以為是送酒的服務生。

  趙時未不放棄的追問,“昱珩,你點頭是什么意思?你還沒說你覺得宋大小姐長得好看嗎?”

  顏昱珩被他問得煩了,強壓著煩躁,“一般吧。”

  沒見趙時未應聲,顏昱珩不明所以地偏頭看去,看到趙時未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

  顏昱珩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門口站著一位高挑的女人,臉在陰影下明明滅滅,看不清楚,在燈光之下的唇瓣殷紅,雙手抱臂,黑色大衣襯得她高挑修長,大波浪隨意披灑在身后,將“風情萬種”完美地具象化。

  ——你覺得宋大小姐長得好看嗎?

  ——一般吧。

  顏昱珩嘆了口氣,“……”

  被抓包了。

  他面無表情地把頭扭回去,把氣撒在好友身上,“問問問,非要問,我就說背后不可以議論別人吧?你太沒素質了!”

  趙時未:好一口突如其來的大鍋。

  “這位是……”趙時未反應過來后笑了笑,站起來看向來人,“找人的?”

  女人一點頭,“來找人的。”

  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叫宋唐。”

  “哦宋小姐啊。”趙時未還沒反應過來,“誰認識宋小姐啊……宋——宋小姐?!”

  宋唐笑得狡黠,一挑眉,“就是長得一般的那個宋小姐。”

  包廂內先前躁動的氛圍一下子沉寂安靜下來,眾人靜靜地看著她,視線不由自主隨著她的動作追隨過去,在心中暗暗感嘆:果真不愧于東方玫瑰的稱號。

  宋唐像是絲毫沒注意到周圍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穩穩地踩著高跟鞋,向心虛垂眸的男人走去,指尖泛著瑩玉般近乎透明的白,染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呵氣如蘭,語氣帶著嗔怪,“老公,這么晚了還不回家,是還在怪我沒跟他斷干凈嗎?”

  顏昱珩心如死灰地閉了閉眼:“……”

  家門不幸啊。

  沒錯,這女人就是他的新婚妻子,剛回國的宋家大小姐,宋唐。

  她回國的第二天就主動找上了他,說他們兩個要是聯姻,那必然就是最匹配的強強聯手。

  同輩同年齡段,再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當他的結婚對象,相反的,顏昱珩也是她最合適的結婚對象。

  她說,“只有嫁給你,我才能讓我的能力發揮到最大處,那些沒有的男人想養金絲雀,就必定會想方設法折斷它的翅膀。

  可我宋唐有人脈有能力,不愿意當金絲雀,我相信強大如顏總,會需要一個能干的妻子。”

  顏昱珩被她語氣中濃濃的自信吸引了,給她十分鐘的時間闡述原因,沒想到她有備而來,直接甩給他一份文件。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分析,上至公司發展,擁有的資源人脈,兩人地位前途職業規劃,下至兩人的身高,學歷,樣貌,能力,以及……基因配種問題。

  顏昱珩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那么一瞬間被她打動了,再加之他確實需要一段婚姻來增加年齡感和客戶信任,對外擋時不時塞到床上的女伴。

  他答應了,在兩人認識不到48小時內,領證了。

  猝不及防吃到一口大瓜的好友們:“??!!”

  兄弟你……挺大度啊。

  “昱珩,你什么時候結,結婚了?”趙時未有些磕巴,不知道是該震驚于顏昱珩英年早婚,還是該震驚于他的結婚對象是風頭正盛的宋唐,或者是……給他戴綠帽。

  顏昱珩平淡點頭,并不想多做解釋,“我們幾天前剛去領了證,還沒來得及辦婚禮。”

  “這你就不夠意思了啊昱珩,這么漂亮的嫂子,藏著掖著怕我們看不成?”

  “是啊,也不跟兄弟們說說,都沒跟嫂子打過招呼。”顏昱珩的朋友各個都是人精,很快反應過來,提著酒對她遙遙舉杯。

  “別怪他,他害羞。”宋唐自然地拿起顏昱珩面前的酒杯,毫不猶豫地仰頭喝盡,對對方舉空杯示意。

  “嫂子好酒量。”

  “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你們可別當真。”宋唐柔柔地摟住顏昱珩的手臂,美眸含情似水,“畢竟我是很愛昱珩的。”

  顏昱珩默默抽出自己的手,“女妖——女施主,請冷靜。”

  趙時未眼含艷羨,“昱珩,你還凡爾賽,剛才還說宋大小姐長得一般呢,原來是看習慣了啊。”

  顏昱珩:“……”胡說。

  他和這女妖精目前還是結婚不同居的狀態,純潔得很。

  “又吃醋了對不對?”宋唐朝他嬌憨地皺皺鼻尖,語氣嗔怪,“真小心眼。”

  顏昱珩沉默著往趙時未的方向挪了一步。

  身邊的女妖精也挪過來,緊俏修長的大腿貼著他的西裝。

  顏昱珩又挪。

  宋唐緊跟。

  過了一會,響起趙時未憋屈的聲音,“昱珩,你們兩口子要是再靠近一點,就要坐我腿上了。”

  這兩口子怎么秀恩愛還喜歡坐人家腿上。

  顏昱珩:“……”

  “宋唐。”他壓低聲音,俯身貼到耳邊,她嬌小豐潤的耳廓就在他的唇邊,說話時不時就會觸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真不好玩。”宋唐撇撇嘴,“人家剛才喝了一點酒,想讓你送我回去。”

  不能喝還非逞能,顏昱珩在心里低低吐槽。

  他這才發現她雙腮酡紅,眼神迷蒙,手無意識地在他耳廓上打轉。

  顏昱珩噌地站起,不僅把宋唐嚇了一跳,還把趙時未都嚇一跳,“怎么了?”

  顏昱珩朝宋唐伸出大手,修長的手指上只有筆磨出來的薄繭。

  宋唐盯了好一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語言系統,把下巴放在他的手心,仰頭看著他笑,歪歪頭,“干什么呀?”

  果然喝醉了。

  顏昱珩另一只手一用力,托住她的手臂站起來,朝其他人點頭示意,“我先走,你們繼續。”

  其他人看著兩人相依的背影,忽然覺得手中的煙酒不香了。

  “原來有老婆看著這么幸福啊。”

  “廢話,人家回去是回溫暖的家,我們回去的那地方只能叫酒店。”

  “老趙,我也想結婚了……”

  “滾,你看我干嘛?”

  ——

  半夜十二點,宋唐的公寓。

  她本來酒醉得不深,現在酒醒了更是睡不著了,兀自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身上蓋著顏昱珩的西裝,還帶著點他身上特有的氣味,想來是剛走不久。

  他們不是夫妻嗎?他就這么跑了?

  那老唐僧不會是不行吧。

  她無聊地打開電視,財經頻道正在重播一則關于宋氏公司的新聞。

  總經理宋蔚拿下大案子。

  “這賤人。”宋唐嘟嘟囔囔,看得心煩,索性關掉電視。

  這時,門鈴響起。

  哼,還不是又回來了?

  宋唐壓著笑朝門口走去,沒多大防備就打開了門,“顏昱——宋蔚?!”

  她臉色驟變。

  眼前這個渾身酒氣,妖里妖氣的男人,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她渣爹在外面養的私生子。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想來他們還真是孽緣不淺,小時候他媽帶著他登堂入室,光明正大地被她爹養在隔壁的別墅里,他媽找她媽套近乎,他就來找她套近乎。

  事情敗露,渣爹為了哄騙母親不離婚,硬是裝了幾年的好丈夫好父親,她媽以為他浪子回頭,滿心歡喜地給他又生了個孩子。

  高三那年,妹妹走失,母親郁郁而終,頭七還沒過,小三和宋蔚就被迎進家里,她也被送出了國。

  “姐姐,我聽說你回來了,我就來了。”

  宋唐像是一位關懷弟弟的好姐姐,滿目擔憂地把他額前的碎發撥開,“蔚蔚,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現在是對手,姐姐回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把公司搶回來。”

  “那我呢?”宋蔚微微哽咽,“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他的模樣無疑是好看的,小鹿般清澈惶恐的眼神讓宋唐有些恍惚,喝醉后的宋蔚讓她看到了以前那個乖巧的弟弟。

  那個會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仰著頭甜甜叫姐姐的弟弟。

  是什么讓曾經要好的他們之間的感情徹底破裂,宋唐眨了眨眼,仔細從久遠的記憶中翻找答案。

  應該是他媽帶著他住進宋家附近的別墅,刻意接近自己的母親和自己,借著好友的由頭和宋父暗通款曲。

  還是國外的她好不容易將自己的眼線插入宋氏,卻被他輕而易舉地逐個攻破。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宋唐眉眼清淡,把對他的痛恨和厭惡全數藏起,只剩下認真。

  她的眸中滿是誠懇:“你又不是我親弟弟,你只是一個私生子啊。”

  宋蔚猛地握住宋唐的手腕,把她從屋子里拽出來,砰地一下壓在門口的柜子上,

  宋唐能感覺到自己的背后狠狠撞在柜子上的灼燒感,疼得她齜牙咧嘴。

  這賤人……

  宋蔚壓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我從來都不想當你的弟弟。”

  “我想要的只有你。”

  宋唐心里一咯噔,不敢相信曾經是乖巧的弟弟,長大后的死敵,居然跟她表白了?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

  她很快調整過來情緒,神情冷淡地推開他,不料他抱得更緊,把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

  “姐……你是因為我才和顏昱珩聯姻的對不對……你不要嫁給他好不好……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

  穿著得體的西裝,剛才還在發布會上意氣風發宣布自己拿下大案子的男人,此刻難得在她面前露出稚氣,整個人弓著腰,縮在她的懷里耍賴。

  宋唐不得不承認,男性在不動腦的方面確實有強于自己的優勢,例如現在,她被他這么抱著,完全動彈不得。

  她現在應該說什么?

  “你別逼我討厭你!”嗎?

  “我們是姐弟啊!”嗎?

  “我結婚了!”嗎?

  怎么想這位酒鬼都不會聽進去的。

  正當宋唐捏著手機,考慮要不要叫警衛來時,電梯門卻突然打開了。

  她抬眸望去,身高極富有壓迫性氣場的男人從電梯上出來,手邊還勾著她忘記帶走的大紅色高跟鞋,修長的手指勾著,垂在他熨燙得硬挺板正的西裝褲旁邊,怎么看怎么曖昧。

  顏昱珩也沒想到,他回到家發現她高跟鞋丟在車上沒拿,專門回來送鞋子,一出來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如此限制級的場面。

  宋唐朝他求助地伸出手,無聲地張了張嘴做了個口型,“救我——”

  “弟弟喝醉了?”

  顏昱珩大跨步向前,不著痕跡地把喝醉的宋蔚扯開,把宋唐護到自己的懷里。

  他俯身靠著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的高跟鞋沒有拿。”

  宋唐也湊在他耳邊,“謝謝。”

  從宋蔚的視角看,他們親密得不像話,脖頸交纏低語,他幾乎是猩紅著眼睛看著他們,“姐姐。”

  他的聲音很淡,輕而易舉被宋唐忽視了。

  “你走吧。”宋唐挽住顏昱珩的手臂,嬌笑,“還是你想繼續站門口聽?我們聲音可能會有點大哦。”

  宋蔚的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他卻恍若不察,只是陰沉著臉,定定地盯著他們雙手交握的地方。

  “還是算了吧。”顏昱珩攬著她的腰,下巴微抬,從眼神中透著那么一股輕視,聲音懶散,“這種事,我不習慣有不相關的人在場。”

  宋唐一錘他的胸口,“他是我弟弟,自己人。”

  宋蔚的指甲陷得更深,指甲縫中是氧化發黑的血,掌心有四道月牙狀的血痕,“我不會放棄的。”

  他丟下這句話,深深看了她一眼,走進電梯。

  顏昱珩也立刻松開她,“那是你弟弟?”

  “一個賤人而已。”宋唐無所謂地聳聳肩。

  顏昱珩對此的興趣不大,“鞋子送到了,我走了。”

  “別啊。”宋唐握住他的臂彎,存心調侃他,“進屋玩玩嘛。”

  顏昱珩深深一嘆氣,“里邊是盤絲洞。今晚要是進去,明天出來可能就少一層皮了,不對——是只剩一層皮了。”

  “滾蛋啊。”宋唐笑罵。

  哪有人這么說自己老婆的。

  ——

  翌日下午。

  叮咚——

  門口傳來門鈴聲,宋唐警惕地沒開門,打開手機攝像頭從貓眼往外探,是宋蔚。

  自從那天打破了窗戶紙,他偏執的感情就似乎再也藏不住了,一有空就到她門口堵她。

  宋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通電話打給顏昱珩。

  此時的顏昱珩坐在辦公桌前,接起電話,“怎么了?”

  “來接我。”

  顏昱珩一愣,聲音很快恢復淡然,“可以,什么時候?”

  “今晚,明天我會搬到你家。”

  顏昱珩有些意外她突然之間的決定,很快反應過來,“我明天派人去幫你搬東西。”

  他們兩個本來就領了證,應該要住在一起的,只是宋唐懶得整理東西,三天兩頭往后拖。

  “好。”宋唐走進臥房,手機夾在臉和肩膀之間,動作利落地開始收拾行李,“我發地址給你,你現在馬上過來。”

  顏昱珩眉頭緊皺,“他又去糾纏你了?”

  不用解釋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他”是指誰。

  “嗯。”

  顏昱珩關掉電腦,披上西裝外套,拿起鑰匙,向著宋唐發過來的地址疾馳而去。

  十五分鐘后,一輛隱入黑暗的豪車在小區門口停下,顏昱珩向門衛報了宋唐的信息,才得以入內。

  電梯門緩緩打開,顏昱珩與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宋蔚正面對上。

  他的模樣比幾天之前來得滄桑,看到他時卻囂張地笑了,“顏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顏昱珩禮貌點頭。

  “這么晚了,顏總來做什么?”宋蔚的眼中有對他的敵意和防備,如同動物被侵占領土一樣的警惕。

  顏昱珩對他就像是對待妻子的弟弟,溫和有禮,“我來接你姐姐。”

  “你們……”

  宋蔚正要追問,被打開房門的聲音阻止,宋唐戴著擋住半臉的墨鏡,緊身不規則擺長裙搖曳生姿,把手中的行李箱強硬地塞進顏昱珩手里,“走。”

  宋蔚用力攥住她的手腕,手不自覺地一寸寸加重力道,“你要去哪?”

  宋唐強撐著笑去掰他的手,“你這算問的哪門子話?姐姐都結婚了,當然是要去和老公住了。”

  宋蔚死死握著她的手不放,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天要是這手一放,以后可能就真的失去她了。

  他紅著眼睛看她,“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宋唐直白地對上他的眼睛,“不好,放開。”

  顏昱珩一手攬過她纖細的腰身,另一只手放在他攥著宋唐的手腕上,一點點加重力道,“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樣確實不好,況且你沒看到她不愿意嗎?”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

  宋蔚近乎瘋狂地吼他,眼球充斥著紅血絲,不知道幾日不曾閉眼,“她根本不喜歡你,她只是想要你的人脈而已!你也配來我面前說風涼話?”

  “你也知道,她想要的是我,不是你?”

  宋蔚一時之間被他的無恥震驚住了,哪有人這么會做閱讀理解的?

  他說的明明是“宋唐想要他的人脈”。

  他自己略讀成“宋唐想要他。”

  好不要臉的一個人。

  宋蔚只能眼睜睜看著顏昱珩一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身,另一只手推著她的行李箱,慢慢地,一步步地遠離他的世界。

  她腰肢款擺,掩唇偷笑。

  他只能站在原地毫無立場地看著他們離開。

  他死死地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他不會放棄的,永遠不會。

  ——

  宋唐就這么住進了顏昱珩的別墅,顏昱珩把主臥讓給她,自己去住客房。

  兩人的風格截然不同,宋唐喜歡浮夸又粉嫩嫩的裝修,他喜歡簡約的黑白灰,兩個人住的房間不同,本應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

  但是這女人實在沒有邊界感,侵占主臥,還把他的主臥改造得如此辣眼睛后,又把賊心放在了他的客房上,一天放一樣東西,神不知鬼不覺。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他那黑白風的性冷淡客房變成了辣眼睛第二,一推門無處不充斥著粉色元素。

  那女妖精還狡猾得很,手握客房鑰匙,半夜偷偷就抱著被子溜進來他的房間,時間不定,日子不定,每晚入睡前都會膽戰心驚她的到來,讓顏昱珩總有種自己是等著皇帝寵幸的妃子。

  他還是……裸睡黨。

  某一天的早餐桌上,顏昱珩實在忍不住了,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妖精,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每天偷偷溜進我房間了?我是一個男人,不是你后宮里的妃子。”

  他用叉子擺弄著盤中擺盤精致的簡單,兀自嘟嘟囔囔,“還沒有個規律。”

  “哦~”宋唐意有所指地點點頭,“原來你是在意我去你房間沒有個規律啊。”

  顏昱珩:“……”

  這女人。

  “行吧。”宋唐慷慨地一揮手,“那朕就提前告知珩嬪朕的行程,一三五朕會留宿你宮內,所以你洗得香一點,二四六朕留宿書房看文件,星期日嘛——再議!”

  真把自己當皇帝了,二四六還批閱奏折……顏昱珩撇了撇嘴。

  “對了顏昱珩。”宋唐突然正色。

  身居高位,顏昱珩許久沒聽過幾個人敢直呼他的大名了,倒有幾分新奇,“怎么了?”

  “把你那什么古龍沐浴露換了,我不喜歡。”宋唐吩咐得理所當然,“就換成——玫瑰花的吧!”

  顏昱珩在心里默默吐槽,還玫瑰花味的,他可是顏總啊。

  誰家總裁玫瑰花味的啊。

  宋唐不滿“嘖”了聲,從桌子底下一踹他的小腿骨,“聽到沒啊。”

  “知道了。”顏昱珩悶悶道。

  “今天周幾來著?”宋妖精又問。

  “周日。”

  “那正好!”宋唐一拍手,“我們等下就去買些日常用品吧,玫瑰花味的沐浴露!”

  顏昱珩試圖掙扎,但看宋唐興致勃勃的樣子,肯定不會采納他的意見,張了張嘴又放棄了。

  算了。

  聽老婆話賺大錢。

  顏昱珩覺得宋唐這個女人真的是煩人精,事兒婆。

  就連要出門的這一小段路程,她都要換個衣服,洗個頭,再化個妝。

  顏昱珩在客廳沙發上辦公的時候,她就裹著圍巾這么大喇喇出來了。

  目光落在她肩頭滑落的水珠,已經隱隱散在周身的水汽,顏昱珩狼狽地躲開視線。

  罪魁禍首全然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有多勾人,用短毛巾擦拭著頭發,專門跑出來問他,“你今天穿什么?”

  顏昱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橄欖綠色的寬大衛衣,抬眸一臉坦然,“就穿這個啊。”

  “你就穿這個?”宋唐震驚出聲,斜靠在冰涼的墻面上。

  雖然西裝革履的顏總私底下的穿搭風格是清爽男孩這件事令她心動沒錯——

  但是她沒搭配的衣服啊!

  “你穿這么年輕,我在你身邊不得變成你媽啊?”宋唐有些煩惱。

  顏昱珩了然地點點頭,宋妖精的衣柜,不是包臀短裙就是包臀長裙,怎么勾人怎么來,怎么顯身材怎么來。

  他坦然道:“不,我媽穿搭比你年輕多了。”

  他這句話惹出來的后果就是——宋大小姐生氣了。

  很生氣很生氣。

  無論他說什么都不理他的程度。

  顏昱珩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不管多大的女孩子生氣氣來,臉都會像小朋友一樣鼓起來。

  “我錯了。”他虛心道歉。

  宋唐頭一扭,不理他。

  “我真錯了,為我的口不擇言向你道歉。”

  宋唐漂亮的眼睛睨向他,還是不說話。

  這還引起了一連串的小意外。

  比如,他們被路人認成了姐姐帶著弟弟出門買東西。

  一路上都有人上來給宋唐搭訕。

  宋唐眼一勾,嘴一挑,就迷得對面搭訕的男人三五六不著調了,“可以啊。”

  顏昱珩被氣笑了,覺得自己頭頂上住著羊村。

  當著他的面給別的男人聯系方式?

  那男人沒點眼力見,當場就加了宋唐報出的聯系方式。

  與此同時,顏昱珩的微信上方彈出一條好友申請消息。

  備注是:美女,約嗎。

  顏昱珩不得不承認,他被取悅到了。

  這女人還算有點小聰明。

  顏昱珩把手搭在宋唐的細腰上,輕輕一拽把人擁入懷里,“我的妻子。”

  搭訕男打量兩人的神情都奇怪了起來,嘴上說著不好意思,直到他和兩人都拉開了距離后,那條好友申請消息又多了條備注。

  “美女,悄悄約嗎?”

  顏昱珩:“……”

  這次去商場血拼回來后,顏昱珩的公寓里屬于宋唐的存在越來越深。

  小到粉藍牙刷,玫瑰味沐浴露,玫瑰味洗發水,大到客廳里的單人大頭照海報。

  處處充斥著她的影子。

  且不斷增加著。

  宋唐以為自己會這么一直住下去,一直肆無忌憚侵占顏昱珩的領地。

  就連顏昱珩自己都這么認為。

  那是他們之間爆發的第一場爭吵。

  因為一位姓白的白月光女士。

  按照總裁文的套路來說,白月光回國,她這朵紅玫瑰就會被打擊得無所遁形。

  所以當顏氏總經理接機白大小姐的新聞占據頭條的時候,宋唐開誠布公找顏昱珩談。

  就連顏昱珩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歡楚楚可憐的小白花類型。

  楚楚可憐,小白花。

  這兩個和她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形容詞,卻有人和它們無比貼近。

  這兩個詞像是天生為白大小姐而生的。

  不用交鋒,她自己就潰不成軍了。

  他和她的關系向來低調,可是他和白大小姐的版面卻宣揚得天下人皆知。

  宋唐承認,自己嫉妒了。

  她選擇開門見山:“你要是喜歡她,你就和我離婚,別跟我玩家里一個外面吊著一個的賤把戲。”

  顏昱珩覺得自己很無辜,“我們才認識多久?你以為自己很了解我嗎?你別忘記了,我們只是協議夫妻。”

  憑什么說他喜歡白小姐。

  就因為她是校友嗎?

  那男男女女的校友他也要喜歡嗎?他的性取向會不會太人山人海?

  那宋唐自己也是校友啊,他怎么不說他也喜歡她。

  不對,他確實挺喜歡她的。

  一句協議夫妻,像是戳穿了一直以來宋唐的自欺欺人。

  她想渾水摸魚好好和他過日子,沒想到他的心里將二者的概念分得清清楚楚。

  協議夫妻,不是真夫妻。

  “因為以前留學的日子里,我一直在關注你,所以我知道,你會看向她。”

  宋唐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情緒太過復雜,他看不懂。

  “反正我們也沒有感情和金錢糾紛,更別說孩子了,離婚吧。”

  從她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的那天起,她徹徹底底消失在了顏昱珩的世界里。

  ——

  宋唐喜歡顏昱珩,他身邊的朋友全都知道。

  無論是國內的朋友,還是國外留學時結交的朋友。

  只要有顏昱珩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宋唐。

  她回國的時候,連國內朋友都很震驚:“你跟著他出去留學了五年,連句話都沒說上啊?”

  宋唐心虛地摸摸鼻尖:“他說過,同學借過……算嗎?”

  朋友:“……”

  她喜歡顏昱珩,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開始了。

  早到什么時候呢?從學生時代qq空間在學生里流行的時候,她的昵稱就一直是“heng”

  可能顏昱珩自己都忘了,在銀裝素裹的雪夜,他曾經將一朵紅玫瑰贈給縮在咖啡店門口哭的年輕女孩,并將自己脖子上戴得溫熱的圍巾取下來遞給她。

  兩人沒有言語交流,只有眼睛相觸。

  他朝她略一點頭,消失在雪夜。

  那是她在凜冽的大雪冬日,對母親原諒父親的決定怒其不爭時,和母親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后收到的唯一慰藉。

  再見面,他作為年段第一代表班級在國旗下講話發言,閃閃發光。

  她花了很長時間,鼓足了所有勇氣,才走到他面前。

  就是在他桌上甩下那份結婚分析報告的時候。

  既然顏昱珩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那她就干凈利落地退出。

  大小姐的步伐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停下。

  ——

  “顏總,今天夫人拿下了宋氏一個大客戶的案子。”

  “顏總,今天宋氏舉行股東大會總經理人選,夫人成功上任了。”

  “顏總,今天夫人——”

  當身邊的特助每日必報一次宋唐的消息是,顏昱珩總算忍不住,輕哂:“你的工資是誰給你發的?”

  周特助低頭不卑不亢:“顏總。”

  “是嗎?”顏昱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還以為是宋總給你發的工資呢,你是人家的攻略宋氏進度條讀取器么?”

  周特助依舊不動如山:“顏總,這是您自己分析讓我每日都匯報給您的,夫人沒有親自打電話向您匯報,你生氣屬下理解,畢竟我就是領這個工資的。”

  顏昱珩:“……”

  這個特助誰請的!

  沒大沒小!

  拖出去砍嘍!!

  在心里砍了周特助八百遍的顏昱珩神情怪異地問,“夫人……宋總給你發消息了嗎?”

  周特助面色平靜地放出了個狠料:“發了。”

  顏昱珩手一抖,“什么時候?”

  “昨天。”

  顏昱珩覺得,他這個特助高冷得比他還像老板。

  “你為什么不轉給我?”

  周特助眼觀鼻鼻觀心,甚至還有幾分同情,“我覺得您不會愿意看的。”

  “你覺得不代表我覺得。”

  “是離婚協議書。”

  顏昱珩:“……”

  好小子,懂他。

  ——

  得知家里的牙刷,海報,寫真,壁畫,裝飾等等宋唐留下的東西,都被收走的收走,砸爛的砸爛后,顏昱珩的心情十分不美麗。

  “宋唐,你很好,你,你,你氣死我了。”

  顏昱珩咬著牙罵那個沒良心又狠的女人。

  “顏總。”周特助禮貌性地扣響辦公室門,“夫人那邊有消息。”

  “進。”顏昱珩看似不在意,耳朵悄悄豎了起來,“什么事。”

  “夫人喝醉了,在世紀大酒店。”周特助眼觀鼻鼻觀心。

  瞟了一眼老板的桌面:他打開一款泄憤網頁游戲,把吊著的“受害者”名字填上夫人的名字,然后——

  拿屎砸她,那屁崩她。

  周特助:“……”老板真是又有童真又惡心。

  惡心的老板,玫瑰花味的老板。

  顏昱珩手一頓,還在因為宋唐做得太絕而生氣,“她助理呢?沒把她帶回去?”

  “宋少爺說宋總是他姐姐,把人交給他就好,兩人現在正在往世紀大酒店樓上走,宋總——不省人事。”

  顏昱珩猛地站起,力度之大,那造價昂貴的真皮座椅轟然向后倒在地。

  “他敢!”

  “我已經派人攔截了。”周助理悶聲做大事。

  顏昱珩松了口氣,仍然不敢耽誤,抄起西裝外套往門口沖。

  “好,你小子干得好。”顏昱珩特地拐回來贊嘆了周特助一句,“顏氏只要有我顏昱珩一天,就少不了你的飯碗。”

  周特助悄悄勾起嘴角,面色恢復嚴肅,恭敬地遞上車鑰匙,“已經幫您把車停在公司樓下了。”

  身為特助,果然不只要管理老板的公事,還有私事。

  ——

  低調昂貴的豪車囂張地連闖了數個紅燈,周特助連這層都想到了,著手準備交罰款,處理輿論關系事宜。

  一串轟鳴剎車身刺破夜幕,輪胎與地面摩擦生出的黑色痕跡長長一道,砰地一聲關門聲響,高大頎長的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往門口沖。

  門口的經理正在焦急地徘徊,見到男人眼前一亮,“顏總!周特助讓我在這里等您,他們在七樓,您請跟我來。”

  周特助,好樣的。

  顏昱珩總算知道為什么周特助說話那么難聽那么毒,卻是業內總裁好評榜第一的特助了。

  有眼力見又有能力的特助,總裁用了都說好。

  在經理的帶領下,顏昱珩飛快地趕到了現場。

  二話不說給了宋蔚一拳,把站不穩的宋唐鉗回自己身邊。

  宋唐迷迷糊糊睜眼,看清男人的臉,才放心地掛在他身上。

  “你姐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賤人!”他怒斥宋蔚。

  安保人員和大堂經理也是見過市面的人,但豪門的瓜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他們隱入黑暗,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嵌進墻里。

  宋蔚舔了舔嘴角的猩紅,忽然笑了,那張和宋唐相像的臉有幾分渾然天成的妖氣,“姐姐喊我賤人?真好聽。”

  顏昱珩暗罵一聲: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碰到變態了。

  宋蔚盯著他,一臉認真:“姐姐罵我是賤人?你為什么要喊?這是姐姐專屬的稱呼。”

  他的笑容讓顏昱珩有點瘆得慌。

  也讓圍觀群眾有點瘆得慌。

  安保人員一號小小聲問經理:“我們能走了嗎?我有點害怕。”

  經理呼吸都粗重了:你疊的我也害怕啊!

  “你為什么要抱著我的姐姐。”宋蔚突然朝顏昱珩走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

  入戲太深,心提在嗓子眼的安保人員一號被嚇得大叫,緊接著是其他安保人員和經理,尖叫聲四起。

  顏昱珩也被嚇了一大跳,扛起宋唐就跑。

  被落在后面的經理和安保人員在風中凌亂,反映過來后也迅速逃竄。

  不是,你一個霸道總裁怎么逃命也這么嫻熟啊啊啊啊!

  兩方人馬被宋蔚的一步嚇得雙雙潰逃。

  宋蔚:?

  顏昱珩把宋唐往后座一扔,迅速回到駕駛座啟動車輛,揚長而去。

  周特助的電話打了進來,“顏總。”

  他的好老板,此時應該威武霸氣地打退情敵,抱得美人歸了吧?

  誰知道,他的老板聲音帶著劫后余生:“嚇死我了。”

  周特助:?

  “發生什么事了?”

  顏昱珩聲情并茂地給他娓娓道來,“你都不知道他笑成那個鬼樣子,我今天準睡不著。”

  對面的周特助沉默了一會,“所以,您是逃跑了對吧?是扛著夫人逃跑了對吧?”

  顏昱珩覺得逃跑這個詞用得有點難聽,但確實準確:“是啊。”

  “那經理呢?安保部門呢?”

  顏昱珩對此十分自豪:“他們都跟在我后面呢,跑得沒我快。”

  周特助的沉默比上次還久。

  “說實話,我覺得您有點給我丟人了。”周特助直言不諱,很快掛了電話。

  顏昱珩:“……”

  你說話真的很難聽!

  ——

  顏昱珩帶著宋唐回到了他們的家。

  他輕柔地把她放在屬于她的床上。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么空曠的主臥,屬于宋唐的東西早就被她自己全部銷毀了。

  “狠心的女人。”

  顏昱珩看她睡得這么香,自己卻被宋蔚那家伙嚇得不輕,心里不太平衡。

  躺在她身旁,單手支起頭,捏住她的鼻子。

  宋唐憋著氣,使勁一拍他作亂的手。

  顏昱珩笑出了聲,“傻子。”

  不料醉酒的女人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悠悠轉醒了,那顆琉璃似的眼睛直溜溜地盯著他看。

  顏昱珩笑容一僵。

  宋唐勾住他的脖子,直往他懷里鉆,像條握不住的泥鰍。

  她把顏昱珩按在床上,自己反身翻坐上他的身體。

  還沒等顏昱珩生出旖旎心思,宋唐用那雙柔若無骨的手——突然掐住了他。

  “你不喜歡我!”

  “那你就去死吧!”

  顏昱珩:?!

  你個宋老頭的基因果然是有大問題的吧!

  怎么生出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弟,兩個都心理變態啊!

  好在宋唐只是和他鬧著玩的,見他在自己手下一臉驚恐,驀然噗嗤一聲笑了。

  她反身下來,坐在床上,捋了捋凌亂的頭發。

  “你怎么會來。”

  “你沒醉?”顏昱珩坐直身體,眉頭緊皺,“你沒醉你讓宋蔚那賤人帶著你去開房?”

  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可能性,他把宋唐的臉掰過來對著自己,英俊的臉上滿是嚴肅,“還是,你喜歡上他了?”

  宋唐反問:“你都有白小姐了,你會在乎嗎?”

  這話在顏昱珩的耳朵里聽起來就是承認了,他猛地靠近宋唐的臉,像發狠的野獸齜牙咧嘴,“我不準。”

  宋唐面色平靜:“你小時候不準你媽生二胎,她聽了沒有,你的不準沒有用。”

  顏昱珩氣笑了。

  他覺得他夫人和周特助兩人才是一對王牌組合,兩個人的嘴都很毒。

  他徑直吻上宋唐的唇瓣,吻得很兇,還會一點都不紳士地咬上她的唇瓣。

  “說你喜歡我。”

  他越是逼迫,宋唐就越不想說。

  可是他又不舍得傷了她,狡猾地轉為柔情政策,會在氣息交纏的時候吻她,引誘她,“說你喜歡我。”

  宋唐別開頭,“你又不喜歡我,還要逼我說喜歡你,你真的很賤。”

  “誰說我不喜歡你。”顏昱珩強行上抬起她的臉,讓她對上自己認真的眼神,“我喜歡你,比我自己想象的還要喜歡你。”

  “那白——”

  “別在這種時候提她。”顏昱珩悶悶道,“本來我也沒說我喜歡她,上次都被你帶溝里了,人家和丈夫很恩愛,積極響應國家三胎政策。”

  宋唐吃驚地看著他。

  她這副模樣,讓顏昱珩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想欺負她,用力一咬她的唇瓣,如玫瑰花瓣殷紅。

  他兇巴巴道,“知道自己多笨了吧!”

  宋唐不服氣,“可是我以前就是看到你看她了嘛!”

  “那我的眼珠子看誰不看誰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啊,這不都是下意識行為嗎?”

  “你終于承認了吧!你下意識想看她!”宋唐其實已經不在意了,但就像揪住了他的小辮子一樣,存了心逗他。

  “要不我眼珠子摳給你,你來替我保管。”

  “好啊你摳啊。”

  “所以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我,是真的咯?”

  “不要你管!”

  “你還沒跟我解釋,為什么沒醉要還和宋蔚去開房。”

  “我想趁這次機會掌握關鍵證據,把他徹底拉下臺啊,都被你這蠢貨搞砸了。”

  “嘻嘻。”

  “嘻你妹啊。”

  ——

  兩人和好之后過上了如膠似漆,沒羞沒臊的生活,一次早餐后前后腳離開家,半小時后再次遇見。

  宋唐故作驚訝,“喲。”

  顏昱珩挑眉,“喲。”

  他們一前一后從家里分別出發,現在卻在同一個會場門口碰上。

  這場競標會至關重要,對已經是眾大公司龍頭的顏家都有些分量,不少人緊咬著這個項目,在暗處虎視眈眈。

  為此,顏昱珩和宋唐兩個團隊徹夜不眠策劃了兩個月。

  顏昱珩剛張了張嘴,就被宋唐一根手指堵住,“不要說你需不需要讓著我,因為這次的贏家一定會是我們,我可不想被人說是因為你讓著我們,才能競標成功。”

  她望著他笑,“顏總,這次輸了,你就主內如何。”

  顏昱珩輕輕一偏頭就躲開了她的手,嘴角微微勾起,“你想多了,我不會讓著你,這是我們整個團隊的心血,不是我們兩個人的游戲。”

  他反而握住她的手,眾目睽睽之下輕啄手背,眼神輕佻,“不過這次輸了,我也不介意你退居家里……養著。”

  宋唐抽回手,在他的西裝上嫌棄地蹭了蹭,“美得你。”

  兩人的特助一左一右打開門,顏昱珩收起玩笑意,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冷漠的面無表情,而宋唐則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皺,重新揚起完美的笑容,昂著頭自信地踩著高跟鞋走進會場,兩人并肩同行,接受萬眾矚目。

  自從顏宋兩家聯姻,在暗中觀望的人一直在觀察,他們之間到底是強強聯合,還是龍爭虎斗,最后落得漁翁得利的下場。

  從兩人一開始就在臺下眉來眼去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第一種情況,而且大概率是會由女方輔助男方拿下這場競標會,畢竟出嫁從夫。

  出乎眾人意料,這兩人反而是打得最激烈的兩家。

  顏昱珩的團隊意料之中地高水平發揮,令人吃驚的是宋唐不僅沒放水,反而卯足了勁,下了重工夫帶領著團隊交出了一份無可挑剔的答卷,并在最后以自己獨特的自信和氣場,徹底征服再次所有人。

  最后這場競標,以宋氏大獲全勝結束。

  全場掌聲由衷地為她而響起,宋唐心情愉悅又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站在臺上,從上而下朝臺下的顏昱珩看去。

  輸了競標會的他沒流露出一絲慍怒和失態,反而嘴角帶笑,由衷為她鼓掌。

  她還從那笑中品出了那么一點自豪來。

  說實話,這場顏宋對壘,刷新了顏昱珩先前對宋唐的一部分認知,比如嬌縱,比如吃不了苦。

  她很聰明,也很懂得調動手下的人,讓他們有可以發揮的空間。

  競標會結束,他們身后的兩撥人開始收拾文件準備離開,其他公司的人也陸陸續續離場。

  叩叩叩——

  高跟鞋清脆的聲音在會場內響起,不用看主人都能腦補出,那必定是全場張揚自信的女子。

  符合這個形象的人只有一個,今天獨一無二的勝利者。

  宋氏員工們緊張地盯著老板的舉動。

  贏了競標會不成,還要過去挑釁放狠話不成?

  顏氏公司也警惕地盯著對方老板的動作。

  贏了競標會還不夠,還要來挑釁他們?

  總經理不會和他們老板打起來吧?

  有好戲可以看,那些欲離場的小公司們腳步逐漸放慢。

  宋唐萬眾矚目之下走到他面前,把手上的文件輕輕砸在他的面前,“放你包里,回家。”

  顏昱珩半天沒說出一句拒絕的話,只憋出了一句,“今天吃什么?”

  “減肥,不吃。”

  “好吧。”顏昱珩把文件放進自己的公文包里,跟在她后面。

  吃瓜群眾們:“……”褲子都脫了,就給他們看這個?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他們才有實感,剛才打得再怎么激烈,散會后人家還是小兩口,有證的那種。

  兩人回了自己的別墅,顏昱珩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熱了熱阿姨放在冰箱的飯菜。

  他正準備用餐,飯桌上已經坐上一個無比自覺的女人,笑瞇瞇地招手朝他打招呼。

  “這是我的。”

  顏昱珩動作嫻熟地把她打橫抱起,像在搬運尸體一樣把她從餐桌抱到沙發上,輕拿輕放,“你不是減肥?”

  宋唐赤著腳,癱在沙發上,撲騰哀嚎,“虐妻啊!新婚丈夫不給飯吃啊!我們才領證幾天啊你就虐待我!”

  顏昱珩冷靜地吃著獨食,“你自己說不吃的。”

  “誰跟你說我不吃了?你現在把你的飯讓給我我就吃!”宋唐耍賴。

  自己吃東西沒勁,能從他碗里搶到一口吃的就覺得很有意思。

  “真應該讓他們都看看,什么東方冷艷玫瑰,我看你就占了個東方吧?新東方?”

  宋唐假笑,“你比我冷艷,你冷艷俏毒蛇。”

  “行,那你別吃。”顏昱珩果然很冷艷,扶了扶眼鏡。

  “老公丫頭,別賭氣了。”宋唐又慢慢摸過來,自己從消毒柜拿了個勺子,目標很明確,鎖定他面前的飯。

  “自己去拿碗。”

  “不要,你碗里的好吃。”

  “不知好歹。”

  “嗯,果然很好吃。”她滿意地瞇起眼。

  “……不知所謂。”

  ——

  一年間,兩人維持這種讓兩人都舒服的相處方式,私下里打鬧互懟,商場上爭鋒相對,宋唐在公公顏景策似有似無的庇護和推波助瀾下,對宋家的業務越來越熟練。

  后來,她果斷地把親爹和私生子弟弟宋蔚拉下馬,繼任總裁一位,自己掌管宋家大權。

  “顏總經理,宋家呆不下去可以來我們顏家當特助哦。”宋唐坐在他的辦公桌上,挑逗似的勾了勾他的下巴。

  顏昱珩對她的調戲顯得習以為常,仍舊專注地垂眸看文件,“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出去看電視。”

  宋唐仍不罷休,順勢坐在他的大腿上,勾著他的脖子,笑得像盤絲洞里的妖精,“哥哥,來宋氏當特助嗎?”

  “總經理特助?還是總裁特助?”

  “當然是總裁特助。”宋唐在他的胸口畫著圈圈。

  顏昱珩捉住她作亂的手,“在哪當?床上?還是床下?”

  宋唐故作苦惱地想了想,“沙發?”

  顏昱珩摘下自己的鏡框眼鏡,尾音勾起一點,“嗯?”

  宋唐盯著他的眼睛,難得露出幾分憨態和呆愣,“你……你這個動作……”

  “嗯?”他聲音低沉,帶著點旖旎意味。

  宋唐一臉認真:“你這個動作和我吃泡面的時候一模一樣。”

  吃泡面的時候水汽升騰,氤氳模糊了鏡片,她就會把眼鏡摘掉。

  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個近視眼,因為別人戴眼鏡可能好看,但是她戴眼鏡,怎么看自己都覺得不順眼,而她從來不讓別人看見自己不完美的一面,只有顏昱珩是個意外。

  一開始她也想在學生時代暗戀的學長,現老公面前保留一點女神形象,但是總不可能以后幾十年在家都這么精致吧?

  所以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在外西裝外套緊身包臀裙大殺四方,在家睡衣黑框眼鏡素顏朝天。

  顏昱珩心里那點子想搞浪漫的氣氛蕩然無存,嘴角一垮,“下去。”

  “別呀,繼續呀。”宋唐沒有骨頭似的勾住他的脖子。

  顏昱珩黑著臉,推著她的后背往書房外走,讓她退到門口,毫不留情地“砰”關上門。

  “喂!”宋唐憤憤地踹了一下門,“你欲求不滿啊!”

  “現在到底是誰欲求不滿?”他輕飄飄又帶著調侃的聲音透過房門,慢悠悠傳出來,“又是哪個膽小鬼從初一就開始暗戀我,還屁顛顛地跟著我去了國外,回來還‘不小心’挑中了我當聯姻對象。”

  “我靠!”宋唐很沒形象的爆了粗口,“你這個賤人居然看我日記?”

  “誰看了,你自己qq空間沒鎖。”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欠揍,“我要把它們都打印下來,以后做我們孩子的睡前故事。”

  “你這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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